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永寧

  她比長治和久安更早知道他們的勝利。不錯，值得慶祝。

  仗打完了，久安也終於可以回城休息一下了。他和伊娃要準備結婚，挺好，兩個傢伙從小打到打，現在估計是要打一輩子了。

  青梅竹馬啊，多麼美好的愛情。可惜永寧無福消受。她看見一個同齡男性，就能順便看見如果和他在一起之後的各自未來。

  十個裡面有九個都不屬於好結果。剩下一個也不是永寧想要的。

  畢竟當年都看穿了一切，戀愛後就沒有任何驚喜了。

  反而是海朵妹妹總能給永寧一些意料之外的情緒波動。嗯，這姑娘好像是來真的……明明她媽媽對這種事情最不熱衷。

  海朵，長治，永寧，還有伊娃，小時候其實都是一起跟著楊琪欣學東西的，受惡魔女王影響比較深。久安有時候也會來湊熱鬧，但完全沒在聽課。

  永寧是大姐，永遠保持著一副很有智慧的模樣，給弟弟妹妹們指明方向。

  長治當初猶豫過去西歐還是去北亞。最後也是諮詢永寧得到的結果。而永寧自己則像個死宅一樣整天蹲在家裡。

  寫寫書，畫個畫。打打遊戲。這樣的生活不也很好麼。

  她閉上眼睛就能看見自己選擇出門後可能遇到的無數未來，反而因此覺得有些無趣了。小時候永寧也是很願意跟爸爸出去旅遊的，但長大後她越來越想她娘了。

  想到老媽看自己的書里那些，以老媽被老爸欺負的故事為原型的橋段，然後傻笑。永寧就非常高興。

  耍林茵不僅僅是楊琪欣愛麗絲或者李樂的愛好。也是永寧這個女兒的愛好。

  正在床上睡覺的林茵兔子耳朵忽然豎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來自女兒的惡意。

  這麼多年下來，林茵總讓人感覺一點都沒變。無論性格，外貌，身高，還是智力水平，都還是和末世前那會大差不差。

  「姐！」

  「永寧姐！」

  新郎新娘一起來找永寧，不知是不是想要從她這裡得到某種祝福或者預言。

  「放心吧，你們起碼還會打個一百年。」永寧笑。

  她其實看不了那麼遠，但是……

  這是一個祝福。

  久安：「那我就放心了。」

  伊娃欲言又止，忽然想到了什麼，先一拳朝久安臉上揮去。

  兩人又在永寧面前打起來了。這樣的畫面從十幾年前伊娃被楊琪欣帶回來就開始了。嗯，他們倆只是打鬧，海朵和長治才是真戰鬥。

  外面傳來陣陣精神力波動。

  「你居然也九級了？」

  「哈哈哈哈，愚蠢的弟弟啊，只是比姐姐先突破一段時間就得意忘形了麼？」

  嗯，戰鬥。永寧泡了杯咖啡，淡定地喝了起來。

  至於長治與海朵的戰鬥。大家其實都已經習慣了的說。只不過突破九級後，他倆的作戰規模又變大了。

  戰場情況相當慘烈，水火相撞形成的蒸汽四溢。

  李樂坐在屋頂看著兩人打架，順便將四散的破壞力攔住。一隻海水形成的藍鯨朝長治砸下，卻見鍊金陣在鯨魚身上轟開一個巨大的缺口。

  「我已經不再是火，我的力量成了太陽！」長治語氣非常拽。

  「我記得老爸說過一個故事，上次自稱太陽的那個人死得很慘哦。」海朵降落，一拳化作鯊魚朝長治打去。

  光與熱加身，長治沒有回答海朵的嘲諷，手中長矛法杖在空中隨意畫了幾筆，便是數個鍊金陣飛出。

  「嗯……」永寧閉上眼睛，看見海朵打輸了之後來找自己哭訴的畫面。

  唉，看來又是長治贏了。真是沒什麼意外呢。海朵確實還需要多加練習，她才剛成為九級，太嫩了。

  久安轉頭看還是八級巔峰的伊娃，若有所思。

  伊娃頓時充滿變強的動力。當然，她距離突破不是很遠，上次用了冰神之印後狀態一直有提升。最多還要一個月就能達到九級。

  在戰鬥結束後，永寧一副平靜的表情，將衝過來抱住自己哭訴告狀的海朵摟進懷裡，用非常敷衍的語氣開始安慰她。

  「二哥。」茯苓給勝利的長治遞上手帕：「擦擦汗。」

  李樂看著孩子們歡樂的樣子，也露出一個笑容。他用雙手枕著腦袋，望著天空開始發呆。

  天上的雲在變化，李樂下意識地判斷起未來天氣。這也算是獵人的基本能力了。

  永寧則能看得比老爸更遠。別說未來幾天的天氣了，今年一整年她都可以看出來。泰米老師的能力則更可怕，不僅僅是能看到未來，還可以引導未來。除非涉及半神，效果才會差一些。

  命運是很神奇的力量，沒什麼註定，只有選擇。

  自己總是能一眼看到未來，但其實誰也說不清那樣的未來是不是真的會發生。永寧感覺，或許不去看，結果會更好。

  在久安和伊娃的婚禮上，來了很多人。星光馬戲團負責表演節目。海朵和林茵還給大家合唱了一首歌。

  只可惜結婚之後要不了多久，久安就又得回西邊，當他的黎明軍團長。

  但沒關係，伊娃可以過去陪他。過幾年……就是久安幫伊娃統一雪原了。改造後的雪人族將取代雪怪的力量。或許幾百年後他們又會和光復者打起來，但這都不重要了，總比雪怪一年年南下要強。

  琪欣媽媽的謀劃就是這樣，長遠而有效。雖然她也有引導事情走向的能力，但還是很厲害。

  永寧端起咖啡杯，然後又放下，為唱完這一曲的海朵與老媽鼓掌。

  她打算用未來幾年的時間，把眼前這段，還有老爸之前講的故事都寫下來。一個關於末世的……寫實故事？對這個年代的人來說應該就像看歷史演義一樣吧？

  反正，時間還很多。嗯，換個筆名發吧，免得老媽發現那個就是我。

  ——

  一陣風捲起大地上的塵埃。

  塵埃是歷史的碎屑，某個童話作家曾經在書里寫過，眼前的某一顆塵埃可能來自與秦朝時期兩個武將兵器碰撞後產生的磨損。

  他們不僅僅是歷史的碎屑，也是空間的碎屑。正如那篇童話的內容一樣，一顆塵埃可能會順著大氣流動，從地球的一端飛向另一端。

  塵埃會墜落在地上，可能會溶於水，也可能會發生別的什麼不同。

  越微小的尺度，隨機性越大，越宏觀的東西，隨機性就越小。所以歷史在國家民族政權這些尺度上還常常被許多不可思議的突發事件，或者某個領袖的生死所影響。

  但擴大到以百年為單位，全球的階級發展與科技進步時，全局的逐漸向前就仿佛濤濤大河，無法逆轉。

  歷史大勢，如泛濫的河水，可以人為的建立堤壩，阻擋一時一地。

  卻不可能讓水流停止向下。

  當然，人的行為雖然已經隨機性很大了，但一個塵埃可能經歷的行進軌跡，那可能比一個人面臨的人生選擇更多。

  繼續縮小，小到分子原子，那就已經是無規律運動了。

  再小到量子尺度，連位置和動量都不能同時確定。

  「或許……這個世界上壓根就沒什麼是固定的。」一個仿佛哲學家的商人抬頭，望著無盡星空。

  天體之間的質量夠大，大部分時候距離也夠遠，所以彼此之間的微弱變動往往影響不大。大多數時候都呈現有序運動。

  中亞商路。穿過沙漠，連接光復者與新人聯。如古代的絲綢之路。

  風比他們走得更快。

  ……

  北方，雪原。

  一片片雪花飄落。

  死神正在休息，這段時間他沒以前那麼累了，這都多虧了劉烈建設起來的長城。

  有這麼一片城牆在，北亞未來也必然是屬於新人聯的。這倒是和當年人聯最早的基本盤一致。

  當然人聯不只是基本盤，還有全天下同伴的共同響應。

  如果把救世軍的資源交給安全區來主導，就差不多相當於人聯最原始的樣子了。

  獨自在雪原挺了這麼多年，現在終於有人幫忙了。也挺好的。

  死神在多斯上將當年死去的地方閉上眼睛。他累了這麼多年，睡上幾個小時也沒什麼吧？

  這一睡睡了很久。在夢裡死神看見了自己的妻女，當年那個伊娃，以及北方雪原倒下的無數人。

  那是他曾經的旅途。

  隨後，死神醒了。他只看見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

  新大陸上，這些年來一直沒有一個統一的政權，但這些營地居然都保持著基礎的秩序。

  因為希撒在看著他們。

  騎士先生和他老婆凱薩琳在南新陸北新陸兩塊區域上來回奔走了很多年。

  現在此地的人們建立起了經濟性質的聯盟。並靠著和光復者的貿易成功恢復發展，幾十年後會如何還真說不定。

  這都是希撒的功勞啊。雖然他一直以來都主要是在打架而已。

  相比於他和死神，李樂的旅途，真的只是在旅行而已。

  但人生就是一場旅行。

  旅行總是要有終點的。應該說，李樂他們這代人的旅途，已經結束了。

  屬於末世的新一代，也已經二十幾歲了。

  未來又會如何，誰知道呢？

  二代的旅途，完。

  ps啊，忙死了。煩躁中。

  這一卷搞定了，下一卷講末世百年後的一些事情，主要是對各個人物的歷史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