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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12:26 作者: 金岫
溫鯉幾乎喘不過氣,她試圖叫出某個名字:「陳——」
「鶴征!」
一道男聲橫插進來。
葉清時從電梯的方向快步走來,很親密地站在溫鯉身邊,和對面的男人客套寒暄:「好久不見啊鶴征,什麼時候回來的?」
陳鶴征掃了葉清時一眼,似乎對這個男人的存在與寒暄毫無興趣。
他垂眸,盯著溫鯉看了半晌,然後伸手到她面前,語調平平地說:「你掉了東西。」
他的手指長而清瘦,此刻握成拳,撿到的東西藏在手心裡,外人看不見到底是什麼。
葉清時挑了下眉,故意說:「什麼東西這麼寶貝,還要麻煩陳先生特意還回來?」
雨太大,連空氣都是濕潤的,溫鯉覺得呼吸凝滯,她清了下喉嚨,勉強解釋:「是一支……」
話沒說完,陳鶴征打斷她,「你是他手裡的木偶嗎?做的每一件事都要向他報備解釋?」
不加掩飾的嘲諷,溫鯉驟然抬頭,難以置信地看過去。
氣氛有些僵持,葉清時雖然不清楚溫鯉和陳鶴征是什麼關係,但是,他非常不喜歡兩人之間那種糾纏不清的感覺。
於是,葉清時也伸手過去,淺笑著說:「鯉鯉膽子小,陳先生又名聲在外,大概是把她嚇住了,東西遞到眼前都不敢接。不如先給我吧,我替她收下,也替她道聲謝。」
「我聽說葉先生是颶風衛視首屈一指的主持人,語言精妙,風格銳利,獨樹一幟,鏡頭下控場播報還不夠過癮,」陳鶴征避開葉清時的手,語氣冷淡,「生活里也要處處替人發言嗎?知不知道什麼叫物歸原主?」
陳鶴征絲毫不顧及情面,只差直說一句——要你吃飽了撐的多管閒事!
葉清時鮮少碰見這麼掃他面子的,直接被氣笑了。
這一笑,不但沒緩解,反而讓氣氛變得更加尷尬。
溫鯉周身緊繃,陳鶴征毫不掩飾滿身的攻擊性,讓她十分無措,只想逃開和躲避。
陳鶴征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目光愈發深厲,逼問著:「怎麼,我經手的東西,你連接都不敢接,還要讓別人代勞?」
陳鶴征身後跟著幾名工作人員,各個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實際上都快讓八卦和好奇給淹死了,暗自揣測這小姑娘什麼來路,能讓陳鶴征拋下一群人,疾步走過來,只為幫她撿東西,之後還這樣不依不饒。
氣氛僵在這裡,溫鯉別無選擇,她沉默著伸出手,指尖先是碰到陳鶴征手上凸起的關節,觸感冰冷,似某種玉石。
這個人好像連骨骼都是冷的,溫鯉恍惚地想,凜冽如霜雪,沒有半分煙火氣。
她一面胡思亂想,一面掌心朝上,攤放在陳鶴征眼前,等待著他將撿來的東西還給她。
陳鶴征的手,手指很長,偏骨感,骨節精巧,幾乎能將溫鯉的手完全包住,他動了動,有什麼東西自指間露出來,在雨中暗淡的天光下發著亮。
一支打火機。
看上去造價不菲。
葉清時不由半眯起眼睛——
打火機?
溫鯉掉的東西是一支打火機??
看到那支打火機,溫鯉的睫毛似被風吹亂了,不安地顫了顫,輕顫過後,她卻沒做聲。
陳鶴征的目光一直落在溫鯉身上,不移不動,似乎要將她神情里的每一分變化都看個分明,也看個透徹。
周遭一片靜默,只有雨聲凌亂響著。
陳鶴征撥弄了一下打火機的蓋子,金屬卡扣發出清脆聲響,接著,他指尖一松,打火機寸寸落下,似一顆星,帶著銀亮的光澤,落進溫鯉掌心。
溫鯉下意識地蜷起手指,握住,收緊,打火機的邊角硌疼了她的手指,指尖顏色蒼白,有種單薄的無助感,
「完璧歸趙,」陳鶴征淡淡的,「溫小姐作為失主,是不是該向我道一聲謝?」
「完璧」是真的,是否「歸趙」,當事人心裡最明白。
溫鯉閉了閉眼睛,握著打火機的手收回到身側。她壓抑住心底泛濫的情緒,輕聲說:「多謝陳……陳先生。」
她似乎不習慣用這樣生疏的稱謂叫他,簡單幾個字也說得磕絆。
聽了她的道謝,陳鶴征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他看了眼外面的雨勢,忽然說:「真是個影響心情的壞天氣。」
溫鯉聽懂了他的潛台詞——讓心情變壞的不止是天氣,還有與她重逢這件事。
眼底的澀意加重,溫鯉說不出話,只覺滿心惶惶。
葉清時看出她的不安,主動靠過來,低聲說:「雨下得太大了,你是不是沒帶傘?我先送你回去吧。」
陳鶴征的車在這時被開了過來,停在旋轉門外。
身後,一個助理模樣的年輕男人適時上前,低聲提醒:「陳先生,開會的時間快到了,劉總那邊還等著…… 」
陳鶴征瞥了眼腕錶,沒再說話,越過溫鯉,朝停車的地方走過去。
司機站在車廂後排替他開門,臨上車前,陳鶴征似乎又想起什麼,回身看了一眼。
溫鯉背對著旋轉門,沒能察覺到那記眼神,倒是葉清時與陳鶴征對視了一眼。
很短暫的四目相對,瞬息之間,葉清時甚至來不及看清陳鶴征眼底的情緒,但是,他的直覺卻驟然警惕起來,因為他感受到一種敵意,一種不加掩飾的厭惡和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