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六章：新世界 九

  大半個曙光號的力量都被灌注進塔羅牌內，效果之強超乎所有人的想像。但對神皇和李樂這種層次的人來說，還是不可能把他們都直接削成普通人。

  兩人的水平都被削弱到了六七級的水平。飛行，自愈，攻擊摧毀個幾條街依然沒問題。

  但相比於原來的戰鬥力，現在真的就是個零頭。

  周圍是搖搖欲墜的城市廢墟。李樂也分辨不清具體在何處。反正他們戰鬥中經常一位移就是半個洲。

  在這個末世中最常見的城市廢墟中。

  李樂與神皇圖爾卡斯用最原始的拳頭廝殺著。或許是近來剛下過雨，到處都是積水。

  積水與塵土混合，便成了泥。

  兩人摸爬滾打之間，身上一片狼藉。李樂從弱到強，狼狽的時候多了。神皇圖爾卡斯卻因此而感到了無比的憤怒。

  我居然淪落到要和你這種人一起在泥潭裡打滾的程度？

  我可是高貴的神明！

  「嘴上說著佩服人類文明，要帶領文明前進。結果內心深處還是如此高傲麼？」李樂一拳砸在神皇的臉上：「你也配？」

  「去死！」圖爾卡斯丟下一切偽裝與優雅，和李樂共同撲倒在泥水之中：「我的偉大你怎能理解！」

  李樂毫不在意地一個打滾，從廢墟中抽出一根鋼筋，朝圖爾卡斯腦袋上揮去。

  神皇陛下被這連武器都算不上的東西打得頭破血流。

  他發出一聲怒吼，抓住李樂的脖子把他往旁邊的牆上砸去。水泥被擊碎，大樓轟然倒塌，將兩人掩埋。

  爬出來後，李樂第一時間觀察周圍，撿起兩塊建築碎片就朝神皇扔去。他有些焦急，因為世界這張牌的持續時間是有限的，再過一會圖爾卡斯就該恢復了。

  其他人只要進入這個城市的範圍也一樣會被世界壓制到六級以下。弱一點的直接就是普通人水平。所以要來支援恐怕沒那麼快。

  圖爾卡斯也從廢墟中爬了起來。雖然腦袋又被砸了兩下，但顯然並不致命。

  兩人此時都沒有任何風度可言，各種流氓一般的打法往對方身上招呼，噼里啪啦一陣亂來。

  李樂感覺自己內臟受傷了，肋骨貌似也斷了。

  他身邊沒什麼趁手的兵器，光靠拳腳攻擊很難對圖爾卡斯造成什麼致命傷害。當然，圖爾卡斯也一樣。

  神皇和李樂一樣受傷不輕，十分狼狽，但他卻還能笑出聲：「你的牌還能撐多久？我很快就能恢復神明的力量。你壓根沒有任何機會。」

  李樂吐出一口帶著碎牙的血水，扯動面部傷口之後表情扭曲了一下，「在那之前足夠打死你了。」

  他伸手按在胸前，撕開自己的傷口。

  圖爾卡斯已經抄起一根電線桿殺了上來。

  隨著一聲悶哼，李樂把手伸進傷口中，摘下了自己一根肋骨。

  他尖銳的肋骨，硬度遠超這個城市裡所能拿到的一切。

  李樂咬牙向前，壓住圖爾卡斯，用進全部力氣把這根肋骨刺向敵人的胸口。圖爾卡斯抓住他的手，雙方僵持不下。

  尖銳的肋骨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

  他們共同摔倒在地，開始翻滾。攻擊對方的力度卻開始增強，顯然世界的壓制效果已經開始鬆動。

  「呃——啊——」李樂表情猙獰，一個加力下去，終於將肋骨刺入神皇的胸口。

  頓時，圖爾卡斯的狀態接近瀕死。

  但世界的壓制也已經消失，無數霧氣從他體內散開，被李樂所吸收，也被周圍各種非生物和生物所吸收。

  圖爾卡斯被霧氣包裹著的各種恩賜泄露，李樂也不知道吸收了多少。

  神皇大人將他一腳踢開，胸口的肋骨還沒拔出來，就看見遠處孫靈一槍命中，將還沒有徹底恢復的他射翻在地。

  李樂又一次撲上來，抓著神皇圖爾卡斯朝天空飛去。

  戰鬥交錯，也不知道眼前是何方，總之是在一片晝夜的交界之處。

  還有諸多半神正在趕來。

  而在從胸口拔出李樂的肋骨後，圖爾卡斯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虛弱。

  大概，身為神明的他這次真的是要死了。

  眾多狀態完好的半神趕來，圍攻一個虛弱的神明……那麼多神明都在與文明的碰撞中死去，自己又如何能例外呢？

  如果是人類，或許這時候還會自欺欺人，選擇繼續戰鬥下去，看看有沒有轉機。

  可圖爾卡斯不會騙自己，他已經輸了，最多在死前多帶走幾個人類半神。

  神皇先前的猙獰在死亡接近後頓時消失無蹤。

  他重新擺出優雅的姿態，沒有試圖在死前多帶走幾個人，而是開始和李樂展開談判：「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否認，有一個神明作為統治者，人類會走得更快更好。」

  「如果你們無法接受非人類的統治，那就由史上第一個成為神明的人類來統治吧。」

  面對圖爾卡斯的長篇大論，李樂沒有任何反應。

  神皇朝他伸手：「來吧，殺了我！奪走我的力量。然後你就會成為新的神明。我的死亡和我創造的新世界將成為你傳奇里的一個插曲。」

  「不好意思，我沒興趣當什麼統治者。」李樂說：「那種事情，聽起來就很無聊。」

  「你必須要當！你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人類了！我的力量將在你體內流淌，我的理念將通過你得到實現！」圖爾卡斯朝李樂說道：「你為什麼不想當統治者？你要放棄自己應該背負的責任嗎？」

  「人類需要被帶領著向前。文明需要有約束才不會走錯路！你獲得無上的力量後，可以阻止整個世界發生的所有錯誤。將愚蠢的拖後腿的通通剔除！」

  「這樣難道不好嗎？」

  李樂深吸一口氣，長刀在他手中出現：「我不知道好不好。但我覺得，人類不需要這些，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吧。」

  地面上，一片漆黑。

  神皇的庇護消失後，許多人一片茫然，不知所措。黑暗中，發生了許多混亂。

  然而，這只是暫時的。

  東歐那裡，伊凡，邁爾斯等人迅速回到軍中，組織起部隊維持秩序。

  各級官員在混亂中歸位，有損失，有死亡。但卻能很快開始工作，相信會慢慢進入正軌。等女王歸來後就能徹底恢復。

  光明，在夜間一點點亮起。

  首府大區東南，牆頭草們終於做出選擇，在李山陽的帶領下開始掃蕩神皇留下的怪物。

  瞎了的諸葛千流站在泰米身邊，對他說道：「在預知能力上，我曾經一直落後於你一截。因為我當時根本不懂天意難測的道理。但現在，我卻領先你一些。因為我不僅僅明白了天意難測，還明白了人定勝天。」

  泰米沉默，似乎是認可了諸葛千流的話。

  天意難測，人定勝天。的確如此。

  北非，無罪者們站了起來。在烏薩的帶領下重組議會和軍隊。暴君不在的日子裡，他們會很辛苦。

  西亞的告死鳥們在給受傷的人們治療。

  新大陸上，數不清的夢境邊緣，民眾們在其中躲避各種怪物。

  亞洲北方的城市裡，一個人推開地下室的門，迎接陽光。不少雪塊掉入房裡，讓他感慨又要花時間去清掃了。

  安全區內，張海看著腳邊的徐小星，迎來日落。徐小星則回憶起他與張海在臨海和蘇湖的往事。自己曾經數次招募過這個傢伙，只是每一次張海都去跟了王升。而且一步步成長，讓他的價碼不值一提。

  現在，他自己也成了張海和王升的俘虜，全靠往日情誼留下一條命。人類這東西成長得太快了，任何一個不起眼的人，轉眼便可以與自己平起平坐。

  天空中，李樂和神皇看見太陽一點點升起。

  「你看到了嗎？無論碰到什麼困難，我們都可以自己解決。而不是靠什麼神仙皇帝的幫助。」李樂聳肩，「末世這麼大的危機，我們不也挺過來了？」

  無論何種巨變。

  無論世界走向何方。

  人類都將繼續前進。

  李樂只是人類中的一員，喜歡旅遊，平平無奇。沒有什麼雄心壯志，喜歡美食，喜歡美女，年輕時肆無忌憚，隨著年齡見長慢慢歸於家庭。

  他這種人，可以與人類同行，但不能帶人類前進。

  或者說，人類本就該一起走，而不是被某個或某幾個人拉著走。神皇圖爾卡斯的路，從一開始就錯了。

  蒙不赦，曹安東趕來。

  愛麗絲和小魚她們到了，林茵孫靈楊琪欣還有貝斯船長也到了。

  希撒和死神站在李樂身邊。

  藍帶著劉望海和甦醒後的凱薩琳飛來。

  泰米和諸葛千流也到了。

  神皇圖爾卡斯站在他們的包圍中，抬頭看向星空。

  他真的很想作為人類的領袖，然後帶領這個種族邁向星空，去征服或者見證一個個文明。

  可惜，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在周圍這些人類的注視下，神皇發出一聲嘆息，然後說道：「祝你們好運。日後諸位見證星空之時，也請連我的那份一起帶上。」

  說完，這個對人類而言既是大敵，又是恩師的神明便主動散去了自己體表的霧氣。

  無數色彩各異的小球飄向人間。

  李樂也順著神皇死前的視線看去，幾個小球飄入他體內，增強了他的力量。

  他伸出手，看著一個個小球落下，化作光點。如一片星輝。

  神皇說得對，人類未來的征途的確只可能是星辰大海。困守於行星註定會滅亡，不過行星永遠是他們的家。

  「星空啊。有機會是要去看看的。」李樂回頭，與姑娘們匯合，

  「不過，現在該休息一下了。」

  第七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