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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12:26 作者: 金岫
    陳鶴征沒有多少耐心,他拿出手機,解鎖屏幕,找到撥號界面,遞到伍洇洇面前,說:「打給你信得過的同學或者朋友,找人來送你去醫院。儘量找女同學,你現在行動不方便,女性朋友會更安全。」

    也許是因為逆光,陳鶴征的眼神有些陰,本就是桀驁得近乎凌厲的面相,此刻看上去,竟透出了幾分戾氣,似乎心情很糟。

    伍洇洇還算了解陳鶴征,知道這人脾氣絕對算不上好,糾纏得狠了,只會惹他厭煩,於是咽下滿腔委屈,打了個電話給同住一間宿舍的室友。

    室友也在靜園球場附近,很痛快地應了下來,說馬上就到。

    陳鶴征甚至來不及等到室友趕到,伍洇洇剛掛斷打給室友的那通電話,他留下車鑰匙就要走人。

    伍洇洇也是嬌生慣養出來的,一直忍著沒發作,見陳鶴征如此敷衍地對她,脾氣終於爆了起來。

    她紅著眼圈讓他站住,一字一句地問:「陳鶴征,你這麼對我,對得起我爸爸嗎?」

    聞言,陳鶴征回頭看她一眼。眼神似冰霜,又似密林里騰起的霧,冷入肺腑,刻骨涼薄。

    「怎麼,想挾恩圖報?」陳鶴征臉上沒什麼表情,語氣也淡,冷冰冰的,「我該報答的是伍老師,不是你。」

    說完,他轉身離開。

    伍洇洇留在原地,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陳鶴征真的一點機會都不給她。

    他的世界好像有銅牆鐵壁,只要他不願,就沒有人能走進去。

    相反的,他一旦動了心,就會給對方最好的一切,不介意高調,不顧張揚,明晃晃地雙手捧上一顆純摯的真心。

    究竟是誰有這種好運氣,讓陳鶴征全心全意地愛著呢。

    第17章

    陳鶴征安頓好伍洇洇,再回到球場的時候,溫鯉已經不見了。他沒有在球場多做停留,轉身直奔學校醫務室。

    一路跑過去,汗濕了黑色的碎發,卻不顯狼狽,反而透出一種運動氣息,一種壓迫式的凌厲感。

    醫務室的門半敞著,陳鶴征走到近前,不等他敲門進去,就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像是在同誰玩笑,說:「實在太疼的話,你可以哭出來,我會幫你保密的,絕對不說出去。」

    接著,是他熟悉的那個軟綿綿的嗓音,用帶著哭腔的音調說:

    「我才不要哭呢!」

    準備敲門的手僵在半空。

    陳鶴征眉頭緊皺,一種鮮明的痛感流過全身。

    先前說話的男人似乎有些慌,乾巴巴地勸了一句:「你別哭了。」

    你別哭。

    恍若平地起了一陣寒冷的風,自陳鶴征身邊呼嘯而過,吹得他周身冰冷,連血肉都凍住。

    醫務室外的走廊空蕩蕩,看不見半點人影,外面過於安靜,室內的聲息就變得明顯。

    隔著半合半掩的門板,陳鶴征聽見刻意壓低的哽咽,換氣時發悶的鼻音,還有似有若無的抽泣。

    所有的痕跡都在向陳鶴征傳遞著同一個信息——

    溫鯉在哭。

    她一定很難過,不然,不會在陌生人面前這樣情緒外露。

    對了,她難過的時候一貫是這樣,什麼都不說,也不抱怨,只是哭,不停地掉眼淚,那些溫熱的水痕好像怎麼擦都擦不乾淨。眼尾紅得厲害,總叫他想起陳鶴迎花重金購置的一枚南紅瑪瑙的墜子。

    顏色灩灩,流光醉人。

    有那麼一瞬間,陳鶴征是想推門進去的,想抱住她,讓她不要哭,告訴她,他不是故意欺負她的。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們之間還有太多的問題等待處理。

    陳鶴征想要的,是一份完整的確切的愛,無關愧疚,沒有猜疑,更不可以有退縮和忐忑。

    他要他的心上人堂堂正正堅定不移地去愛他,同時,也被他愛著。

    走廊盡頭響起腳步聲,有人快步走過來,陳鶴征從醫務室門前離開,退到牆壁轉角的地方。直到他看清匆匆走過來的人是傅染寧,溫鯉最好的閨蜜,他才徹底放心。

    *

    傅染寧推門進去的時候,溫鯉已經不哭了,又像是哭累了,睫毛上沾著些水汽,神情懵懵的,還有些茫然。

    這模樣,也太招人疼了。

    通電話的時候溫鯉只跟傅染寧說她摔了跟頭,沒提陳鶴征,見她哭成這樣,傅染寧以為她傷口疼,一邊拿紙巾給溫鯉擦眼淚一邊問她傷在哪了,嚴不嚴重。

    見狀,校醫站出來解釋了幾句,說:「只是擦傷,沒什麼大問題,已經上過藥了。洗澡的時候注意點,別沾水,這幾天也別吃辛辣的東西,很快就會好的。」

    說話時,校醫一手拿起杯子,一手拉下口罩喝了口水,之後又把口罩帶了回去,鼻樑的地方挺拔凸起,骨相絕佳。

    短短的瞬間,足夠附近的幾個人看清那副乾淨清雋的面孔。

    傅染寧挑了下眉,真沒想到,小小的醫務室居然還藏著個寶貝,難怪她那個吃飯都懶得下床的室友最近往醫務室跑得格外勤快。

    交代完注意事項,傅染寧扶著溫鯉走出了醫務室。

    腿上的擦傷雖然還隱隱作痛,但是不影響行動,溫鯉吸了下鼻子,說:「不用扶著,我能走的,沒關係。」

    「你也太不讓人省心了,」傅染寧從大禮堂那邊一路疾走,額頭上還有未消的薄汗,她嘆了口氣,「一會兒不見,就給自己弄了一身的傷,好端端的,你跑到桐大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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