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17)
2023-11-22 19:39:54 作者: 妖籬
等分針直到十點半的時候,傅霽猛然起身,把早已涼的透透的飯菜全都一股腦的丟進了垃圾桶。
他此刻只覺得今天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像傻逼一樣。
實在是太蠢了,蠢透了。
從下午兩點賣菜開始就傻逼極了!
傅霽不會做飯,這一桌子的菜幾乎是他手忙腳亂的忙了一下午才做好,他嘗了一下,味道很不好,但是想到早上晏冉的表現,他又很期待,於是硬生生的等了三個半鐘頭。
他的自制力強大得可怕,很快就平復好的心情,恢復了以往的波瀾不驚。
把那些菜都倒完了,看著滿是亂七八糟氣味的垃圾桶,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竟咬破了自己的口腔內壁,濃濃的血腥味瀰漫在口中,一如胸中升騰盈滿的殺意。
果然不應該做這些多餘的事情。
咔嚓——
緊閉的門被推開,修長的身影裹雜著寒氣走了進來,她先在門口把大衣脫掉掛了起來,腳步沉穩的走了進來。
一眼就看到了傅霽繫著粉色小熊的圍裙正站在垃圾桶旁邊,神色莫名。
傅霽的表情凝在臉上:「……晏哥?」
晏冉鬆了松領帶,露出了一小片雪白的鎖骨,半張臉浸染在璀璨明亮的燈光下,白璧無瑕。
鼻尖上的紅痣如同硃砂,添了幾分艷麗。
晏冉也有些愣住了,看到傅霽這種裝扮,眼底很快的閃過一絲笑意:「你在做什麼?」
傅霽的思維有一瞬的短路,他怔怔地看著晏冉,下意識的把實話給說了出來:「在倒飯……」
晏冉歪了歪腦袋:「是特意給我準備的嗎?」
男人沉默了下來,高大的身影莫名的僵硬。
把亂七八糟的領帶扯了下來,晏冉有些遺憾:「看來是我來晚。」
傅霽的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嘴巴就先一步說:「那我去給你煮碗面?」
晏冉:「……」
這倒也不必。
晏冉終於嘗試到什麼叫做拿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廚房很快就傳出了油鍋沸騰的聲音,想到早上難以描述的味道,胃部還有些疼,晏冉想跑了。
但是傅霽並沒有她這個機會。
傅霽端著面出來的時候,從這裡直直望過去,正對上坐在沙發上的人。
明亮赤白的燈光下,晏冉鑲上白光的輪廓清晰可見。
她倚靠在沙發上,左手托著下巴,側臉靜謐而雪白。
她的脖頸很細,腕骨小巧,從柔軟的髮絲到利落的下頜,都有極美好的線條。
這個冰冷的,寂靜的屋子好像因為這個人的到來都帶來了一絲溫度。
一身油煙味的男人不由自主地捏緊了碗,被剛出鍋的熱度燙到悶哼一聲。
晏冉也剛好轉過了頭,走了過去,做到了餐椅上。
面熱乎乎的冒著熱氣,上面還有個雞蛋,可是主人的火候並沒有掌握好,雞蛋都是焦的。
晏冉一下午都沒有吃飯,可是當看到這碗面的時候,逼退了她所有的胃口。
晏冉特別想對主角說一句:有你是我的晦氣。
這碗面,最後還是全都落到晏冉的肚子裡,沒有辦法,男人就坐在對面看著,她不想吃完都難。
在晏冉擦嘴的時候,傅霽問了一句:「好吃嗎?」
晏冉還是那副模樣,掀起眼皮,淺色的瞳孔在燈光下變成了淺棕色,漂亮的就像琥珀,「不錯。」
還是不錯?
這讓傅霽的心莫名跳了跳。
一股極難形容的滋味在四肢百骸間遊走生發,長出小小的芽。
傅霽來到廚房,鍋里還有一點面。
這面真的看起來讓人一點胃口都沒有,但是晏冉那副平淡的樣子,讓他都有些懷疑這面的味道是不是真的還不錯。
於是傅霽嘗了一口,然後面無表情的抽出幾張紙巾吐了出來。
這已經不是難吃可以表達出來的。
那為什麼晏冉可以吃完,好像只不過是再也平常不過的一碗麵而已。
難道晏冉失去了味覺嗎?還是味覺系統出現了問題?
——
晏冉低著頭,洗過澡的她露在睡衣外的皮膚蒼白泛著淺淺的粉,潮濕後的頭髮更加黑亮,肉粉色的唇也比平時紅艷許多。
傅霽已經躺在了床上,他的目光望向晏冉。
晏冉伸出手指撥弄了幾下濕漉漉的髮絲,那手指又細又直,看起來溫潤瑩白,像是用羊脂白玉精雕細琢出的藝術品。
忙了一天,有種說不出來的疲憊,特別是洗完了澡,更加想要睡覺了,眼皮子都快要塌下來。
「去拿吹風機給我吹的頭髮。」晏冉窩在沙發上指使。
先是沒有動靜,過了一會兒才有腳步聲。
熱乎乎的氣息吹著,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服。
晏冉閉著了眼睛,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
傅霽就站在沙發後面,他很高,肩膀寬,投下來的陰影把晏冉整個人都包圍了起來,襯得她說不出來的弱小單薄。
小小的一隻,真的是脆弱極了。
她的腦袋後仰,傅霽盯著對方鼻尖上的那顆逐漸暈化開,吞噬人的心魄的淡色痣。
黑色的睡衣,冷白的皮囊。
在傅霽的眼皮子底下,暴露出了最脆弱的地方,似乎是在無聲的引誘。
有什麼陰惻的心思,在這一刻突然撥開浮萍現出了水面。
吹風機嗡嗡嗡的響聲沒有停。
一雙寬厚的,充滿力量,骨節分明的手指悄無聲息的掌控住了脆弱,纖細的脖子。
冰涼的溫度就如同吐著信子的毒蛇,手心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冒出黏膩的汗水。
溫熱的皮膚,涌動著的血流,只要稍微一用力,一切都會變得冰涼,那雙淺色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他的心臟也再也不會有那種奇怪的跳動。
一個聲音鼓譟著:下手吧,下手。殺了她,讓這個罪孽消失,從此就再也沒有引誘他失控的因子了。
他深黑色的瞳孔一縮一放,寡淡慘白的臉恍然如同張牙舞爪的惡鬼,癲狂猙獰。
等緩過神來的,晏冉的脖頸已經將掐出四個細長的紅色指痕。
這些紅印微微腫起,仿佛浮雕般刻在蒼白的肌膚之上,像是這個季節被風吹落的桃花瓣,幾枚並作一迭曖昧的落紅,印章般拓在她的脖子。
傅霽:差點殺了老婆!好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