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3章 終章

  什麼時候開始對上黎動心的，竺初已經記不清楚了。

  或許是在長久的陪伴中，或許是在朝夕的相處中……竺初在那個位面停留的時間很長，所以不知不覺中，他們的聯繫慢慢被加深。

  挽救一個瀕臨破碎的位面，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眼見著那個孩子長大，最後成了修長青年，眼神中看她的情緒似乎也在發生變化。

  那時候她還不叫竺初，他亦不是主神。

  如果事情按照正常的走向下去，就是位面守護神最終會離開小世界，而氣運之子，則永遠是小世界的氣運之子。

  可是不知道哪一步出了差錯，事情的走向，卻最終不是這樣的。

  或許是因為仙靈天生情感比較淡薄，所以儘管意識到自己的某些想法已經發生改變，但是竺初依舊能夠堅定自己內心中的想法，選定了合適的時機準備離開。

  上黎一直都是知道的。

  哪怕明知有朝一日會遺忘，她也覺得，這件事情不告訴他，是對他的不公平。

  年輕的氣運之子在聽完這些超脫於小世界的說法後，並沒有產生竺初想像中的驚訝，而是沉默良久，到了最後，期盼抬起眸：「如果你要走，可以告訴我嗎？」

  從小長大的過程中，上黎就清楚，眼前人的身份是不一樣的，所以除了小時候還能撒嬌求她不要離開，現在卻再也說不出這番話了。

  他知道，這是自私。

  他們是一開始就被命運軌跡選中的人，所以從出生起就要背負起屬於自己的責任，他可以有私心，卻不能讓自己的私心困住她。

  儘管明知結果可能是永不相見。

  平心而論，這是一個並不過分的要求，那時的竺初並沒有多加思考，然後就答應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上黎會在最後道別的時候親吻她。

  她在這個位面留下的痕跡太多，所以世界意識抹除存在的方式是緩慢的，她能清晰感受到對方微涼的唇瓣，甚至連呼吸都抖著，相當小心翼翼。

  即使多年後，滄海桑田，時空變幻，竺初仍能記得，那一刻心臟的跳動，仿佛隔著山海，都在震耳欲聾。

  不過最終還是離開了。

  後來她又遊走於許多位面，雖然時不時還會想起那雙漂亮的金色眼眸，但時間一長，似乎也漸漸釋然。

  如果沒有外來者的侵擾，這就是他們註定的結局，兩個人會像平行線一樣，永遠都不相交。

  ……

  要是說分離是必然，那後來再次回來，就是意外了。

  運行的位面有那麼多，竺初不可能面面俱到，雖也在努力培養人手，卻終究趕不上變化。

  回眸是下意識的事情，她不知道為什麼氣運偷渡者會格外偏愛那個位面，等到再次相見的時候，小世界已然再顯傾頹之勢，卻沒有之前那麼嚴重。

  那個曾經跟在她身後叫姐姐的青年，如今已是能夠獨當一面的優秀劍修，本能讓他會抹殺氣運偷渡者，可是速度終究太慢。

  世界意識的影響下，他忘卻了和竺初的過往，只是在看到人的那一刻，會覺得很熟悉，靈魂深處似乎也有不知名的東西在微微刺痛。

  竺初略微失落，但沒有言明。

  那時候的她沒有想到，這至始至終，就是針對仙靈的一場陰謀，而她回到這個位面，也是為命運齒輪的推動，加了最後一份助力。

  鏡子怪談里的事情是真實的，那不是她的未來，而是她曾經經歷過的。

  法相破碎，從天際跌落，迎接她的本該是死局，那些聲音才張牙舞爪的，在她耳邊道出真相。

  世間萬物自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在產生惡意，沒有什麼所謂幕後之人，有的只是邪惡面，祂們誕生於天道的陰暗面處，以吞噬惡意為生。

  祂們自認實力不輸天道，也一直都在同天道鬥爭，卻始終得不到正名，只能不斷蠶食位面，來強大自身，試圖有一日推翻天道，自立為王。

  但偏生出了竺初這麼個轉折點。

  作為萬千善意的寵兒，她有著世間唯一的純白靈魂，不僅僅是天道捧在掌心的閨女，更會是未來的主神，能夠壓制祂們的人。

  所以祂們退讓示弱，讓竺初在放鬆警惕後，重新踏入這個世界，最後反撲，試圖殲滅她的靈魂，讓她永無復生之日。

  僅僅差一點，就能成功了。

  祂們唯一沒能想到的，大概就是上黎將自己的部分氣運放在了竺初身上，漫天惡意之下，竟也能如同烈火之炬，撕開一道口子，搶下仙靈的一縷靈魂。

  惡意不能被完全消除，卻能被壓制，最開始要成為主神的仙靈因為這一戰，陷入長達千年的沉睡，而祂們沒有想到的那個人，卻踏過恐怖的雷劫，最終成為了主神。

  光明與希望相生相伴。

  儘管中間的過程曲折漫長，但最終還是走向了相似的結局。

  就像一隻蝴蝶扇動翅膀，亦可在千里之外掀起颶風，若是最開始遊走於位面中的守護神沒有抱起那個孩子，沒有停留，或許都會完全不一樣。

  可她停留了。

  同樣的，那個孩子將氣運予她，去守護一段完全不知的未來。

  環環相扣，命運推動。

  原來，緣分在那時候就已經埋下。

  ……

  意識下沉，記憶復甦。

  竺初慢慢睜開眼睛，隱約之間，仿佛見劍光劃破天幕，有人沐浴滿身光明，向她走來。

  那是她的上黎。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