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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12:26 作者: 金岫
    「生氣啦?我就打個比方,怎麼會有人比你還好呢,肯定不會有啊!」

    「你怎麼那么小氣啊!小氣鬼,行行行,你是最好的,只有你是最好的,別人都比不上!」

    ……

    他也曾有過那樣純粹的感情,卻被辜負了。

    *

    馬路對面的便利店亮起了燈牌,感應門應聲打開,陳鶴征走進去,他穿過櫃架間狹長的通道,停在某一處。

    胃部的痛感愈發尖銳,刀鑿斧劈似的。

    五年前那場事故後,陳鶴征忍慣了疼,即便額頭處已經滲出冷汗,他看上去依舊鎮定,仔細而專注地在櫃架上尋找著什麼。

    天色越來越暗,街道上亮起霓虹,司機打來一通電話,解釋說堵車堵得實在厲害,沒辦法馬上趕過去。

    陳鶴征想說沒關係,開口的瞬間,一陣劇烈的痛感,幾乎讓他嘗到血腥氣。

    陳鶴征被迫彎腰,冷汗洇濕衣服的領口,他有些站不穩,身形搖晃,手卻抬起來,伸出去,抓住了櫃架上的某樣東西——

    一小包糖果,檸檬口味。

    旁邊有個年輕女孩是陳鶴征的粉絲,認出了他,似乎想要個簽名,又有些忐忑,遲疑地停在原地。

    陳鶴征放慢呼吸,強忍著劇烈的疼,對女生笑了笑,說:「能不能麻煩你扶我到旁邊的休憩區去坐一會兒?或者,幫我叫一下值班的店員?」

    疼痛讓他周身發虛,幾乎連挺直脊背的力氣都抽不出。

    女生沒想到陳鶴征會主動跟她說話,又驚又喜,一面想著這人笑起來也太好看了吧,一面磕磕絆絆地說:「可,可以啊,當然可以,我扶你過去吧!你身體不舒服嗎?」

    女生不僅扶他到休憩區的椅子上坐下,還到櫃檯那邊買了杯熱飲。等她回來,看見陳鶴征枕著手臂趴臨窗的桌子上,他眼睛閉著,像是睡著了,眉毛皺得很緊,額頭上冷汗涔涔。

    店裡沒有其他客人,四周靜悄悄的。

    女孩子鼓起勇氣,輕輕推了下陳鶴征的肩膀,「陳老師……」

    毫無反應。

    *

    地鐵的進站提示音和手機鈴聲一併響起。

    溫鯉沒找到空位,她抓著扶手站在角落裡,透過耳機聽見電話另一端的人邊咳邊問她:「有時間嗎?幫我買點兒藥和吃的送過來,我發燒了,實在沒力氣。」

    打電話的人是葉清時,颶風衛視大名鼎鼎的台柱子這會兒嗓音沙啞,毫無氣場和風度。

    溫鯉抬頭看了眼站牌,還有一站她就要到家了,於是說:「葉老師,這種事情應該交給你的生活助理來做。」

    「助理今天陪老婆產檢,我給了他三天假期,」葉清時咳了兩聲,繼續說,「比起醫藥外送,我更喜歡折騰你。」

    不等她開口拒絕,葉清時又說:「溫鯉,且不說我對你有恩,單從普通朋友的關係來講,我病了,發著燒,家裡沒有藥,請你幫個忙都不行嗎?」

    擺明了不講理,還有道德綁架。

    溫鯉抿唇,她著實沒想到,人類的臉皮能厚到這種程度。

    葉清時沒再說話,直接斷了線。

    之後,溫鯉的收到幾條微信消息,葉清時將藥品名稱和想吃的東西整理成文字發了過來,還有家庭地址以及門鎖密碼。

    車廂不住地晃蕩,周圍人影來來去去,溫鯉摘下耳機塞進小挎包里,很輕地嘆了口氣。

    第07章

    葉清時的私宅是套臨江的平層,緊挨著中心商圈,寸土寸金,地庫堪比豪車俱樂部,匯聚著各個品牌的尖端車型。

    這是溫鯉第一次來葉清時住的地方,雖然已經知道了門鎖密碼,但她沒直接進去,規規矩矩地按門鈴。

    音樂響到第四遍才有人開門,葉清時頭髮亂糟糟的,眼白髮紅,他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按住門把,啞著嗓子抱怨:「不是給過你開門密碼嗎?按什麼門鈴啊,吵死了!」

    門敞開著,溫鯉卻沒往裡進,她站在外面將手上的購物袋遞過去,說:「你要的東西我都買來了。時間不早了,你還病著,我就不進去打擾了,你吃了藥早點休息。」

    葉清時原本已經轉過身,準備進客廳,聽見這話他又轉了回來,單手插在褲袋裡,眉梢微微一抬,輕笑著,問:「不敢進來?怕我居心不良?」

    這是個年近而立的男人,事業有成,平日多以端方持重的面目示人。

    此刻他脫了襯衫正裝,身上是質地柔軟的T恤和長褲,挑眉輕笑的樣子,竟帶上了幾分罕見的少年氣,有點痞,有點混不吝,更多的是倨傲和清曠。

    玄關燈光略暗,浮沉的光線下,溫鯉不合時宜地恍惚起來。

    她好像看見了大學時期的陳鶴征,人盡皆知的風雲人物,霸道,卻也溫柔,在live house的舞台上,為她下跪,為她唱動聽的歌。

    溫鯉只覺心跳不由自主地發酸,在眼神透漏出更多情緒前,她移開視線,平靜地說:「藥和晚餐一共兩百四十塊錢,收據在袋子裡。你與其請我進去坐坐,喝杯水,說些客氣話,不如把錢轉給我,讓我早點回家休息。」

    葉清時沒想到她能說出這樣的話,直接笑了,氣笑的,點頭道:「溫鯉,你真是……」

    真是幹得漂亮!

    她嚴格守著一條線,將葉清時劃分在尋常朋友的範疇里,不接受任何曖昧,也不許對方越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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