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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12:26 作者: 金岫
話音一處,醫務室里僅有的幾個人都愣了。
濃濃的鼻音和哭腔,委屈到不行。
校醫愕然,「真哭了啊?」
溫鯉轉過頭,垂落的長髮擋住了她臉上的表情。
她很瘦,肩膀單薄,那種脆弱的感覺愈發明顯。
校醫拿著醫用棉球,有點手足無措,乾巴巴地勸了一句,「你別哭了。」
溫鯉,別哭了。
印象里,也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那時候姐姐溫祁剛嫁入江家,她是跟在姐姐身後的拖油瓶,江應霖看她不順眼,不停地找她麻煩,欺負她。
陳鶴征就是這樣對她說的——
「溫鯉,別哭了。」
「我在呢。」
曾把她捧在手心裡的人,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送給她的人,如今,已和她分道揚鑣,恩斷義絕。
她要不到他的聯繫方式,不能在他生病的時候去探望,還要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向其他人,保護其他人。
酸楚累積太多,崩潰只在剎那。
那一秒。
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
無聲無息,亦無法停止。
她帶給陳鶴征的那些傷害,就是烙印在她身上的罪。
她必須背負,必須懺悔。
不可以因為時間過去五年,就假裝什麼都不曾發生。
她沒辦法原諒自己,寬恕自己。
也走不出那些沉甸甸的夢魘。
可陳鶴征,是她沒辦法不去喜歡的人。
即便背負著罪,她依然無法停止喜歡他。
只不過,沒資格再說給他聽了。
他身邊有伍洇洇,有鄭嘉珣,有很多比她更好的人。
她不該再連累他。
可是,真的好喜歡他啊。
那麼那麼喜歡。
第15章
陳鶴征會來桐大,是因為他做了個夢。
夢到他和溫鯉在一起時發生的一件小事。
那時候他們還在讀本科,是戀人關係,兩個人狠狠吵了一架,吵架的原因早就記不清了,陳鶴征只記得他很生氣,把自己關在宿舍里,瘋狂刷高數題,不出門,也不理人。
來電不接,微信不回,擰得厲害。
當手機鈴聲第十七次響起,溫鯉的名字又一次出現在屏幕上時,陳鶴征拿起手機就往牆壁上砸,嘭的一聲,碎得七零八落。
同寢的三個室友不敢多問,也不敢勸,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儘量不發出聲音,生怕讓這位爺煩上加煩。
房間裡靜得針落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天光暗下去,風也颳了起來,看樣子要下暴雨。
室友去關窗子,順便朝樓下看了一眼,一怔。
「阿征,」室友小心翼翼的,「你,你過來看,樓下的那個人是不是……」
話沒說完,陳鶴征已經快步走過來。
他起身時動作太急,把椅子帶倒,椅背砸到地面,又是嘭的一聲。
陳鶴征宿舍的窗子正對著宿舍樓外的一條人行路,下課時間,小路上人來人往,只有一道纖瘦的影子是靜止的。
她安靜地站在那,像是在等什麼人,不知道站了多久,又等了多久。瘦瘦小小的模樣,莫名惹人心憐。
*
要下雨了,溫度略低,風吹過溫鯉的襯衫和裙擺,清清涼涼的,很舒服。
她是從學校的舞蹈室趕過來的,好在舞蹈學院和桐大離得不遠。手上提著打包袋,提手那裡擰成細細的一股,勒得手指有些難受。溫鯉低頭去弄袋子,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很急,兩三步就越過熙攘的人群。
溫鯉怔愣著抬頭,樹蔭投落的光影下,她看見陳鶴征站在她面前,薄唇緊抿,臉色不算太好看,跟誰賭氣似的。
他穿著黑T恤,工裝褲配運動鞋,很尋常的打扮,讓瘦高的身形一襯,顯得格外貴氣,還有一種少見的潔淨感,桀驁而恣意。
兩人有身高差,近距離的情況下,溫鯉的視線先掃到他的下顎。
冷白調的皮膚,線條緊削,弧度分明,好看到無可挑剔。
溫鯉有點臉紅,神色也變得不太自然,悄悄做了個深呼吸,才慢慢改變抬頭的幅度,去看他的眼睛。
無論近距離地看過陳鶴征多少次,溫鯉都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值得被偏愛的傢伙。
無論是桐大還是溫鯉就讀的舞蹈學院,兩所學校里,好看的男生都不少,可陳鶴征就是陳鶴征,獨一無二,矚目而耀眼。他身上有一種矜貴氣息,亦冷亦傲,疏離之中透出帶有神秘感的野性。
怨不得整個學校的女孩子都認識他,都關注他,前仆後繼地想試試被陳鶴征捧在手心裡是什麼樣的感覺。
尤其他還生了雙漂亮的眼睛,純黑似夜幕下的海域,波濤里有揉碎的月光,沒人能在他的注視下保持心如止水。
沒有人能在他面前不心動。
溫鯉覺得心跳在變快,不受控制似的,她正要說點什麼分散注意力,陳鶴征搶先一步,蹙眉問她:「在樓下等多久了?」
語氣很兇,好像不太耐煩。
溫鯉被他凶得愣了愣,答非所問:「你還在生氣啊?」
「我問你等多久了?」陳鶴征的語氣依舊不善。
專門給他打包的外賣還沉甸甸地墜在手上,溫鯉忽然覺得委屈,又不想跟他吵架,抿了抿唇,沒有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