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伊娃的故事

  現在是屬於年輕人的時代了。

  他有時候也比較羨慕久安，能有青梅竹馬的老婆加上一個完美的孩子。老哥明明是個蠢蛋，為什麼孩子那麼聰明，而我卻不行呢？

  大概是因為李長治連老婆都沒有吧。

  兄控茯苓在背後注視著長治。

  有這麼個妹妹也不知道該說他倒霉還是什麼。不過長治自己也沒啥意見，而且茯苓這麼多年也沒找過男朋友來著。

  小魚咋催都沒用，甚至有點擔心這次自己去外星球茯苓和長治會不會發生點什麼的。

  但好在是她想多了。

  北方雪原。

  雪人族女王伊娃在皇宮中打哈欠。相比於已經逐漸與國王皇帝這些東西劃清界限的光復者，北方這片雪原中還依然保持著帝制。

  這倒不是伊娃為了個人私慾什麼的。畢竟身為半神，王只是一個稱號。有沒有她都能享受在雪原至高無上的權威。

  但要想在人口稀少的情況下統治這麼廣袤的地區，那在如今的情況下，由武力最高的存在來執行國王或者皇帝之類的制度。是最優化最合理的選擇。

  當然她這個女王也已經十幾年不管事了，現在有她和久安的兒子去幹活。所以伊娃可以清閒不少。只不過身為女王，大部分時候都要在皇宮中坐鎮，才能讓雪人族們安心。

  久安倒是經常會來找她，但也不能常住。他在軍隊那邊的事情也很多。

  伊娃是很懷念當年和久安天天膩在一起的日子。當然他們那時候主要是在打架，而且論戰鬥力，久安大部分時候都能壓制伊娃。除了伊娃率先突破到半神的那幾天。

  老師也跟著李樂叔叔飛去外星球了。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怎麼了小伊娃？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伊娃的師姐，楊琪欣的大徒弟伊莎貝拉從後方走來，把手放在伊娃的肩膀上。

  「是呀。」伊娃嘆氣：「我現在感覺很無聊……難怪老師她們會選擇飛去外星球，探索對他們來說應該已經是世界上唯一有趣的事情了吧？」

  退休之後的老人很多都有類似的反應。大概是一種，社會並不需要他們，沒什麼事情可乾的感覺吧。

  她這個身份，總不能像其他老人一樣去跳廣場舞什麼的。而遊戲之類的東西，說實話伊娃興趣不大。所以大多數時候都只能和一群老朋友敘敘舊。

  老了，真的跟不上時代了，現在新出的主流藝術作品和伊娃的審美差距是真心很大。

  伊莎貝拉也有同樣的困擾，所以兩個寂寞的老女人就天天湊在一起閒聊。偶爾也可以出去切磋一下。

  後輩太能幹了，某些時候也會讓前輩們感到蛋疼。因為完全不需要他們出手做什麼，自己的存在價值幾乎就和消失了一樣。

  有時候伊娃真的很懷念近一百年前自己在雪原奮鬥的日子。

  那時候雖然每天都很忙，經常要戰鬥，要和那些雪人族部落的老東西勾心鬥角。但真的很充實，不會像現在這樣閒著蛋疼。

  更關鍵的是，那時候久安和自己天天在一塊。打架也好卿卿我我也好，總之日子是很甜蜜的。

  伊莎貝拉倒是覺得，伊娃對甜蜜的定義多少有點問題。

  ……

  ……

  雪原上，伊娃騎著白色的巨狼，久安坐在她後面。兩人沒有帶任何小弟之類的東西，孤身進入了雪原。

  說沒有任何小弟其實也並不準確。因為伊娃在雪原上已經控制了兩個較大的部落。

  這個大，說實話也沒多大。雪人族最近十幾年有所發展，人口稍微恢復了一點點。但當年的打擊實在太嚴重，現在最大的部落也才萬人。

  人口分散的情況下，發展速度是很慢的。所以雪人族這麼多年，也真沒多少發展，甚至被很多雪怪壓著打。

  被冰神之屍當作炮灰拉去和人類戰鬥，損失之大真的超乎想像。

  末世之初，還有不少雪人族表示自己是在對人類的審判中存活下來的天選者，是新世界的倖存者和開拓者。等之後幾場仗打完，雪人族輸得褲衩子都沒了，自然也無人再提這件事。

  這些年生活有所好轉，還是靠和光復者進行的貿易活動。否則一群在冰天雪地里連工業設施都沒有的人，滅絕的概率是很大的。

  但既然伊娃回來了，就總要想辦法幫雪人族發展起來。

  這不僅僅是為了她的族人，同時也是為了整個人類。每年都花費如此多多資源和生命在防禦雪原上，這實在是一件沒有好處的事情。

  伊娃的目標就是讓雪人控制雪原，然後和人類慢慢進行通婚，融合。然後雪原就將完全被人類所掌控。

  不得不說，雪人族是很特殊的存在。他們同時擁有人類和雪怪的性質。所以即可以掌控雪原，又能夠進行交涉不對外擴張。只要計劃能成功，以後每年都可以少死幾萬人。

  伊娃知道自己使命的重要性。

  但她身後的久安貌似不太可能知道。

  「到哪了？」久安就像是坐在后座的乘客一樣，全程不看路，睡醒之後直接問一句到哪了。

  不過他醒來的時間比較巧妙，現在已經快到伊娃的老家了。

  雖然說是老家，但伊娃很少來這裡。她大部分時候都是跟在女王身邊學習。而且這個老家也沒什麼親人，只有一群不知道是否忠誠的下屬。

  家這種東西，不應該看出生地，也不應該看住在哪。應該看你的家人在何處。

  伊娃的家人，其實一直都是李樂他們一家。被女王領回去之後，她就和久安長治永寧等人一起長大。然後天天跟久安打架吵架。

  當然他們倆還處於打情罵俏的程度。長治和海朵才是真的打。

  「下來下來。」伊娃拍老公的腦門：「別睡了！」

  他們倆在雪地上又掐了起來，揚起滿地積雪。但由於伊娃還要見手下，所以兩人沒有太激烈，隨便互毆兩拳就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干正事了。

  伊娃恢復端莊而高雅的樣子，久安也換上嚴肅的臉。兩人仿佛正常的夫妻一樣朝部落走去。

  說部落其實有點不準確，雪人族沒那麼原始。或許叫村鎮比較好。幾千人，還有圍牆之類的設備，放古代算是一座小城了。

  此地有不少車輛在活動。犀牛號大概每個月會來這裡一次，提供此地需要的生活物資，並運走原材料。

  這種只能靠挖原材料換取收益的經濟體系是很脆弱的。沒有工業，雪人族大概永遠只能是像現在這樣的一個個小村落。根本不可能統治雪原。

  但工業這東西，完全自主建設是很難的。自古以來只有三條路。一是剝削殖民地之類的東西來完成原始積累。二是找不到外人剝削，那就只能犧牲自家農業。三則是，靠體量遠大於自身的外部援助。

  雪人族自然沒有殖民地可以剝削，自家農業也非常原始沒有辦法犧牲。所以只能靠光復者的援助。

  楊琪欣正是看中了這點才決定扶持雪人族。在援助過程中，光復者也必然緩慢控制雪人族的經濟。相信未來很長時間內，雪人族都會是光復者的附庸。

  對此，伊娃是沒什麼意見的。她本來就是老師的學生，如果可以，她甚至願意直接讓雪人族加入光復者。

  但十幾年前雪原與人類的大戰讓雙方都產生了不少損失和濃郁的仇恨，合併可能還是太困難了些。

  「伊娃大人，歡迎您歸來。」在村鎮中央的廣場上，一群官員不知道是不是真心地對伊娃表示歡迎。

  伊娃點點頭，與他們簡單地互相問候了一下，然後開始查帳。

  她要回來掌權，就先要搞清楚這裡的情況。各種帳目，物資，軍隊，實際情況都是要親自過去調查的。

  很多人怕麻煩，結果就是壓根掌握不了情況。手下部隊一共就幾千人卻吃著一萬人的空餉。各種物資表面上無比充足實際上卻虧空一大截。這都老套路了。

  任何時候身為統治者和管理者，都不能與基層脫節。要到最底下去看看真實的情況。

  這樣做確實很累，而且位置一高就天天要被各種事務纏繞可能根本沒時間去到處觀察，就算觀察也可能被提前得到信息的人用假象瞞著。

  花費兩三天在自己能控制的幾個村落中觀察清楚後，伊娃感覺整體情況比想像中好一些。頓時欣慰。

  然後她開始調整一些行政上的問題，處理了幾個人，提拔了幾個人，並派久安去練兵。顯然，接下來她要搞一些大動作了。

  ……

  ……

  伊娃沉溺於回憶之中，直到耳邊忽然響起久安的聲音。

  與此同時，在熔爐城外的某個不起眼的小墓碑旁，死神突然出現，在墓碑上放一朵素白的花。

  這朵花其實也算是雪怪的一種，但沒什麼擴張性。

  墓碑里躺著的人，也叫伊娃。在很多年前就死了。而且是死在死神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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