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蒙不赦的故事

  對於劉則林找女朋友的事情，他家裡人沒什麼意見。劉家本來就是這個風氣，不會專門搞政治聯姻。而且劉望海挺喜歡這個愛研究歷史的姑娘。

  曾孫能找到這個媳婦，他很滿意。半神都滿意了，家裡其他人還能反對不成？

  同桌家裡就更不會反對了，小門小戶，能和劉家攀上關係那是樂開了花。雖然同桌本人並沒有那種想法，但架不住她家裡人有。

  無論安全區還是人聯或者新人聯，類似的觀念都沒有徹底消失。只能說，還是不夠徹底。

  新人聯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早晚還是要更新換代。

  人人平等這個觀念，大家如今還只是在嘴上提提，心中很多時候是不把自己和那些人放在一起的。

  不管是上層，還是下層，誰都不認為自己和對方應該平等。或許最重要的還是讓人們的內心先發生改變，才能讓公平真的出現。

  然而在某一個人或者某一些人眼中，是真的人人平等的。

  那些人的代表，便是蒙不赦。

  大法官蒙不赦，如今已成為公正的代名詞。無論在哪個時代，他都一直是司法公正的底線。

  但其實底線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制度，已經算是一種失敗了。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很多時候也並沒有被達成。蒙不赦在堅守底線，很多人卻沒有像他一樣堅守底線。

  理想主義者總是孤獨而偉大的。

  今天的蒙不赦還在繼續他的審判。

  「有罪。」

  「無罪。」

  每個判決背後都非常詳細，有原因有法條，而且都做到法律層次和社會層次的完美結合。

  也就是說，都可以既合法，又讓民眾滿意。

  蒙不赦的審判其實也從來都不是完全冷冰冰的。其中有不少人情味，對於那些被逼無奈犯罪或者有原因的，都會輕判或者不判。

  他一直都是這樣一個人，是審判者，也是守護者。法律的作用也應該是審判壞人，保護好人。

  從末世前開始，蒙不赦就一直站在正義的一方。

  也沒什麼難的，只要遵循心中正義的觀念去做就可以了。內心足夠強大的話，其他人最多將你毀滅卻無法讓你妥協。哪怕頓頓泡麵饅頭到處蹭飯也要堅定自己理想的人永遠值得佩服。

  蒙不赦就是這麼一位令人欽佩的傢伙。

  連李樂都不得不承認，自己一路走來這麼多地方，唯一一個沒有可黑之處的，就是他了。

  他曾經請蒙不赦吃過很多次飯，天天饅頭白菜泡麵開水的蒙不赦當時是蒙頭吃了不少。

  可如今，不會了。

  蒙不赦已經不再有什麼生理需求，可以像機器人一樣不眠不休連續工作。檢察官輪流換，他卻坐在法庭最上方，一次次的落槌審判。

  很多人都對蒙不赦咬牙切齒。因為有這麼個傢伙存在，不管什麼人犯罪，只要能上法庭，都會被執行公正的審判。

  這讓那些拿大局，拿穩定當藉口，逼其他人不敢對自己動手的權貴們都感到畏懼。

  法律本來是，維護統治階級利益的工具。真要說的話，處理統治階級內部蛀蟲，維持社會穩定也符合他們的利益。但想來他們並不喜歡這種方式。

  但蒙不赦還會在這裡坐著。並且進行審判。順便核查所有法庭的審判記錄。

  無論那些罪人有多討厭他，都沒有任何意義。

  當然，其實很多被審判的犯人反而對蒙不赦是有好感的。比如說當年被判過刑的賈娜。

  作為傑克的管家兼愛人，一百年過去後，她也變得蒼老，或許真的很快就會死去。

  還有很多被蒙不赦幫助過的犯人和受害者。其實現在都也已經老了或者死了。自從大法官朝規則方向轉變後，他就很少再從私人角度去做什麼了。

  那個時代留下來的，都是老人了。哪怕半神身體不老，精神上也將充滿歷史的痕跡。劉望海就經常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年輕人的思路。

  劉則林和他女朋友約會居然去法院看審判現場。劉望海記得他們那個年代都是看電影來著。

  不過有一說一，審判現場有時候確實是比電影還精彩。特別是要到第一法院進行審理的大案或者非常不好判的神奇案子。

  每一個都是一場人生大戲，如果把審判背後的故事也一起了解起來，那真的是相當精彩，相當值得一看。

  新人聯法庭是允許圍觀的，不過你得提前申請，並且過程中不能太吵或者吃東西什麼的。

  要保持法庭的嚴肅。這可不是真的娛樂活動。

  有民眾見證的司法公正，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如果民眾能有效地監督所有這一類事情，那……

  還真是不太好想像。

  蒙不赦的身影比之前審判關萍和徐石樹的時候更虛幻了些。

  他似乎真的就要與規則本身相融合了。

  有些人會為蒙不赦而可惜，認為這是一種死亡。其實這沒有必要。

  精神長存，比生命長存更重要。

  死神，蒙不赦這些與規則相融合的存在，將與整個人類文明同在。會有數不清的後續者學習領悟他們的精神和力量。

  人雖死，但終有精神長存。像他們這樣的人不會多，卻也絕不會少，不會斷絕。

  不管是半神還是傳奇，是普通人還是偉人。

  千百年後，都將消亡，只在文明的書本上留下痕跡。當然，隨著時光長河的流動，再如何強大的文明，也早晚會滅亡，再如何偉大的東西，也早晚會消失，或許連宇宙本身也會寂滅。

  想到這些，就覺得仿佛什麼都沒有意義了一樣，會讓人陷入虛無主義的世界。

  但文明如火焰，意義不在於久存，而在於燃燒本身。我們或許會消散，但我們存在時散發出的光和熱，早已改變了世界。

  蒙不赦又一次落槌，完成了今天的審判。

  賈娜摸著傑克的畫像，在嘆息中離開人世。

  劉則林與同桌眼睜睜看著大法官原地消失，全球的人類心中都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小偷與黑道暫時停止活動，路上許多人出手，開始阻止他們曾經視而不見的壞事。

  燭火已盡，光明卻在每個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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