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千面 三

  他殺到顧首席面前，抬手開槍。

  他身後的陰影與象徵安全區立法權的大廳轟然倒下。

  黃色夢魘很滿意，飛來與李樂握握手，就此散去。夢境中，滿地本該死去的屍體們還在渴求著致幻劑。

  睜開眼睛。已是後半夜。

  孫靈不知何時已經悄然抱住自己，地上的顏玲一副痛苦的樣子，呼吸異常沉重。

  抱住李樂的手鬆開，孫靈也醒了。

  兩人看著顏玲的這副樣子，都瞬間明白這是毒癮犯了。

  顏玲半跪在地，臉部肌肉如橡皮泥一般變化扭曲。但無論肌肉與骨骼如何變化，膚色都是那樣的慘白，仿佛數十日未見陽光的人。

  「嘖嘖嘖。」李樂走上前去，掐住顏玲穩定下來的下巴：「碰什麼不好，非碰這個？」

  「不碰這個，怎麼人上層覺得你可以控制？怎麼融入這個團體？」顏玲滿頭虛汗，一段癮過去之後，首次鼓足勇氣與李樂對話。

  李樂撇嘴，坐回床上：「換班了，兔子、琪欣，你們睡吧。」

  末世中每個人都有故事，每個人都有苦衷。但太無聊太常見的故事李樂沒耐心聽——孫靈的故事不錯，末世中這種人非常稀少，能帶在身邊觀察就很棒。

  孫靈皺眉，感覺李樂看自己的眼神有點不對勁。低頭檢查了一下，沒有發現異樣，於是只能用疑惑地眼神與他對視。

  ——

  安全區中，姜小魚不知為何還沒有睡，而是坐在床上刷手機。明天是星期天，她又不值班，所以晚點睡也無妨。

  以末世的情況，自然不可能還讓大家雙休，只不過星期天還是有休息的。有些人還為此發牢騷，議會那邊甚至在為一天兩天的休息日爭吵。

  不過凡是在混亂地區待過的人，都能明白安全區的生活已經接近天堂。

  嗯，舊時代的生活本身就是天堂。

  這年頭能刷得起手機的也絕非窮人，起碼也得是個小康階級的。姜小魚工作雖累，但收入不錯。

  畢竟也算是個有治療能力的超凡者。她沒有精神力，也未被黑輻射照耀過，但小魚有來自亡者的祝福之力。

  西京安全區，坐落於生命與死亡的交界處。

  死前足夠強烈的情緒，能為活人帶去祝福和詛咒。而不管哪一種，都能作為力量。

  有時甚至可以將靈魂殘存的記憶與性格附送到對方的腦中並發揮出一些戰鬥力。江湖俗稱守護靈。

  刷著安全區內的新聞實事——宋玲小姐的第四場演唱會將於三天後舉行、安全區三期擴建工程即將開始、上將陸遠懷發布徵兵演講視頻、腐化鳥群已被安全區空軍大隊消滅。

  陸懷遠是軍方三位上將之首，八級戰鬥力強者。精神力破萬，只不過在達到一萬一千點之後便選擇停止增長，轉而將自己分配到的資源都拿去培養親兵。

  他身邊這一個警衛連全部都是高級精神力者和進化者。擁有死者祝福的也不在少數。

  當然，姜小魚只知道陸懷遠很強，卻不知道他具體多強。畢竟她本人哪怕隱藏實力，最多也就是個四級，還是輔助型的四級。

  如果精神力是法力值，那進化者提升的就是血量和其他武力類的屬性。

  而異能，異化，還有死者祝福則屬於技能。

  她姜小魚空有兩個不錯的技能，卻沒有真正將技能發揮出威力的基礎。不過小魚還挺喜歡這種感覺到，反正她一個沒戰鬥力的輔助人員，又不上戰場，找個小地方躲著，每天上班，時不時去大學聽聽課，過得很不錯。

  最近她發現偽裝成醜八怪好像不是最佳選擇。也還是會引起注意，或許應該變成那種有點丑，但不太引人注意的樣子……

  可以試試，反正小幅度改變就說是化妝。

  「啊，睡覺睡覺。」姜小魚放下手機，蓋上被子進入沉眠。

  臥室中的空調在靜靜地工作著。

  從天空中看去，會發現被城牆包圍的安全區中，燈火點點。雖說比起末世之前稀疏許多，但也足以說明城市的繁華。

  只是當我們再次提升高度，虧大視野範圍，就會發現安全區所在的光芒只是孤零零一塊，四周只剩下黑暗。

  趙世明站在高處，看著城市中時暗時滅的燈火，心中充滿成就感。

  只是他知道，短時間內這就是安全區的極限了。或許要五六十年，才能將北華洲全部建設成這樣。要花上百年，才能收復首府大區。

  至於整個世界，多半永遠也回不到從前了。

  而百年以上的隔閡，足以讓人聯的一切成為歷史。

  這不禁讓人想起神話中的巴別塔。

  我們建起通天的塔，連神都為之害怕。於是祂降下懲罰，讓人與人語言不通，產生隔閡分化為不同的國家民族，互相征戰。

  但我絕不會因為所謂的神而放棄發展，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威脅到安全區的延續。

  無論是怪物，是救世軍，還是神，或者命運。

  他轉身下樓，月光照在趙世明身上，如同神明的眼睛在注視人間的帝王。

  仿佛無論凡間何種興衰，卻擁有無法改變天上的明月。

  ——

  李樂抬頭看月光，孫靈則在看他。

  「如果不是末世到來，我們再過二十年就開始大規模月球殖民了吧？」

  他感覺十分遺憾，如果可以登上月球看看，那可能比前往人間的哪個角落都有價值。就算不登月，花錢上太空逛逛也好啊。

  「呵呵。或許就是因為人類發展得太遠，神才做出審判。」顏玲說著在大部分倖存者中廣為流傳的說法。

  「我可不信這個。」李樂翻白眼。

  孫靈點頭表示贊同。

  滿地都是神之屍，如果真是神在懲罰文明，那他們可以說是與文明同歸於盡了。

  也不知道誰死得更慘。反正人類是活了下來。如果真有因為人類太強而做出懲罰，卻也連斬草除根都做不到的神，那麼這個神也完全不值得崇拜啊。

  顏玲被李樂嘲諷得無話可說。她忽然又喘了起來，半天才停下，「我，我不行了，那些人身上應該帶了藥，給我一點，一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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