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新世界 七

  一顆子彈繼續像入海的石子一般，進入圖爾卡斯體內後便沒有了任何反應。

  只不過李樂堅信自己的攻擊是有效的。

  圖爾卡斯雖然故作輕鬆，卻必然已經被他傷到。

  作為有史以來最強大的人類，哪怕只是靠合體達到這個層次，也絕對足以和任何存在戰鬥。

  畢竟圖爾卡斯，在神明領域也絕對不算強者。

  子彈一顆顆射向圖爾卡斯。

  神皇再次輕輕揮動手杖，數不清的光球在他身邊出現。

  那是對人類的無數恩賜。

  李樂曾經選擇過其中的力量，林茵曾經選擇過其中的幸運。

  霧主的賜福不止是這些。

  有權力，有智慧，有財富，有尊嚴，有愛情，有才華……有人類想要的一切。

  只要李樂臣服，神皇願意給他很多東西。

  因為他值這個價錢。

  面對這樣的誘惑，李樂只是舉槍繼續射擊。將那些權力才華幸運智慧通通打碎。

  仿佛在遊樂場裡大氣球般，噼里啪啦一片。

  只不過在遊樂場裡，你打碎氣球能得到獎勵，現在李樂卻是在將這些獎勵通通擊碎。

  一點也不留情。

  在李樂與神皇大戰之時，蒙不赦飄然回到西京，一道鎖鏈扯下法官席上的傀儡法官，同時將盧留擋住。

  星空法庭覆蓋這片法院。

  律法的威嚴從不在於一條條冰冷的文字，而在於人類對其的認可與尊重。

  當審判者自己都違背法律，那麼此刻法律便沒有任何威嚴可言。當法律徹底成為某一個人或某一個階級的工具後，它也將失去任何神聖性。

  完全為神皇服務的律法，連趙世明也能審判的律法，更是完全失去了正義二字。

  而正義，應該是法律的兩大基石之一。剩下的另一個基石，是穩定。如果只追求前者忽略後者，可能會造成社會動盪。但如果只追求後者而不追求前者，那還不如讓這個社會動盪算了。

  蒙不赦對神皇，還有神皇製造的秩序相當不滿。

  在法院裡的一片譁然之中，他落下法槌：「肅靜。」

  無數星辰在他身後，如無數雙眼睛。

  「禁止欺詐。」

  首府大區，霧氣消散之地。

  無數迷失者失去神皇的力量支持，顯露出原型。恢復記憶的人們這才發現，自己與行屍走肉共舞了好幾個月。

  那些復活的親人，都只是一個幻影罷了。

  看著下方民眾的嘈雜，神皇對李樂的攻擊居然都遲緩了一瞬間：「大法官蒙不赦……果然厲害。」

  李樂槍刀交錯，然後一拳砸來：「人類一直都有很多這樣厲害的存在。」

  「所以我從沒想過消滅你們，只想讓你們追隨我一起邁向星空而已！」圖爾卡斯總於扔下平靜的偽裝，露出些許憤怒的痕跡：「你們為什麼要反抗！」

  「如今的和平與秩序難道不都是我賜予你們的嗎？離開了我，人類又要內戰多久？邁向星空又要多久？」

  面對圖爾卡斯的質問，李樂揮刀相迎：「人類怎麼樣輪不到你來決定！」

  「你不能拿那些本就該是我們的東西賜予我們！人類在你這些神明降臨之前就已經結束了戰爭，邁向了星空！是你們的到來終結了文明！製造了末世！你怎麼還好意思拿這些來邀功！」

  李樂一般不說這種無意義的嘴炮。但在面對圖爾卡斯的時候，他卻有點忍不住。

  圖爾卡斯後退一步，各種光球匯聚到他體內：「神明從來都沒有主動製造過末世，祂們比誰都不願意末世到來。但你們人類每掌握一點知識，就相當於在祂們身上製造一條裂縫。」

  「當文明統一，邁向太空之際。所帶來的震盪就直接將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神明擊碎了。」

  「這是自然規律，神明與文明哪個先出現已經無法考究。兩者早已互相糾纏在一起，只有我才能帶領你們跳出這個怪圈！」

  李樂一刀斬下，手槍子彈連射：「忽悠，接著忽悠。你們神之屍都快死光了，我們本來就已經在圈外了！」

  發現李樂不好騙後，圖爾卡斯放棄語言上的忽悠，霧氣在他身後匯聚，屬於神明的力量在四周降臨。修訂現實的效果直接開始瓦解李樂的身體。

  一切文明的偽裝，在生死關頭都將被撕碎。

  一聲巨響過後，李樂的身體被瓦解，姑娘們紛紛被奇怪的力量牽引出去，落向全球各地。李樂只來得及伸手抓住離自己最近的兩個。

  他的力量確實足以傷到圖爾卡斯，但合體帶來的強大卻也有著致命弱點。

  正如之前曙光號拿幾個九級組合出來的偽半神一樣。只要被敵人找到破綻，就會瞬間被擊破。

  李樂和林茵孫靈從地上站起來，發現周圍是一片海。

  圖爾卡斯來到他們身邊：「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個地方，你還有印象麼？」

  「你居然是那個霧主？難怪看著眼熟。」雖說眼下似乎敗局已定，但李樂卻表現得很淡定：「這裡是……臨海？」

  泡在海水中的建築群落，原本已經被霧主變回原樣。

  但隨著李山陽劈碎霧園，蒙不赦解除隱蔽。這裡又恢復了真實的樣子，被一片海水覆蓋。

  「人類確實很值得佩服，在馬上就要死了的情況下你居然還能如此淡定。」圖爾卡斯搖搖頭：「再給你一次機會，投降吧。」

  孫靈在空中消失，林茵變身美人魚，鑽入海中。李樂也再次拿出武器，一手長矛一手長刀。

  他們沒有回答圖爾卡斯的話，卻已經用行動表明了態度。

  遠處一道雷電閃動。

  楊琪欣和貝斯飛回，落下。她們之前所處的位置不算太遠，正好可以傳送後來。

  圖爾卡斯並不在意，只要小魚和愛麗絲沒回來，李樂就無法再次合體，這麼多半神同時圍攻也只不過是送菜而已。

  死也要死在一起，這就是人類麼？太可笑了。

  小魚在一片黃沙中站起來。

  她揉揉腦袋，身後的水晶翅膀展開，加速朝東方飛去。

  表哥他們那邊的情況明顯不太妙。必須趕緊過去支援。

  只不過身處霧園之中，圖爾卡斯的阻攔肯定不會弱。一道道光輝從天空中落下，與小魚身上的信仰之力碰撞。

  姜小魚被擊落進一片黃沙之中。

  她身邊的水晶羽翼散開，形成護盾。各種圖騰和人造神的力量四散，與天空中的光束相抗衡。

  掙扎中，小魚看到前面有人在靠近。

  那是一排密密麻麻的鬼魂，或者說迷失者。

  迷失者可以將和他們相處久了的人類也變成迷失者。這是李樂很久之前就告訴過小魚的事情。

  現在，小魚卻被這些怪物包圍。她的表哥自身難保，更別說來救她了。

  身為輔助，小魚一直以來都很少獨自作戰。雖然實力一路磕磕絆絆在表哥和其他姑娘們的幫助下也達到了勉強算半神的水平，可她單挑對手的次數屈指可數。

  每個輔助類的超凡者都有這種缺陷。面對密密麻麻的迷失者，以及其中幾個比較眼熟的半神，小魚感到了些許絕望。

  天空中還不斷有光柱落下。

  水晶在消融，一個個代表他人記憶和信仰的圖騰露出。

  那些小魚好好保存起來的，來自一個個無辜犧牲者的記憶碎片化作最後的白光，散開。那些庇護過倖存者的圖騰碎裂，與沙塵融為一體。

  她曾經的善良，如今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黃沙之中，圖爾卡斯的光輝終結了。

  小魚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她還是果斷從黃沙中爬起來。金屬，風雪，沙土掀起，將敵人吞沒。

  而她本人已經消失在沙漠之中，進入了靈魂海。

  好不容易逃脫的小魚身後殘缺了好幾塊的翅膀依舊散發著白光。以後應該有機會慢慢修復。

  不過小魚沒時間休息，表哥那邊還需要她。

  沒有她帶著其他人進入夢境的能力，這個合體還真玩不轉。愛麗絲倒是可以自己進入，其他人都需要小魚用翅膀或者愛麗絲用獨角獸帶著。

  所以她們倆是圖爾卡斯的重點攔截對象。

  小魚那邊是幾個半神加大批迷失者，還有神皇本人的光束。而愛麗絲卻只看見了一個人。

  身穿西裝，拿著懷表的科波菲爾站在那裡，對愛麗絲露出一個笑容，仿佛老友相見。

  某種意義上說，他們確實是認識很久的「朋友」了。當年新大陸那些頂級的強者，瘋帽子，喬治道奇，史蒂夫金都死了。只剩下他們兩個。

  科波菲爾一個經常作死，但一直到現在都沒死的傢伙，讓愛麗絲感覺很煩。

  她起碼殺了科波菲爾三次，結果回頭一看都是被騙了。欺詐大師幻術大師之名果然不虛傳。

  「科波菲爾！不要擋路！」愛麗絲完全丟下平台里慵懶的樣子，滿臉焦急。

  幻術大師笑了笑：「你既然看見我，你又如何能確定眼前的一切是真實呢？就算離開，又還有什麼意義，說不定……」

  周圍的世界開始變化。

  愛麗絲看見了有些眼熟的世界，這是烏托邦毀滅前的樣子。

  「說不定，你早在這個時候就一直被我催眠了。後來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覺而已。」科波菲爾戴上禮帽，露出微笑。

  ps今天的更新。求票求收藏求訂閱。下周，正文差不多就完結了。番外先寫，末世前夕人聯努力應對的故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