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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12:26 作者: 金岫
所有濃烈的炙熱的感情,都源於這顆紐扣。
兩個人最美好的年少時光。
陳鶴征呼吸著,胸口處明顯起伏,他說不清是驚訝多一點,還是動容更多,只覺得這一生的感情,都匯聚在了此刻。
「原來,你還留著。」他聲音有點啞,低喃。
他無意間掉落的,一顆小小的扣子,將近十年前的舊物,她居然保存到現在。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也一直保存著。
溫鯉抿唇,眼眶微澀,看著陳鶴征的眼睛,對他說:「在我心裡,這是最值錢的寶貝,當然要一直保留著。」
一直留著,直到紅顏暮雪,直到蒼蒼白髮。
看到它,她就會想起,她最愛的那個人叫陳鶴征。
老話里有一個詞叫「念想」。
很長一段時間裡,這枚扣子就是她的寄託。不單是分手的那五年,時間再往前,翻閱到陳鶴征尚未愛上她的時候,在她掙扎於泥潭般的生活時,這枚紐扣就已經成為她的希望。
「你幫我重新帶上吧,」溫鯉期待地看著他,輕輕問,「好不好?」
房間裡水汽太濃,連陳鶴征的睫毛上都綴了些許,讓那雙漆黑的眸子變得剔透,仿佛有群星落在裡面,流動而閃爍。
他從她手裡接過來,細細的鏈子穿行於他修長的指間,與指節相勾纏,泛著金屬質地的光,很美的畫面。
溫鯉扶著陳鶴征的肩膀,從洗臉池的台子上下來,然後,在陳鶴征面前轉過去,背對他。她用手指將頭髮攏在一側,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頸。
溫鯉背影很瘦,脊椎骨骼的線條尤為單薄,腰窩處一抹凹陷的痕跡。
放水的聲音停了,浴室里再無雜音,只剩兩個人的呼吸,時淺時重。
陳鶴征自身後抱住溫鯉,與此同時,紐扣吊墜重新回到她脖頸上,距心跳很近的地方。
溫鯉低頭去看,小聲說:「它很漂亮,對不對?」
陳鶴征將她轉過來,重新抱緊她,低聲應著:「因為你,它才漂亮。你才是我生命里最珍貴的那部分。」
接下去的時間,溫鯉乖得不可思議,仰著臉,任由陳鶴征親她,或是,很輕地咬她一下。
陳鶴征握著溫鯉的手,帶著她靠近自己,一顆顆地挑開身上襯衫的衣扣。
五年前,陳鶴征一場重傷,留下不少疤痕,雖然大部分已經養好,但有一些痕跡依然存在。一些手術的痕跡,甚至一些火燒的痕跡,一邊模糊,一邊又觸目驚心。
浴室里,暖色的光線下,溫鯉一一看到它們,完全可以想像到當初會有多疼。
她覺得鼻尖有點酸,手指情不自禁地貼上去,觸碰它們,沿著蜿蜒的線條一路游移,向下,向下,然後,指腹挨到陳鶴征的腰帶。
陳鶴征只覺呼吸一緊,說不清的曖昧鋪天蓋地地蔓延開來。他不禁用力,一手箍住溫鯉的後頸,又將她抱回到懷裡。
「別哭,」陳鶴征說,「給你看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哭。」
她拿出珍藏的紐扣,他也露出舊日的傷疤,這段感情里,沒有人一直卑微,也不是哪一方在單向的付出。他們都在努力,努力愛著,也珍重著。
所以,即便隔了五年,他們依然相愛,堅定不移。
溫鯉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又吐出,微弱地哽咽著,說:「我不哭。那些都過去了,我明白的。」
「是的,都過去了,」陳鶴征撫著她的背,安慰她,同時,也是在教她,「要往前看。」
溫鯉點頭,像是在對他承諾,「嗯,往前看。」
房間裡,溫度已經熱到極限,每一處皮膚上都覆蓋著薄薄的汗水。
溫鯉將兩個人的衣服摺疊整齊,放在一邊。熱水淋濕她的頭髮和肩膀,陳鶴征明明就在那裡,溫鯉卻覺得看不清,或者說,她根本不敢睜大了眼睛去看他。
陳鶴征故意在她耳邊呼吸,那麼燙,溫鯉咬了咬唇,想偏過頭去躲開,他卻不許。她被他逼得沒辦法,只能去咬他,咬他的手指、他的喉結和鎖骨,甚至是脖頸處浮起的青色筋脈。
「你是小狗嗎?」他被她咬得直笑,「怎麼總咬人。」
「你先咬我的,」她委屈,將舌尖露出一點,含糊不清地抱怨,「你看,有證據呢。」
她實在是不自知,完全意識不到什麼樣的動作會危險。
陳鶴征覺得他瀕臨極限。
呼吸重重地沉下去。
浴缸旁邊有個小小的置物台,溫鯉一隻手握住台子的邊角,她使用了些力氣,手背上掌指關節凸起清晰的形狀,皮膚被熱水淋著,染上粉紅,像糖度飽滿的桃子。
她完全沒想到,陳鶴征居然這麼凶。
太兇了,凶得她想哭,偏又沒力氣去哭,只能哀哀地叫他:「陳鶴征,你別——」
他趁機握緊她的腰,含混地糾正:「不喜歡聽這個,換一個稱呼。」
溫鯉幾乎不能思考,膝蓋顫顫地發抖,頓了好一會兒,才模模糊糊地意識到什麼,改口說:「阿征。」
這才是他喜歡的那個稱呼。
浴室里霧氣四散,連鏡子都照不出清晰的人影,只剩些輪廓。
越是模糊,越顯得勾人。
陳鶴征接緊貼著她,掌心數著她脊椎骨的節數,緩慢下移。
他問她,會不會疼。
溫鯉的眼睛和鼻尖紅得一塌糊塗,她想到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連忙問他:「現在這樣,算不算是我已經把你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