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二章：人定勝天 上

  裹挾著歷史厚重傳承的長槍直刺，軍人的殺伐氣仿佛可以將一切魑魅魍魎通通擊碎。

  對面卻有一桿讓劉烈感覺熟悉的長槍反刺而來。

  已經變成殭屍的朱武為手持父親留下的萬象神兵，長槍大刀方天畫戟，戰錘戰斧刀劍棍棒變幻莫測。卻撐不過兩回合便被劉烈一槍捅穿了腦袋。

  寶塔在劉烈身上浮現，頂住了無數陰魂的衝擊。

  陰幡童子手中幡動，讓三個附身英靈和劉烈本人都感覺精神力海一片震動。若是讓稍微弱一點的人被攻擊到，甚至會直接變成植物人。

  哪怕有三個英靈共同守護，劉烈也還是覺得相當難受。

  他的牙齒滲出鮮血，呼吸愈發紊亂。腰間的傷口也撕裂開來，青衣人的劍意在其中爆發。

  此處的勝負關鍵其實並不在眼前，而在遠處。

  霧主若死，整個東南仙盟都能恢復正常。曙光號牽制他們的意圖已經基本完成，其他地方的戰場也已經接近尾聲了。

  在霧園內，兩個半神第五個九級被道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唯一的貢獻就是讓這傢伙沒功夫支援其他戰場。而李山陽吳健橫兩個最早出手的傢伙，體內真氣更是十不存一。

  五劍合一，威力著實驚人。現曹安東可以確定，這傢伙和自己單挑的時候指定放水了。

  之前李樂還想著等曹安東來支援。現在看來還是等他恢復一下再跑去支援這邊比較靠譜——湊齊三個半神或許能讓局面有所改變。

  上次進攻罪惡之地，前前後後出動了五六個半神，還犧牲了一個。哪怕如今李山陽李樂兩個都是十級上。但狀態都不全，想贏難度非常大。

  曹安東本來想找安全區的蒙不赦陸懷遠來支援。但西邊被打殘了的沙漠陰兵又開始鬧事，陸懷遠走不開。安全區這麼重要的地方肯定也得留一個半神才行。

  人類的半神看起來很多，但一到關鍵時刻又讓人感覺不夠用。

  這就和錢還有時間是一個道理。

  東南仙盟範圍內的霧氣越來越濃。哪怕從未修行過真氣的普通人也能聽見耳邊有仙音響起。

  這次不再是虛無縹緲的道德經。而是簡簡單單的八個字。

  「順天者昌，逆天者亡。」

  霧主的本質是秩序之屍，而天道這種東西在首府大區的神話體系中就是秩序的化身。

  所以它說自己是什麼天道啊道祖啊之類的，非常有道理。做起來也毫無違和感。如果再讓它發展一些年，給現在修行者整點雷劫啊，功德啊，業火啊也是有可能的。

  連在安全區軍隊控制的地界上，也有不少跪下臣服的人。

  安多然在打掃戰場，處死俘虜的同時，也看見了這些不斷祈禱的傢伙。不多，大概十分之一吧。

  末世前，首府大區信神的比例可能是全世界最低的。但在各種危險與苦難重新出現，人類隨時可能被毀滅的情況下，難免會導致封建迷信什麼的起死回生。

  但更多人還是站著。

  因為安全區的軍隊如人聯部隊一樣，站著大家身邊。鋼鐵般強硬的身軀和他們一絲不苟的軍紀給了大家無限的安全感。

  當人們把對神明的敬畏轉化成對法律與秩序的敬畏。那人才算是堂堂正正地站起來了。

  人生於天地間。

  自詡立於萬物之上，可如果跪下，那這些驕傲便顯得可笑無比。

  林茵抱著剛剛睡醒的永寧坐在召喚物背上放回安全區。李樂則飛上天空，俯視著大地。

  一片霧蒙蒙的，看不清具體的地形。

  霧氣之中瀰漫著仙音，來來回回就那麼一句話，卻有著很強的催眠效果，讓人不由自主地選擇相信與遵從。

  那是支配，是支柱。

  李樂手中，灰霧的力量伸出，纏繞著由黑色物質形成的巨斧，向下劈去。

  一斧仿佛神話中的巨人，開天闢地。

  在霧氣籠罩的大地上劈出來個狹長的豁口。

  左一劈，右一劈，一個大大的X將這一塊的霧氣徹底擊碎。全力出手後的李樂也有些虛脫，他現在狀態不是很行。

  不過嘛，只要發動時間種子就能維持在巔峰期很久。所以永遠不要小看李樂。

  一斧下去，效果顯著。灰霧同屬於秩序的力量，所以能直接對霧主的力量造成傷害。斧落，霧散，一整個城市都恢復正常。

  城市中，在幾根藤條支持下緩緩站起的裸腦異人乾咳幾聲。

  他腫脹的大腦在夜色下搖晃著，精神力掃開殘存的霧氣。開闢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

  本來說是九級都有些勉強，戰鬥力全靠巨樹支撐的他在一個半神和好幾個九級的戰鬥餘波中打滾。也幸好是實力不怎麼樣，沒人專門搭理他。

  就這樣，行動不便的他還在生死邊緣走了好幾回。真心倒霉。

  「畸殘之人，何必負隅頑抗？」霧氣消散前，仙音質問著艱難起身的裸腦異人。最後一次讓他臣服。

  裸腦用精神力進行回答，很堅定也很悲壯：

  「我依然認為我是人。而不是怪物。」

  所以，我不會臣服於你，然後與整個人類為敵。

  異人幫的理念真的很奇怪。最早的魏山海大概只是想報復社會，特別是報復進化者。

  而裸腦異人的理念不太一樣。他想通過帶領異人反抗消除普通人類對他們的歧視。當然，這聽起來像夢話，不太可能實現。

  但誰還沒有幾個無法實現的夢的。

  樣貌醜陋，身體畸形。

  可這個連名字都沒起的裸腦異人卻比自詡高於人類的進化者、修行者都更加堂堂正正。

  「聽見聲音了嗎？」陰幡童子坐在一個高大殭屍的頭頂，造型像極了植物大戰殭屍騎著巨人殭屍的小鬼。

  周圍的霧氣濃郁，不少剛剛對安全區表示臣服的人又重新投入霧主的陣營。

  其他人則都選擇了旁觀。

  軍隊散開去控制周邊地區，身邊只剩下一千多人外加兩千英靈軍的劉烈，周身防禦確實有些薄弱，才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聽見了又怎麼樣？」劉烈喘氣，然後擦掉嘴角的血。

  「這是天道的聲音。」陰幡童子閉上眼睛，稚嫩而邪惡的臉上居然散發出一絲絲虔誠，「我們順天，你們逆天，你怎麼贏？」

  源源不斷的真氣注入陰幡童子體內，精神力散開，陰幡不斷舞動，萬鬼齊哭。

  他感覺自己無比強大，哪怕半神也可一戰。這或許不是錯覺，前提是得在霧園得到霧主的近距離加持。

  劉烈笑了一下，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英靈和戰士們的保護下緩緩後退，站穩腳步，重構陣型。

  感覺自己被侮辱的陰幡童子冷哼一聲，數萬鬼魂湧向劉烈。如洪流般吞沒萬物。

  ——

  安多然搓了搓手指。

  指尖一點血色黏連，霧氣在殺氣面前緩緩瓦解。

  安全區全軍嚴陣以待，在民眾的注視和主將的加持下開始清理霧氣。同時還要布置防線，清繳那些到處亂竄的潰軍。

  這一步對安多然來說可能比擊敗邪派妖人聯軍更簡單。

  擊敗容易，殺光難。白起在他身邊這麼久，也還是沒能讓安多然學會怎麼把每次戰役都打成殲滅戰。

  根本不科學啊。

  像安多然這樣表面禮貌和藹，內心十分高傲的人，想讓他心服口服很難。可白起這個兩千多年前的古人卻讓安多然特別佩服。

  古人雖然懂得少，但這些英靈學得是真快。與現代人迥異的思維還能看出不少他們沒注意到的漏洞。

  所以曹安東身邊的這些英靈將是他最大的倚仗。軍政權謀，經濟法制，他們都可以懂。偶爾還會碰到幾個學者類英靈，基本上跑去沉迷數學和哲學了。

  在李樂和安全區軍隊都開始對各地霧氣下手後，霧園內的局面稍微好了點。

  曹安東身上，各種歷史的光輝在飄散著。

  這一段是某賢臣治水，這一段是某大將罵天。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在曹操經歷的某段歷史中，東漢末年，作為亂世開端的黃巾起義快速展開。

  頭裹土黃色布塊，嘴裡喊著口號。

  很諷刺，用宗教迷信團結起來的這支軍隊，口號卻是反天。

  這片大地上的人歷來如此。逼急了，什麼神仙皇帝都沒有吃飯重要。能讓我吃飽飯的就是正神和明君，不行的對我而言就是昏君。

  雖然和很多農民起義一樣，他們最後走向失敗，大多數軍隊還被屠戮。

  但他們的口號直到如今也依舊被大家銘記。

  「聽見了嗎？」曹安東一臉血色殺氣：「天也不過是人立起來的，不想拜的時候就可以換掉。」

  曹安東身邊，十萬魏軍和眾多將領殺出。曹操麾下強大的軍隊和帝國向敵人露出獠牙。

  霧主看著這些鋪滿這個霧園，兇殘而狠辣的英靈軍隊。撒下一把豆子，便是百萬大軍：「有點意思。」

  它轉頭看向諸葛千流。

  一身道袍，拿著羽毛扇cos諸葛亮的天機門門主與霧主平靜對視：「我算了三次，應該不會錯。」

  「滅了你，對仙盟好處最大。」

  「我們不需要一個天道來幫忙，或者限制。」

  ps

  人定勝天算是本書主題的一部分了。這個放到大概三月份的完本感言再說吧。

  今天困死了，求票求收藏求訂閱。

  emmm，有些評論區說我用ps湊字數，但那些都是超過三千或者兩千之後的，去掉字數也一樣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