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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12:26 作者: 金岫
    出門的時候比較著急,來不及仔細收拾,溫鯉扎了個丸子頭,頰邊幾縷碎發,身上是棉麻質地的短袖衫和半身裙。她天生冷白皮,即便病了也不顯狼狽,反而有種慵懶的文藝感,溫柔而潔淨。

    打針的小護士悄悄問溫鯉她身上的衣服是在哪裡買的,溫鯉撐起精神去手機上翻購買記錄,找出店鋪名字和價格給人家看,一邊說話一邊時不時地側頭咳幾聲。

    傅染寧看了,無聲地在心底嘆氣——

    多好的女孩子啊,那麼乖,又那麼溫柔。

    小護士走後,輸液室徹底安靜下來,掛水的過程很無聊,溫鯉疲態明顯,坐著又睡不著,只能靠翻看社交軟體打發時間。

    當她第五次點開陳鶴征音樂工作室的官博主頁時,傅染寧忍不住開了口:「鯉鯉,說實話,你是因為擔心陳鶴徵才會生病吧?」

    那麼多負面情緒全部鬱結在心裡,怎麼會不生病呢。能病一場,宣洩出來,反倒是好事。

    在傅染寧面前溫鯉沒什麼可隱瞞的,她用指腹摩挲著手機的邊角,點頭說:「我的確擔心他,但是……」

    話沒說完,被一陣咳嗽打斷了,傅染寧卻明白她的意思。

    但是,又見不到他,而且,她也沒有合適的身份去見他。

    他們不再是戀人,更不是朋友,作為分手多年的前任,連關心都是一種尷尬。

    因為,名不正,言不順。

    傅染寧脫口而出:「鯉鯉,你們複合吧!有情人就該終成眷屬!」

    終成眷屬。

    多美好的詞彙啊。

    溫鯉緩緩吐出口氣,搖頭說:「當初是我先放手的,是我選擇放棄他。現在,他事業有成,順風順水,我有什麼顏面和立場去複合?我問心有愧,只希望他好好的,別生病,別難過,平安順利,得償所願。」

    「可是,當初你也是迫不得已呀,」傅染寧對溫鯉知根知底,氣也氣得真情實意,「要怪也該怪江應霖,黑心爛肺的東西,活該他坐牢,不得好死!」

    江應霖……

    即便事隔多年,再提起這個名字,還是讓溫鯉覺得恐懼。

    她很輕地抖了一下,連帶著輸液的橡膠管都跟著晃動起來。

    傅染寧知道自己唐突了,苦著臉道歉:「對不起啊,鯉鯉,你生著病呢,我不該提那些不開心的事。」

    溫鯉再度搖頭,笑著說:「沒關係。」

    發燒讓溫鯉渾身無力,她給舞團人事部的主管發消息,請了兩天病假。

    傅染寧要上課,還有個很重要的講座要聽,抽不出時間照顧她,本想打電話給傅媽媽,被溫鯉攔住了。

    溫鯉捏了捏傅染寧偏圓的臉頰,笑著說:「我已經退燒了,只是身上沒什麼力氣,不需要人照顧的,你快去上課吧,別遲到。」

    傅染寧走後,溫鯉弄了點全麥麵包和熱牛奶當早餐,微波爐運轉的間隙,她拿起手機刷朋友圈,看到鄭嘉珣一天前分享的動態。

    一共六張照片,都是些日常抓拍。穿著芭蕾衣練瑜伽,賣相很棒的低卡餐,家中某個角落的特寫,讀了一半的原版外文書,還有一隻很漂亮的成年薩摩耶。

    看到這裡,滑動屏幕的動作猛地頓住。

    溫鯉單手撐在廚房的島台上,許是感冒尚未痊癒,竟然覺得微微發冷。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找回力氣,輕輕雙擊,將照片放大,仔細去看只薩摩耶。

    這隻狗溫鯉在鄭嘉珣的朋友圈裡見過幾次,叫燙燙,而狗脖子上的項圈她見過更多次。

    牛皮材質,黑色,上面嵌了幾個星形金屬扣,還有一個狗頭吊墜。

    這枚項圈是陳鶴征親手做的,為了一隻叫「海盜」的阿拉斯加,怎麼會出現在鄭嘉珣手裡……

    溫鯉和鄭嘉珣雖然同在reborn舞團,都是主舞,但分屬不同的團隊。溫鯉跳古典舞,鄭嘉珣更擅長現代舞,平時各練各的,沒什麼交情,但也沒結過梁子。在溫鯉的印象里,那是個模樣清淡又極具個性的女人,瘦而不弱,很有張力。

    鄭嘉珣名氣大,資歷老,是reborn唯一的首席,拿過幾座金獎,參加過舞蹈類真人秀,還客串過電影。作為主舞並參與創作的原創現代舞作品《聽河流》,一經首演,就獲得很棒的反響,曾受邀參加在瑞士和馬德里舉辦的國際藝術節。

    鄭嘉珣風頭最盛的時候,溫鯉剛進舞團,當時,團內都在傳鄭嘉珣是唐和高層力捧的人。如今,那枚寵物項圈毫無預兆地出現在溫鯉眼前,如同一根針,刺在心頭最軟的地方,牽扯出綿密的痛感。

    第13章

    熱好的牛奶已經冷掉了,烤好的麵包也一口未動。

    溫鯉從電腦里找到項圈的照片,和薩摩耶脖子上的那枚進行對比,怎麼看都是一模一樣。

    她怎麼會認錯呢。

    陳鶴征製作那枚項圈的時候,她就在他身邊。

    *

    一歲半的阿拉斯加大狗在別墅的庭院裡撲蝴蝶,她坐在木質鞦韆上。風吹過去,鞦韆輕輕搖晃,她叫了聲大狗的名字,碩大的一個毛團立即跑過來,爪子搭上她的膝蓋,吐著舌頭朝她賣萌。

    陳鶴征在給項圈打孔,聞聲抬頭瞥來一眼,黑色的眼睛讓人無端心動。

    她被他看得臉紅,攏了一下耳邊的碎發,明知顧問:「你看什麼?」

    「想到一首歌,」他說,然後輕輕哼唱了一句,「歲月在這兒,溫涼如絲也能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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