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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12:26 作者: 金岫
天生反骨的年輕男人,身段挺拔,眼神又深又烈,有做浪蕩子的資本,卻不抽菸,不酗酒,也不跟女孩子玩曖昧。
伍洇洇對他印象很深,存了接近心思,故意帶陳鶴征去泡夜店,酒精和光影之下,總會發生點故事。
那家夜店在當地的華人圈裡很出名,去的大多是留學生,年輕的男男女女。陳鶴征一杯酒都沒喝完,酒保就用小托盤送來幾張小卡片,上面用唇釉凌亂地塗抹出聯繫方式。
四周充斥著震耳的電音,頻閃燈快速切換,光怪陸離的世界。
一起來玩的同班壞笑著讓陳鶴征從托盤裡隨便挑一個,約過來坐坐,找樂子麼。
陳鶴征沒說話,奪過同班咬在嘴上的煙,按進手邊的杯子裡,起身的同時推開了酒保遞來的托盤。
同伴嚷嚷著讓他留下來多玩一會兒,陳鶴征頭都不回地擺了擺手,他說困了,回家睡覺。
形形色色的年輕男女高舉著手臂瘋狂搖擺,陳鶴征越過那些,往夜店出口的方向走。
他越是不近人情,越顯得勾人,耀眼,容易吸引女孩子的目光,也容易引來飛蛾撲火。
伍洇洇站在原地,一直看著他,看了很久。
這樣一個人,野性、桀驁、涼薄而冷漠,卻出奇得乾淨。
很難不對他動心,更難的是,不去試圖得到他。
仿佛有什麼情緒在伍洇洇心底被點燃,轉瞬之間焚遍曠野。
伍洇洇一面回憶起這段往事,一面注意著陳鶴征此刻的表情。
他背對著那個女孩子,神情不是慣有的冷漠,而是壓抑,像在竭力克制著什麼。
這兩個人是認識的,伍洇洇萬分篤定地想,而且關係不一般。
不一般的關係,又是什麼關係呢?
不等伍洇洇想出頭緒,陳鶴征聲音很淡地說:「歉意我收下,醫藥費就不必了。」
不必了。
「你說不必了,道不同就此作別。」
多應景的一句歌詞。
溫鯉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已經這樣明確地拒絕了,她還能說什麼呢。
陳鶴征再未停留,抱著伍洇洇離開球場,看方向,是往停車的地方走。
直到兩人走遠,連背影都看不見,溫鯉才踉蹌了一下。她在看台的椅子上坐下,折起長及腳踝的裙擺,露出被遮擋住的膝蓋和小腿。
有個散步的女生在這時走到溫鯉身邊,驚呼:「天,你是摔跟頭了嗎?」
小腿和膝蓋都破了皮,嚴重的地方有些滲血。
溫鯉一面拿出手機打給傅染寧,一面對那個女生解釋:「沒留神,被絆了一下。」
「我送你去醫務室吧,」女生將拎在手裡的小挎包背在肩上,「傷口挺大的,得上點藥,不然容易感染。」
傅染寧的電話無人接聽,自動掛斷了。
溫鯉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女生說:「給你添麻煩了。我本來想叫我朋友,但是她在上課,走不開。」
「幫個忙而已,」女生揮了下手,「沒什麼麻煩的。」
醫務室的位置有點偏,溫鯉進去時,有個女生正躺在病床上掛水。
溫鯉對送她來的女生道過謝,女生說了句不客氣就離開了。
校醫看了眼溫鯉的傷口,轉身打開藥櫃拿消毒水,溫鯉坐在病床上,聽見掛水的女生跟陪診的同伴聊天,「那個『好想和陳鶴征談戀愛』的陳年老帖怎麼又被頂上來了?」
女生單手拿著手機,拇指點擊屏幕快速滑了幾下,突然從病床上坐起來,一臉激動地撞了撞同伴的肩膀,「我天,陳鶴征今天回校了,去了靜園球場,還公主抱了一個腳踝扭傷的女生去醫院!偶像劇竟在我身邊,就是情節有點土!」
兩個女生圍在一起輕聲討論,校醫端著醫用托盤走了過來,對溫鯉說:「傷口沾了灰,得用生理鹽水洗一洗,有點疼,你忍忍。」
溫鯉天生冷白皮,曬不黑似的,此刻她雙唇泛白,有種脆弱的易碎感,表情卻倔強,說:「我不怕疼。」
校醫帶著口罩,看不清五官,從髮型和內搭的襯衫來看,是個氣質不錯的年輕男人。
聞言,校醫彎了彎眼睛,像是笑了一下。
冰涼的液體碰到傷口,與此同時,溫鯉聽見旁邊兩個女孩子的聊天聲:
「扭傷腳踝被抱走的居然是文院的伍洇洇,大美女哎!論壇上都在猜陳鶴征和伍洇洇會不會是男女朋友,這群吃瓜上癮的傢伙居然還搞了個投票!」
「我聽說陳鶴征在桐大讀書時有個初戀,談得可高調了,恨不得把人寵上天。」
「初戀就是小孩子的家家酒,鬧著玩罷了。早分晚分,早晚得分,躲不開的bad end。」
「我也更看好陳鶴征和伍洇洇這一對,多般配啊,你把投票貼的連結給我,我去看看。」
……
痛感驟然尖銳,卻不是從腿上傳來的,而是心口,那個心臟跳動的地方。
溫鯉有種喘不上氣的錯覺,她用牙齒咬住嘴唇,低垂著眸,睫毛在皮膚投出倒影,似一片小小的雨林。
校醫蹲在旁邊幫溫鯉上藥,注意到小姑娘在細微地發著抖,笑著逗了她一句,「實在太疼的話,你可以哭出來,我會幫你保密的,絕對不說出去。」
溫鯉脫口而出:「我才不要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