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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12:26 作者: 金岫
她不要他做什麼,他偏要去做。
明擺著的置氣、較勁,針鋒相對。
鄭嘉珣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好笑地想,姓溫的小姑娘真是個有本事的。
就陳鶴征那爛性格,眼高於頂,別人上趕著求他,他都未必把人放在眼裡,更別說這樣明晃晃地較勁。
那杯水喝得太急,陳鶴征嗆了一下,他用手背抹了抹濕潤的唇,再度問溫鯉:「你怎麼在這兒?誰准你進來的?」
語氣很沖,讓溫鯉覺得尷尬,正不知該如何解釋,鄭嘉珣上前一步。
「你不是病了嗎?」鄭嘉珣一手拿著蘋果,另一隻手的掌心貼著溫鯉的背,輕輕的,將溫鯉往陳鶴征面前推了推,笑著說,「我來給你送藥啊!特效藥,藥到病除,百病全消!」
順著鄭嘉珣的力道,溫鯉向前邁了一步。
她想離他近一點,也願意離他近一些。
餘下的事,是兩個人的私事,鄭嘉珣不方便繼續參與,她啃著蘋果往玄關處走,臨出門前又想起什麼,回身叫了聲溫鯉的名字。
溫鯉像是沒聽見,又像是捨不得移開落在陳鶴征身上的視線,並沒回頭。
鄭嘉珣翻了個白眼,揚聲說了句:「燙燙脖子上那個寵物項圈,是我跟陳鶴征借的,暫用一下,已經還回去了。姐是清白的,從沒想過跟你搶男人!」
說到這,鄭嘉珣音量轉低,嘀咕:「還是性格這麼爛的男人,就你拿他當寶,誰稀罕!」
和鄭嘉珣一道離開的,還有童姨,外人都走了,偌大的房子裡,只剩溫鯉和陳鶴征。
外頭陰得愈發厲害,風聲呼嘯,室內則是一片壓抑的靜。
溫鯉離陳鶴征很近,她看著他,一時間腦袋有點兒發空,完全想不起來該說什麼。
被她這樣看著,陳鶴征覺得心跳在變快,不受控制似的。他怕她發現,只能故意皺眉,繞開幾步,走到沙發前坐下。
溫鯉站在原地,看見他低頭咳了一陣,好半天才停下。
她的心跳隨著那陣咳聲不自覺地發緊,忍不住出聲詢問:「你是不是發燒了?」
陳鶴征不答。
他開了電視,卻沒有開聲音,無聲地播放不知名的老電影。
屏幕光亮讓客廳時明時,好像浸泡在某種水汽里,讓一切都濕潤起來。
呼吸、心跳、試探著暗自瞥向對方的眼神,統統都氤氳著霧氣。
有種藕斷絲連的曖昧感。
溫鯉不介意他的冷淡,或者說,早就料到他的冷淡,又問:「吃午飯了嗎?生病的時候不能挨餓。」
聲音安靜而溫柔,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關切,字裡行間,藏都藏不住。
心意這東西,給了誰,又擱在誰身上,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陳鶴抬了下眸。
他坐著,視線從低處略過來,落在溫鯉身上。這是個稍顯弱勢的角度,陳鶴征卻生生用一身氣場撐住了,語氣漠然地問:「關心我?」
溫鯉攥了攥手指,指尖摳到掌心,摳到皮膚泛紅。
她輕輕點頭,「嗯。」
陳鶴征很淡地笑,看向她,「有多關心?」
他這一句問得諷刺,有點惡意。
溫鯉覺得心口發緊,更加用力地攥緊手指,幾乎將掌心裡的那一小塊皮膚摳出血來。
不等她開口,陳鶴征又說:「之前,我生病入院的時候,上過熱搜,你看見了吧?那天你在做什麼?」
那天——
陳鶴征因暈倒上了熱搜,同在榜上的,還有葉清時。
葉清時——
心跳猛然落空,筆直地墜下去,溫鯉急忙開口。
「我可以解釋——」
「你去見了生病的葉清時,給他送了藥!」
兩個人再一次同時出聲,劍拔弩張的針對感讓氣氛瞬間繃緊。
從溫鯉的角度,只能看見陳鶴征冷厲的下顎弧線,陰鬱的氣息籠罩在他周圍,讓他看上去像一樽冰鑄的像。
溫鯉覺得他這樣子有些可怕,眼尾慢慢紅起來,小聲解釋,「剛入舞團的時候,我欠過葉清時的人情。那天他生病了,助理又不在……」
「溫鯉,」陳鶴征冷聲打斷她,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朝她走過去,暗淡的天光映出他沒有表情的臉,「我想知道,你剛剛對我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病了,有沒有發燒,這些關心的話,有沒有對葉清時說過?」
隨著陳鶴征的靠近,溫鯉不由自主地後退。
窗外醞釀著風雨,一片暗沉,客廳里沒開燈,只有電視屏幕透出些光亮。
冷白交替的光線落在溫鯉身上,落在她輕顫的睫毛和濕潤的眼睛裡,讓她看上去那麼無助,藏都藏不住的委屈和脆弱。
她這樣子,陳鶴征只看上一眼,就覺得心跳發疼。
心疼極了。
卻不得不硬起心腸,將話說下去。
「溫鯉,我這個人很挑剔,你給我的東西,如果不是堅定的,獨一無二的,那我不稀罕。不要把討好別人用過的招數,原封不動地拿過來,用在我身上,我不接受。」
他嗓音有些啞,聲息略沉,一字一句,卻萬分清晰。
那句「不稀罕」,好似一柄鋒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入溫鯉的心臟。
她疼到無法呼吸,臉頰失去血色,眼睛裡的水霧濃烈成瀲灩的光。
眼淚在眼睛裡打轉,讓視線模糊成一團,溫鯉什麼都看不清楚,她只想離開,離開這棟房子,離陳鶴征遠遠的,再也不要跟這個不講道理的傢伙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