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都市文開頭試讀

  海堡監獄。

  自由聯邦防衛最嚴密的監獄。

  監獄主體位於近百米深的水下，外殼用自由聯邦最新的，能屏蔽大多數超能力和咒術的特種合金打造。而且第四航母艦隊就在不遠處徘徊。

  每個月，這裡都只有一天會迎來外界的船隻和潛艇，送一些食材飲用水之類的必須的生活物品和少量奢飾品。

  奢飾品包括昂貴的食材，去除通訊能力都電子設備，以及其他一些東西。

  這些奢飾品主要是給監獄高層用的，而所謂的高層中，有典獄長之類的監獄管理人員，也有囚犯。

  這個監獄的囚犯之中，有整日被關在小黑屋灌麻醉氣體的倒霉蛋，也有平平無奇在監獄中打架生活和日常勞動的普通人。

  除此之外，就是聯邦放又不敢放，殺又不想殺，時不時還有求於他們的上等人。

  「楊塵，提審。」

  一間牢房外，有獄警拿著鐵棍在敲門。

  門內，一個面色白到有點嚇人，身上散發著些許暮氣的年輕男人伸了個懶腰，準備起床。

  「第十四屆咒術與機械聯合會議在山城舉行，本次會議由自由聯邦科學院院長阿爾伯特……」

  牆上的電視中，主持人還沒把話說完，楊塵便打著哈欠將電視關掉了：「我特麼也想去參加一下啊，可惜了。」

  他還算老實的起身，跟著獄警走在純金屬構建的道路中。一股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

  「誰找我？」楊塵大大咧咧地問獄警。身為監獄中的上等人，他和獄警之間交談倒是不用太卑微。或者說，如果不是在監獄裡，獄警看見他這樣的大人物得跪著說話。

  哦，自由聯邦沒有貴族，理論上哪怕看見總統也不用跪，但實際上嘛，總統看見那些所謂的大人物說不定也得跪。

  「新任典獄長。」獄警面無表情地說。

  這破地方的典獄長隔兩年換一次。實在是條件艱苦，與世隔絕，沒有人願意一直幹下去。畢竟能在這裡擔任典獄長的都得是a級起步，十個有九個都屬於養尊處優，無法忍受監獄的破環境。

  楊塵撇嘴，戴著手銬坐進審訊室，平靜地等待典獄長到來。

  不久之後，門開了。他卻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怎麼是你？」

  「當年全校第一，現在是階下囚，全校第二卻成了典獄長。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一個身穿自由聯邦司法系統制服的女人走進來，坐在楊塵對面：「好久不見了。」

  「不見是好事來著……」楊塵嘆氣：「徐薇，你什麼時候a級了？」

  「比你晚不少，大概半年前吧。」徐薇笑了笑：「好了，說正事吧。上面有人想調你出去幫忙調查一樁有爭議的案子。」

  楊塵抬頭看天花板：「上次你們調我出去幫忙，給了我看電視報紙和學術論文的權力。」

  「上上次你們調我出去，給了我全監獄最好的伙食。」

  「上上上次，是單獨隔間。現在你們還能給我什麼？反正又不可能把我放出去，給我找女人嗎？」

  徐薇一臉淡定：「也不是不行，不過監獄裡的女獄警女囚犯不能給你，又不能從監獄外面隨便找人，所以只能我親自來了。」

  於是楊塵從頭到腳掃了徐薇一眼，臉蛋和身材都不錯，關鍵是那種不管什麼事情都特別平靜的氣質，讓人挺有想法的。但他還是聳了聳肩：「我只是開玩笑。」

  「嗯，我也是。」徐薇從桌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靠。楊塵翻白眼，然後就聽徐薇說：「你這樣的人在監獄裡閒著未免也太浪費。這是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讓我把羅家那幾個老不死的都幹掉的機會嗎？」

  「我們的對話有錄音。」

  「我當時敢殺人，現在就敢罵人。」

  徐薇長嘆一口氣：「是是是，你最厲害了。你能和死人說話，能通過被害人的指認把已經脫罪的兇手直接幹掉……」

  「但你有沒有想過，最近五十年來出了兩位總統，把持聯邦海軍和大量鋼鐵軍工產業的羅家嫡子被你幹掉了！你自己怎麼辦？」

  楊塵低下頭，「……你剛才說有機會，是什麼機會。聯邦a級咒術士就那麼幾個，學幽魂的更少。無論羅家怎麼生氣都不可能真的殺了我。」

  但無論我立下多大的功勞，也都不可能離開監獄。

  坦白說有時候楊塵也挺後悔的，當時殺人前咋就沒能登上聯繫好的偷渡船跑路呢？

  去龍國，去所羅門帝國都可以嘛。除了聖教控制的十七國聯盟，誰會不歡迎一個a級幽魂術士呢？

  衝動啊，太衝動了。

  「你可以在受人管制的情況下，出獄查一個案子。這個案子辦好了，你真有可能出去。」徐薇盯著楊塵還算英俊但顯然很久沒認真打理的臉。

  估計是很久沒曬太陽的緣故，楊塵的臉非常白，顯得有些不健康。

  「怎麼說？」楊塵還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華家大小姐死了。」徐薇說：「她的地位可比你當初殺的那個羅家人要高不少。你要是能找出真正的兇手，華老爺子開口幫忙，給你減減刑……」

  對於徐薇提出的誘惑，楊塵不太感冒。

  那些在幕後把控自由聯邦的大家族，全都不能相信。什麼人情世故都是假的，可能十七國聯盟的貴族和龍國那群學士還會在乎臉面。但自由聯邦的高層是一個比一個見利忘義。

  但楊塵在思考很久之後還是同意了。

  因為他從老同學眼中讀懂了暗示。

  而且就算不能脫罪，出去看看，總比待在監獄裡要強。

  「那麼，在這張委任書上簽字吧。」徐薇拿出一張密密麻麻寫滿字跡的紙，放到楊塵面前。

  楊塵看了有一會，卻忽然感覺沒什麼意義，直接簽了。

  因為帶著手銬，他簽下的字相當難看。但徐薇知道，這傢伙的字原本也不咋滴。

  「從高中到大學再到聯邦咒術院校，九年同學，而且從小到大只有你能跟上我的腳步。在這個監獄裡待著實在太浪費。」徐薇說。

  楊塵把筆丟開，雙手枕在腦後：「是你跟上我的腳步好嗎？」

  「你就是太喜歡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較真。回自己牢房等著吧，後天有人帶你出去。」徐薇揮手讓獄警過來送人。

  楊塵起身，在獄警的帶領下回到房間。

  審訊室中，徐薇咂了咂嘴，把剩下的茶水倒掉：「真特麼難喝。下個月喊人送點好茶過來。」

  然後她才露出憂慮的眼神，也不知是為楊塵，還是為自己。

  又或者是為了整個自由聯邦？

  回到牢房，繼續看電視的楊塵忽然勾了勾手指，在這個被特種金屬屏蔽了靈能的監獄裡，做了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第二章：死者

  「華流橙，女，二十八歲。華氏集團首席繼承人，慈善組織紅色心臟的總負責人。」

  「死了好幾天了，華家人居然不急著埋？」楊塵看著面前被凍起來的屍體，有些不解。

  徐薇：「華老爺子認為聯邦警局抓住的那個不是真兇，所以把屍體留下來找人調查。」

  「好吧，不過靈魂已經被處理掉了，我只能看看怨念的指引。順便，這傢伙是誰？」楊塵把目光投向徐薇身後的某混血眼鏡男。

  「我說是我男朋友你信嗎？」徐薇撇嘴：「聯邦警務系統不放心讓我一個人看著你，找了另一位a級來和我共同掌管封印。」

  楊塵哦了很長一聲，然後對那個臉上帶著微笑的眼鏡男說：「你想殺我？」

  眼鏡男沒有回答。只是把笑容收了起來。

  「羅家人？看你眼熟啊，不會是當年負責保護羅耿的那位吧？」楊塵回憶起了一些什麼：「呵，沒被羅家幹掉，看來你還算有價值。」

  a級和a級的地位是不一樣的，至少在自由聯邦這個地方，咒術使比超能力者要稀有得多。全聯邦每年也就能培養出一兩個。

  而且楊塵是二十歲就達到a3，只要無人制衡必然在五十歲前達到a5，甚至有機會達到s級的天才。

  這位，明顯只是個後天改造的工具。

  楊塵最後也沒問這個眼鏡男的名字，看完死者屍體，他轉頭對著徐薇說：「不是有嫌犯嗎？帶我去看看。」

  眼鏡男：「楊先生，請你搞清楚自己的處境。你只是一個囚犯，說話要注意分寸。聯邦沒殺你就是因為你還有這麼一點微不足道的價值。但這不是你囂張的理由。」

  「呵呵。」楊塵和他相對而立，心想要不是自己被封印了實力，起碼能打兩個眼鏡男。

  其實幾年前就打過一次了……

  他後退一步，讓徐薇攔在兩人中間：「我就囂張了，你有什麼辦法？」

  徐薇面無表情：「……你再這樣我真讓他動手了。」

  「好。」楊塵心裡其實很憋屈。雖說他能在眼鏡男面前用語言囂張一下，但咒術能力被封印的他，真動起手來完全沒有勝利的可能。

  眼鏡男倒是很希望楊塵能對自己動手，因為這樣他就有藉口把楊塵幹掉了。

  但看來，對方沒蠢到這個程度。那便只能另外再找機會。

  「你拿出點實際的東西來，不然我也很難幫你。」徐薇小聲和楊塵說：「羅家一直盯著，學校里那些老頭想保你出來都沒機會。」

  楊塵點點頭，對徐薇的幫助，他還是領情的。

  死者的怨念在他指尖纏繞，催促著他去尋找兇手。如果沒被封印咒術能力，不用別人帶路楊塵也能靠自己找到兇手。

  徐薇和他上的新格城刑偵法律大學中，兩人都是咒術實用系的學生。只不過楊塵是刑偵方向的，徐薇是司法方向的。

  簡單說，一個負責破案，一個負責判刑。

  至於這傢伙怎麼會混成典獄長，楊塵就不知道了。總不能是專門來找他的……

  眼鏡男始終用他帶著寒光的眼神盯著楊塵。

  楊塵很惆悵，真他娘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要不是自己被封印了，就這種小角色，分分鐘吊打。

  「別這麼說，雖然格倫是後天改造的異能者，但現在實力不差。有a2了。」

  自由聯邦的能力等級是edcbas，e最低，s最高。每個等級內分五層，從一到五。

  「他叫格倫？」

  「嗯，拜你所賜，他現在是羅家麾下那些a級成員中混得最差的一個。平時甚至會被a1欺負。」

  「你這麼說我就高興了。」楊塵點頭。

  兩人在前面竊竊私語，後面的格倫卻推了推眼鏡，露出陰險的笑容。

  還沒靠近目標，楊塵就感應到很多股怨念在前方飄飛。顯然，這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儈子手。

  而且殺人都手段應該很殘忍，否則那些怨念不會如此濃郁。

  「這還用看嗎……擺明了這就是兇手啊。抓起來幹掉算了。」楊塵小聲嘀咕著，然後推開了審訊室的大門。

  審訊室中，坐著個披頭散髮的男人。

  男人旁邊是個與格倫在氣質上十分相似的男人，都是西裝加眼鏡——這是嫌疑人的律師。

  「犯罪嫌疑人，何野，華流橙的高中同學。國會議員何南之子。近來上新聞的連環殺人案嫌犯。」徐薇給楊塵介紹：「不過，何議員這次之後大概是要下台了。」

  楊塵：「那具屍體的怨念的確纏繞在這傢伙身上，不過……」

  「切。」格倫冷笑著打斷了楊塵的話：「如果你的水平只有這樣，那還是回監獄裡待著吧。」

  「……」楊塵有心不想幹了，話說格倫一個和這事半毛錢關係沒有的傢伙在旁邊吹毛求疵個什麼勁啊，你是不是欠打？

  徐薇把一隻手放在楊塵肩膀上：「等會華家的人就會過來，你最好在那之前有點進展。」

  「好。」看在徐薇的面子上，楊塵忍了。

  隨著楊塵的封印被解開了些許，他開始更直觀地感受著何野身上的惡意，同時，楊塵要求單獨審訊。

  「任何審訊都必須由我和我的當事人在一起。」旁邊的律師推了推眼鏡，冷冰冰地說。

  格倫露出微笑，感覺這個律師很對胃口：「單獨審訊是不可能的，我和徐薇小姐都必須一直跟在你身邊。」

  「嘖。」楊塵皺眉，然後坐到何野對面：「那我就直接開始問吧。」

  徐薇從旁邊的警察手上拿來之前何野的口供遞給楊塵。格倫猶豫片刻，沒有阻攔。

  身為被學校往刑偵方向培養的幽魂術士，何野在審訊方面有著相當不錯的功底，雖說旁邊有人比較難受，但也並非不能審。

  這律師看起來有點討厭啊，好吧，他是在完成自己的職責。議員兒子還有點牌面嘛，華家這麼大的壓力下居然還能找到律師？

  「為什麼要認罪。」楊塵翻著口供問道：「除了我，全自由聯邦都沒人找得到可以給你定罪的證據吧？」

  雖然這話很囂張，但徐薇知道，這還真不是空話。

  何野是議員之子，又是天生異能者。罪證處理得特別乾淨，最後是華家靠預言手段才直接抓住他，定罪也基本上都是通過口供和殺人後留在特殊地點的紀念品。

  「嘿嘿嘿。」何野低著頭，發出難聽的笑：「你們不按規則來……你們作弊……不然又怎麼可能抓到我。」

  第三章：兇手

  「連環殺手，通常都是精神病態。以殺戮為樂，病態地認為這是一種藝術。並有很強的表演欲，這種人不會承認他沒幹過的事情。」

  在等待華家人過來的幾分鐘內，要找出一些口供和卷宗上沒有的東西，證明自己價值。難度不小。

  封印稍微解除，雖然戰鬥力沒恢復，但幽魂術士的基礎能力都可以用了。

  比如可以讓人說真話並感到恐懼的靈魂震懾，可以呼喚死者靈魂的招魂術，可以感知鮮血與死亡氣息的靈魂感知……

  不得不說，幽魂術士在刑偵領域，確實是個非常強勢的存在。

  自由聯邦只有他一個a級幽魂術士，但b級c級還是有不少的。所以能問出來的也都問出來了。從各個角度看，何野都絕對是兇手。

  格倫在旁邊露出不屑的笑容。徐薇沒有說話，怕打斷楊塵思路。

  而何野卻有問必答，一副非常配合的樣子。

  也確實，這傢伙無論如何都只能是一個死刑的結果。那還不如把自己殺人的過程講出來炫耀一下。

  連環殺手，都是很有表演欲的。

  「你挑選的目標都是年輕漂亮的女性，而且多多少少都有點社會地位。」楊塵似乎真的發現了一些疑點：「從一開始的小公司老闆之女，到企業女高管，再到現在的華家長女，紅色心臟組織的總負責人。」

  何野沒說話，算是默認。

  「為什麼會對華流橙下手？」楊塵問。

  「為什麼不？」何野冷笑。

  格倫在旁邊用大家都能聽得見的聲音嘀咕：「所謂聯邦第一破案高手，a級幽魂術士，也不過如此嘛。」

  外面響起腳步聲。

  華家二子，負責調查親姐姐死亡一事的華流年到了。

  他身邊還跟著一位明顯也是a級的保鏢。在每個s級都是一國一家重器的情況下，a級就是這些大家族嫡系所能找到的最強保鏢。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華流年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寒暄了兩句便直入主題。

  楊塵斟酌片刻，正打算開口，卻看見旁邊的格倫先說話了：「當然有啊，這可是聯邦第一破案專家。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的楊塵啊。」

  表面上是吹捧，但知情人都知道這是擠兌。徐薇搖了搖頭，感覺格倫一碰到楊塵就不冷靜了。

  這樣說話，楊塵等會要是沒有拿出什麼特別的判斷，或許他本人是會被鄙視和看清，但格倫也一樣會引起華家人反感的吧？

  好吧，華羅兩家關係一般，甚至可以說很差，那傢伙無所謂華家人反感不反感。

  華流年很禮貌的轉頭看楊塵，似乎沒把格倫的話放在心上。

  而在徐薇若有所思的注視下，在格倫不懷好意的目光中，楊塵很自信地開口了：

  「有啊。我可以初步判斷，華流橙與其他死於何野手上的人存在相當大的區別，不符合他一貫挑選目標的方法。」

  何野抬頭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說。反而是他旁邊的律師不知道發現了什麼，表情微微變化。

  「出去談吧。」楊塵起身，離開審訊室。

  大家都跟著他一起出門，當然，何野沒有和律師沒有，而格倫不知為何走在了最後面。一個審訊室里擠下這麼多人，說實話有點不合規矩。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楊塵身上。

  他順手拽了一塊警局內部用來分析案情的白板，翻到沒人用過的那一面，開始寫下一個個名字。

  「包括華流橙在內，總共十七個受害者。」楊塵把她們的名字寫下，並拿出資料里的照片一一貼上：「這些是他們的共同點」

  「罪犯是典型的反（和諧）社會人格，喜歡看有一定社會地位的女性為了生命向自己求饒，做出各種各樣屈辱卑微的舉止。」

  「同時，他也非常謹慎，沒有留下任何DNA和指紋之類的證據。也用自己的超能力把死者的靈魂處理乾淨。」

  「本來他可以把屍體一起毀掉，留下來是為了向警方挑釁。而身為議員的兒子，他家裡也有一個在警務系統內部工作的親戚，非常了解警局的工作流程。」

  楊塵一通長篇大論，卻被格倫打斷了：「你說了這麼多，不會是根本沒有發現所以在拖延時間吧？」

  「我在講犯人的心理狀態。典型的精神病病態，既謹慎又大膽，既冷靜又無比瘋狂。非常矛盾。但他把自己的生命與安全放在第一位。所以。」楊塵撇了一眼格倫，不想搭理他：

  「犯人一直選擇和他沒有什麼交集的目標動手，而且這些目標的身份，全都不會超過他家中勢力能夠鎮壓的水平，除了，華流橙。」

  他的手在白板上一拍，發出了令人信服的聲音。

  華流年點點頭：「你的意思是，家姐既是他的高中同學，又是他家世無法處理的，違背了他的一貫風格？」

  楊塵：「沒錯。」

  他臉上的自信感染了大家，也讓一直找事的格倫咬牙退後，重新組織語言。

  「當然，也不是說何野就一定不是兇手，只是有疑點而已。具體情況我還需要繼續調查。」楊塵又補充了一句。

  格倫忽然在旁邊冷冰冰地提了一句：「我看，這些分析根本不需要幫你解除一部分封印也能得出來吧，你剛才這樣要求，是在打什麼注意？」

  他發動封印的掌控權，讓楊塵感覺心臟一緊，全身都虛弱了下來。

  徐薇及時動手阻攔，華流年也上前一步，喝止格倫：

  「住手。在合作期間，楊塵先生便是我們華家的客人。哪怕你身後站著羅家，也不能在這裡亂來。」

  「如果你實在不能冷靜下來的話，我會和華先生一起向上層申請換一個人來掌控這封印。」徐薇用冰冷的目光凝視格倫。

  「哈……哈……」楊塵喘了兩口氣，露出笑容，「呵，我現在也是有靠山的人了，感覺不錯。」

  格倫放開對封印的控制權，面無表情：「有本事你們可以一直護著他。」

  「格倫先生，失去冷靜只想報仇對你沒有任何好處。」華流年搖頭，顯然了解過兩人的過往：「事實上，我覺得以楊先生的才華，淪落到如今這個局面已經很過分了。」

  楊塵感覺到身上的封印再次解除了一些。

  他盯著為自己說話的華流年，似乎在其身上看到了些許怨念。

  比何野身上的少很多，似乎是專門做過清理。

  但殘留的怨恨程度，依舊讓人感到心悸。

  第四章：律師

  警局外，想要得到連環殺人案一線資料的記者們，還有曾經受過華流橙恩惠的人們聚集在一起，一時間顯得有些嘈雜。

  但自由聯邦警察那時不時就開槍爆頭的威名，還是讓大部分人都不敢真正上前幹些什麼。

  何野的律師商雲翔拎著個公文包走出門，卻被人認了出來，頓時一片謾罵。他輕聲嘆息，表示早知道走後門了。

  正當商雲翔在警察的保護下繞開人群，想要離開之時，一瓶沒喝完的礦泉水飛了過來。

  只聽砰得一聲響起。

  礦泉水瓶仿佛撞在了什麼硬物之上，水順著無形的屏障流下。

  渾身依舊乾燥的商雲翔搖搖頭，收起精神屏障。

  警局內部，楊塵終於有機會把相關案件的卷宗全都看一遍了。

  格倫在一旁看著楊塵的背影，也沒有搗亂，似乎是想起了一年前被楊塵打翻在地的日子。

  眼中的畏懼只持續了一瞬間就變成憎恨。

  你再怎麼囂張，現在不也還是一個階下囚？不乖乖聽話我隨時可以把你幹掉！

  「有什麼發現？」徐薇湊到楊塵旁邊坐下。

  楊塵閉著眼睛：「我在思考何野的審美。」

  連環殺人犯挑人臉倒是其次，往往氣質和衣著才是重點。

  目前楊塵並沒有真正認為何野就不是害死華流橙的兇手，只是說有這個可能。

  辦案的時候，不能錯過任何一種可能。

  何野的作案手法很專業，普通人想都想不到，全聯邦也沒幾個的幽魂術士他都能考慮進去。當然，確實有一些先天能力者可以跟死人溝通。

  無論幽魂術士還是超能力者，和靈魂交流得到的信息都不能成為真正的證據。

  因為法院無法驗證你們說的是真是假，而死者的靈魂往往是瘋狂混亂的，很難從他們口中得到有用信息。

  精神病人的口供都沒有法律效應，何況是靈魂的。

  除非像楊塵一樣是精通此道的a級。

  華流橙的外貌氣質與其他死者基本是一個風格的，些許微小的變化根本不足以說明什麼。

  看樣子，光靠閱讀資料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得主動去現場，順便走訪一下何野的熟人。比如他父母，朋友，還有高中同學之類的。

  「有這樣一個正當理由可以去外面，格倫那傢伙也不可能反對吧？」

  楊塵嘴角微微揚起。

  幫華家查案肯定不是他出來的目的。正如在獄中和徐薇說的一樣，做再多事情也不可能被放出來，聯邦也不會殺他這個珍惜的幽魂術士，那他又何必那麼賣力？

  出來是為了真正離開。

  先前詢問何野時解開封印後，楊塵已經完成了第一步。

  徐薇當時應該有注意到吧？但她沒有戳穿……楊塵不是很清楚這個老同學在打什麼注意，但至少和自己是站在一邊的。

  或許，她是代表學校那些老教授們。聯邦咒術專修學院這些年也培養出了一些身居高位的人物，雖然不可能與羅家這種龐然大物抗衡，但幫自己說幾句話還是挺簡單的。

  （註：兩人大學讀的是新格城刑偵司法大學，大學畢業後才一起升入聯邦科學院麾下的咒術院校。）

  得罪了羅家，自己又不是華家林家蓋茨家的嫡系，沒有哪方能死命把楊塵保出來。

  「曾經，我也是相信司法公正的。」看著手上紫色的封印手環，楊塵對徐薇說：「但在如今的自由聯邦中，根本不可能有公正這兩個字。」

  徐薇沒有對他憤世嫉俗的發言表示什麼。畢竟她還是體制內的人，不能亂說話。

  「話說，山城最近在辦咒術和機械研討會？你沒去參加會不會感覺很可惜？」楊塵起身，也不等徐薇回答：「去案發現場吧。你喊人開車。」

  徐薇也不生氣，喊來兩個警察，就帶著他們開車前往現場。

  格倫在後車座上，一言不發，回想著羅家人對自己的囑託——如果到了必要的時候，你可以與楊塵同歸於盡，算是還清羅家的恩情。

  為什麼你們都這麼看重他？

  為什麼你當初能夠那麼輕鬆地擊敗我？

  為什麼你殺了羅文，還能活到現在？

  沉默了很久之後，格倫才想清楚三個為什麼。

  因為楊塵是二十歲不到便達到a級，不出意外未來必然達到s級的天才。整個聯邦的s級，算上民間官方總共也才十來個。每一位都代表著像羅家這樣的大家族或者聯邦政府。

  羅家明面上只有一位s級，但暗中還有一個。如果算上被拉攏的那位海軍上將，總共也只能出動三位s級。

  以楊塵的天賦，日後突破，必然會給羅家帶來大麻煩。

  既然已經得罪，那就必須斬草除根。

  案發現場已經有人在了。

  何野的律師商雲翔不知用什麼方式繞過了警官和華家的封鎖，進入了華流橙死亡的現場。

  那天正好是何野與華流橙參加同學聚會結束之後。華流橙身邊的a級保鏢因為私人事情離開，於是何野下手。

  表面上看，是這樣。

  但商雲翔和華家老爺子一樣，都覺得這件事沒那麼巧。何野看似是個變態高智商分子，實際上就是別人玩弄的棋子。

  忽然，身後傳來腳步聲。

  商雲翔趕緊躲起來，並扭曲了自己身上的光線。

  楊塵走進來的時候嘴裡還在嘀咕什麼。他感覺這件案子裡面有很多不對勁的地方，以華家的勢力，找幾個會讀心的人應該很容易才對。

  換言之，可以考慮把何野的話都當成真的，把華流橙保鏢的話也當成真的。

  那麼何野殺人豈不是板上釘釘？

  只不過，殺一個大家族嫡系居然這麼容易，實在讓楊塵不願意相信。

  他腦中閃過一段回憶。

  ——

  快要消散的靈魂背著楊塵，在警笛聲中奔跑。

  「咳咳咳，怎麼樣，我說到做到了吧。」楊塵一副非常虛弱的樣子，明顯是受了重傷。

  那個面容清秀，看起來十五六歲的靈魂眼角帶著並不存在的淚水，盡力奔跑著：「嗯，我就知道警官你不會騙我。」

  羅文已死，靈魂的執念消失，所以很快就會在天地間消散。

  楊塵知道，自己是沒辦法逃到碼頭了。就算逃到碼頭，今天也沒有船隻可以離港。

  但他卻笑得很開心。

  第五章：回憶

  鬼魂，全世界都有。大多數為沒有智慧，不記得自己是誰，也沒什麼破壞力，很快就會消散的無害物。

  普通人甚至連看都看不見。大部分超能力者和咒術使也看不見。

  但有一種人能看見，而且專門與這些事情打交道。

  在龍國，這種人叫做鬼修，在聖教控制的十七國聯盟，這種人是被封殺的死靈術士，在自由聯邦，便是幽魂術士。

  不同的名字不影響他們的本質。

  與死亡為伴，與靈魂為舞，玩弄屍體。也難怪龍國對他們嚴加管制，聖教更是直接見一個殺一個。

  世界之大，也只有所羅門帝國和自由聯邦對幽魂術士比較友好——這兩個他們能在明面上活動、使用亡魂咒術。

  「聯邦大部分幽魂術士都在警務部門工作，你們也確實適合這個。如果沒有幾年前那件事，你現在應該也是市級或者省級的警界領導了吧？」

  車上，徐薇用唏噓的語氣說道。楊塵則回憶起幾年前，來警局報案的那個年輕人。

  他閉著眼睛：「沒辦法，我碰上了唄。」

  「碰上就非要管啊。」徐薇撇嘴。

  「操，老子剛聯繫證人要錄口供，他直接在警局門前把人撞死了。」楊塵沒有睜開眼睛，但語氣顯然是很不爽的。

  徐薇沒說什麼。

  自由聯邦的這些大家族，確實一個比一個猖狂。

  楊塵還在回憶當初的那些。

  「那個，警察先生，我想報案。」有個看起來像是剛出校園的年輕男性，滿臉靦腆和不安地走進警察局。

  作為警局內部的專業調查人員和顧問。楊塵一般不會去做什麼登記之類的活，不過那天他閒著無聊，就湊上去看了看。

  然後卻發現辦案的警員並沒有把案件歸檔，轉手就把記錄下來的東西丟進了碎紙機。

  「這是幹什麼？」楊塵皺眉。

  「……」因為和楊塵不熟，又知道這位是個大佬，於是警員斟酌了一下措辭，說道：「剛才在系統里查了，他說的那個交通肇事案件是已經結案的。」

  「是嗎。我看看。」楊塵看他表情就知道情況不對，湊過去搶了電腦的控制權，開始查相關記錄。

  這一看，他瞬間明白了：「呵，車主姓羅啊。」

  難怪普通警員不敢查。

  楊塵並沒有苛責這個警員，畢竟大勢所趨，這年頭敢和大家族作對的人本就不多。而且一個不小心就是家破人亡。

  他想了想，決定出去跟那個報案人聊兩句。

  「到了。」

  徐薇的聲音將楊塵從回憶中拉出來，他睜開眼睛，看了看車窗外的環境。

  附近有一個高檔會所。或者叫富人俱樂部。反正就是一群有錢人打著某種旗號聚在一起吃喝玩樂，順便搞些內部交易。

  按照何野的口供和警局的調查，華流橙正是在這個會所的不遠處死亡的。

  「怎麼看都不科學。當初格倫也知道蹲在羅文旁邊守著。我廢了好大勁才把他幹掉。」楊塵肆無忌憚地戳格倫傷疤，「這個華流橙……」

  「不錯，她保鏢忽然離開，確實是本案最大的疑點。」徐薇開門：「你慢慢查吧。但是最好這個月內出結果。」

  楊塵點點頭。

  在監獄待了幾年，他的性格是越來越拽了。平時典獄長和他說話都比較客氣。

  好吧，那些典獄長除非是羅家的人，否則都有點拉攏楊塵的意思，肯定客氣。而聯邦雖然爛得很，但羅家也不是一手遮天。上層不會讓他們的人去海堡監獄。

  那樣的話，之前保住楊塵的命就毫無意義了。

  但徐薇覺得，這傢伙越來越憤世嫉俗了。天天抨擊聯邦體制，動不動就是要把那些腐敗分子都弄死。

  她也是這麼想的，但既然要做就應該偷偷摸摸來，哪有你這樣大聲說的。

  沒看見旁邊的格倫一直在記筆記嗎？顯然是想打小報告。幸好他是羅家的手下，不管怎麼報告別人都會當作是對楊塵的污衊。

  「何野殺人是為了滿足自己變態的欲望，所以動手前往往會進行一些虐待式的行為。」

  楊塵下車：「華流橙的屍體痕跡也證明了這點。如果說，真的是何野忽然殺人，那或許是華流橙的某些舉動徹底激怒了他。」

  他抬頭看向不遠處，徐薇同樣如此。兩人似乎都察覺到了那邊有什麼不對勁。

  商雲翔低著頭，在兩個a級的注視下匆匆離開，卻並沒有被發現。而格倫站在一旁，更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人工製造的超能力者，和楊塵徐薇這樣靠自己學習變強的咒術使果然有差距。

  也難怪自由聯邦那麼重視培養咒術使——缺乏這方面人才。目前一個s級咒術使都沒有，唯一一個有機會突破的楊塵還被關起來了。

  「事情都過去幾個月了，也難為他們把現場保存的這麼好。」楊塵在案發現場，也就是這條偏僻小巷裡轉了兩圈，靠著之前華流橙屍體上找來的那點殘存怨念，開始還原當時的局面。

  「靈魂回憶！」

  咒術使，聽名字就知道是需要念咒來使用能力的。雖說也有默法技巧，但此時楊塵是被封印的狀態，必須利用語言來撬動咒術之力。

  於是，楊塵便看到了華流橙死前的景象。

  「袁叔，我們這邊聚完了。」

  「好，我在路口等你。」

  他以第一人稱視角，看著華流橙死前看到的一切。只見這位在媒體和民間口碑特別好的華流橙小姐和幾個老同學打了聲招呼，然後上車，在路邊等待保鏢過來。

  雖然並不覺得在自由聯邦首都新京市會有什麼危險。但身為華家長女，基本的安全意識華流橙還是有的。

  眼前的一切卻有些不對勁。

  何野站在不遠處的小巷子裡，用看老朋友的眼神掃了眼華流橙所乘坐的車。

  華流橙回頭，與他對視。

  她非常有禮貌地沖何野點點頭，並再次拿出手機給袁叔打電話。想問問他什麼時候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