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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12:26 作者: 金岫
陳鶴迎是單眼皮,線條很硬,眉骨的形狀尤為鋒利,通身沒有一處多餘或是累贅的線條,氣質與樣貌俱是出眾。
隨著陳鶴迎的出現,小巷裡的氣氛更加壓抑。黑衣保鏢立在身後替他撐傘,這樣暴雨滂沱的時刻,陳鶴迎卻連褲腳都沒有被打濕。
通身潔淨,通身不近人情的冰冷和強勢。
「多大的人了,還玩以暴制暴那一套?」陳鶴迎蹙眉,聲音並不算高,卻字字清晰,斥責著,「不嫌丟人,還不嫌髒嗎?那算個什麼東西,也值得你親自動手?」
陳鶴迎發了話,保鏢立即會意,快步走過去,從陳鶴征手底下把半死不活的梁昭輝拖走。
兩個保鏢負責拽人,另外一個自身後將陳鶴征抱住,限制他的行動,同時低聲勸他:「小少爺,這種事情交給我們去做吧,你不要動手,不值得。」
陳鶴征周身煞氣,凝固一般,風都吹不散。他呼吸很重,仰了下頭,任由雨水落在他臉上,將骨子裡那股按捺不住的暴虐壓下去。
陳鶴迎冷眼看著陳鶴征失控,目光不由地漸漸陰寒,他轉了下頭,朝溫鯉看過去。
包含嫌惡與厭憎的眼神,猶如一記耳光,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保鏢、司機、那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攜著風聲落在溫鯉臉上。
狠狠一摑,打得她尊嚴全無,也打得她狼狽不堪。
陳鶴迎那幾句話,明面上是衝著梁昭輝,潛台詞,也是在刺溫鯉。
他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弟弟,寵著,寶貝著,要星星都給摘,卻一而再地被她牽連。
五年前如此,五年後,還是如此。
她似乎一直在給陳鶴征找麻煩,也只會給他找麻煩。
溫鯉忽然覺得這夜的雨冷極了,冷到骨頭髮疼。她有一點想哭,胸口浸透艱澀的酸。
可又覺得自己不該哭,不該再露出脆弱無助的表情,讓陳鶴迎有更多輕視她的機會。
溫鯉抿唇,忍住所有眼淚。她肩上披著保鏢遞來的外套,蒼白纖細的手指將衣襟收攏,擋住身上的諸多痕跡——
裙子在拖行的過程中被蹭髒,也被扯壞,污漬明顯。脖頸和臉頰都留有梁昭輝的指痕,一道道印子,發紅泛青。
溫鯉垂下視線,透過路面的積水,她看到自己投映其中的身影——髒、亂、那麼窘迫,像個乞丐。
尤其是面對著陳鶴迎的一身潔淨,愈發顯得她蓬頭垢面。
怎麼會這麼髒呢,太髒了。
全身都髒。
積壓在眼底的淚水,那麼酸澀,快控制不住,要掉出來。
就在溫鯉即將情緒崩潰的時候,突然,周身一暖。
她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住,薄荷葉般的清冽氣息占據呼吸,也占據她全部的心跳。
溫鯉抬起頭,眼睛裡全是水光,緩慢移動視線,一寸一寸,向上,看到陳鶴征深黑的眉眼。他的眼睛那麼好看,戾氣殘存,與溫鯉視線相對的一刻,又變成海洋般深藍色的軟。
溫溫的,柔軟的,將她包容,也給她依靠。
「嚇壞了吧?」
陳鶴征的聲音很輕,低柔的。
他一手抱著溫鯉,一手接過保鏢手中的傘,為她撐著,同時也隔絕了陳鶴迎的眼神,不讓陳鶴迎繼續嚇唬她。
「不怕,我來了,再沒人能欺負你。」他說。
雨勢絲毫不減,用力向下砸,溫鯉的眼淚也掉下來。
她躲在陳鶴征懷裡,被他半抱著,積攢一夜的恐慌、無措、狼狽和疼痛,都在這一刻,得到宣洩。
爛泥似的梁昭輝被陳家的保鏢拖走了,帶上車。後續的追責,將由唐和傳媒的律師團隊接手,他們有的是法子讓一個垃圾付出雙倍的代價。
溫鯉哭得很兇,渾身發抖。陳鶴征不再說話,而是張開手臂,將她擁得更緊,帶著她朝停車的方向走。
沒走幾步,先到了陳鶴迎近前。
陳鶴迎站在傘下,靜靜地看著他們。看見陳鶴征將傘擋在溫鯉頭頂,自己的大半個身體都落在雨中,看見他濕透的頭髮和衣服,也看見陳鶴征沾著血的指骨,那是修理梁昭輝時留下的。
他一向驕傲的弟弟,乾乾淨淨的,再一次被弄得滿身狼狽。
仿佛一場無聲卻緊繃的對峙。
兄弟兩個安靜地看著對方。
作者有話說:
先更這些,明天繼續
第45章
陳鶴迎身上有種很特殊的氣場, 像老港片中的梟雄,亦黑亦白,善惡難辨。
他很少砸桌子摔碗地發脾氣, 過了少年衝動那一陣, 也不再依靠暴力解決問題,看上去漸趨溫和、從容,再過兩年,恐怕要去請一串佛珠回來, 套在手腕上, 以彰品性。
實際上,陳鶴迎從未變過,一直是冷血冷情的陳家長子, 懾人的煞氣全埋進骨子裡, 輕易不肯顯露。
外表周正端方,容貌極佳,內里心黑手黑,這種反差,讓陳鶴迎極具壓迫性,勾一勾唇,揚一下眉, 都讓人如芒刺背, 不由自主地發抖。
很多人怕他, 溫鯉也不例外, 陳鶴迎一個人的氣勢, 就能壓住在場的每一個人。
陳鶴征覺察到溫鯉的感受, 知道她害怕, 於是將雨傘交給身後的保鏢。他單手扣著溫鯉的後腦, 將她整個人都攬進懷中,給她擁抱,也擋住她的視線,讓她不再與陳鶴迎接觸。
「大哥,」雨聲之下,陳鶴征的嗓音有些沙啞,他說,「今天的事,溫鯉也是受害者,不要遷怒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