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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09:39 作者: 別四為
晚上電梯有些停運,只留下單雙號單向行駛的,柯羽鳶站在雙號前等著,她在最後面,前面站了一對夫妻,手裡牽的有孩子。
女人對男人說:「真是不明白,咱們窮人苦點熬不過來就算了,怎麼他們有錢人還有過不去的坎兒,要我看,都是作的。」
「哎,你看見沒?」女人說著那胳膊肘頂男人,「長得還不錯呢,嘖,不過那女的一看就很有錢,也不老,不知道倆人啥關係呢。」
男人一直低頭玩手機,時不時附和一句:「那不是嗎,錢多得花不完,不作還能幹什麼?」
話音落下,電梯「叮」一聲打開門,一家人前後腳進去,柯羽鳶沒什麼表情地跟進去。
她一進去就拿起手機,自顧自地說:「遇到倆傻逼,真是當哪兒都是自家炕頭,也不怕閃了舌頭。嗯吶,可不嘛,你說怎麼什麼事都讓他們攤上了?又窮又傻逼,這還不上趕著積德,也不怕下輩子都跟著遭殃。」
這電梯裡只有他們四個人,柯羽鳶聲音不大不小,但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醫院電梯非常快,這會兒不是高峰期,所以下滑到一樓幾乎就是柯羽鳶話音落地的同時。
女人和男人聽出柯羽鳶的意思,臉色非常難看。
可是柯羽鳶又拿著手機,他們不好直接質問。
直到梯門打開,小女孩忽然仰頭說:「漂亮姐姐,你的手機拿反了。」
柯羽鳶煞有其事地「哎呀」一聲,「還真是。」
她唇角一勾,放下手機,「那算啦,本來電話那頭也沒人的。」
說完,抬起頭,唇邊笑意收起,眼眸泛著冷意掃男人女人一眼,先一步抬腳離開。
她走遠了女人似乎才敢罵兩句,「這人什麼意思!罵誰傻逼呢!」
柯羽鳶都懶地回頭。
一路上,迎面碰上的是形形色色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屬,有人眉宇皆是擔心和不安,有人滿面愁色,已經麻木僵硬。
痛苦。
痛苦是平等的。
都說錢能解決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煩惱和痛苦,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如果連有錢都解決不了,是不是代表它更痛苦,也更煎熬。
從醫院大門出去,旁邊的大屏幕剛好在播某個很火的相聲團隊的相聲。
演員身著長袍,挺拔直立在桌前,手輕扶桌面,笑說一句:「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屏幕下,人來人往,柯羽鳶閃身進入一家便利店。
-
白天全天在醫院,臨到五點,游令忽然吐了。
他午飯吃得晚,這會兒基本全吐出來了。
藍星緊急把高醫生喊過來,高醫生仔細檢查一遍才說:「過敏導致的頭暈。」
他說著扒開游令的衣領,「你這個,是不是要處理一下?」
游令沙著嗓音說不用。
他說不用高醫生就真沒再管,開了單子讓人給他打一針止吐針,又補了點止疼藥,放人去學校。
游令不管什麼時候進學校都規規矩矩地穿校服,最近暴瘦,寬鬆的校服顯得更胖,直起身時隔著校服都能看到平直凸顯的鎖骨。
頭髮長長了也沒剪,鬆軟地趴在頭頂,遮擋了一些眉目。衣領被他拉得很高,下巴縮進領口,乍一看,只露了半截鼻樑,倒是掩藏了部分病態。
從廣場往走廊走時,剛好和蘇蘇陸宇舟迎對面。
三個人都沒料到,意外地停在原地。
不近不遠的距離,蘇蘇和游令對視。
蘇蘇沒再剪頭髮,也沒紮起來,柔軟的發尾垂在肩窩,長長的劉海隨便撥到兩邊,有點八字劉海的痕跡,額頭和臉全部露出來,白白淨淨,健康又好看。
晚上只有路燈,她眼睛卻依然透亮,細碎的光像暖燈,縱使天氣清冷,也看得人舒心。
反觀游令,薄薄一層碎發遮擋,眼底除了墨色幾乎看不到別的。
片刻,喧鬧聲起,三五成群的人搬著書從圖書館的方向的過來,從蘇蘇和游令中間的空位走過。
恍若一場突如其來的兵荒馬亂,蘇蘇和游令遙遙相望,各自無言。
最終,他們什麼也沒有說。
陸宇舟帶著蘇蘇去別的更安靜的地方,而游令則是徑直去往教室的方向。
耳邊陸宇舟一直在說,「我想了很多,覺得還是要正面道歉,蘇蘇,真的很抱歉。」
游令也會想很多嗎?
他會想什麼?
又想了什麼?
究竟是想了什麼,才會從之前的卑微乞求,轉變成今日的平淡路過。
或許是長大了吧。
邁過了新的一歲,從此往後的方向,都是新生。
挺好的。
大家都要往前走才好。
蘇蘇微微眯眼,望著頭頂的彎月,終於回給陸宇舟一句:「不用道歉。」
也不要道歉。
都不要道歉。
不要讓她覺得,誰都可以傷害她,然後道了歉又覺得沒關係。
她不是……
不是真的沒關係。
不是的。
作者有話說: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郭德綱
六十六個。
第六十三章
游令在路過教室門口以後, 徑直去了廁所的方向。
這會兒廁所人來人往,有人瞧見游令大大咧咧地打招呼,游令敷衍地點下巴, 走到最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