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引蛇出洞 中

  雖然，慶典的遊行只有在最後一天才會出現，但是，酒水在這幾天內卻是無限量供應著，任何一家小旅館內都會有著裝滿了蜂蜜酒、朗姆酒的酒桶，而且不止一個——一身便裝，腰間挎著閻魔刀的葉奇，左手抱著一小桶上等的蜂蜜酒，沿著熟悉的街道，拐入到了一個小巷子中。

  精益求精，招牌被擦拭的明亮、乾淨，連那只是普通的字體，也給人顯示出了一種別樣的感覺——

  叮叮噹……

  推開店門的風鈴聲，令坐在自己機械台後的迪凱思.柯爾特抬起了頭，不過，在看清楚是葉奇後，迪凱斯.柯爾特就再次的低下頭，繼續完成著自己手中的一塊機械芯的改造——對此，早已經知道對方是什麼脾氣的葉奇，沒有任何的不滿或者打擾，只是將那一小桶特意為其準備的上等蜂蜜酒放在了一邊後，就靜靜的等待著。

  【機械改造】，這項當初支撐了他許久財政的技能，就是學自面前這個瘦小的老頭，而且在那裡葉奇還遇到了和他糾纏不清的魔女；雖然對方總是說他沒有任何在機械上的天賦，但是對方依舊是盡心盡力的來教導了他相當長的時間——不然，即使有著技能點的存在，他的【機械改造】也不可能這樣快的達到了精通級別；畢竟。葉奇可是深知自己，就是如同對方說的一樣，在機械上沒有任何的天賦；甚至，當初製造的一些商品，也是利用【鍊金術】的配合。才達到了廣受好評的地步。

  而不像是面前這位一身白色研究服。帶著單片眼鏡的老者，僅僅只是靠著單純的機械，就被人們認可為大師級的人物——雅各布當初的推薦，以及聖物之塔塔主和月夜之塔塔主的讚不絕口。都能夠令葉奇明白，對方大師級的水平，絕對是實至名歸的。

  咔咔咔……

  一陣清脆的宛如鈴鐺的響聲，迪凱斯.柯爾特放下了手中的機械芯，重新的抬起了頭。

  「昨天。那些傢伙是沖你來的？」

  抖動了一下自己白色的研究服，推了一下單邊的眼鏡後，這位機械改造大師就站到了葉奇的面前，徑直的抱起了放在一邊的酒桶，扭開塞子後，鼻子用勁的嗅了嗅後，笑道：「上等的蜂蜜酒，不錯！」

  「是的，迪凱斯老師！」

  葉奇點頭承認道——昨天半空中的爆炸能夠瞞的過普通人。 但是眼前的人雖然看起來和普通人差不多，了絕對屬於無法隱瞞的那種；恐怕從空氣中傳來的火藥味，眼前的人就能夠判斷出對方是用了那種火藥，並且是怎麼配製的。

  「誰是你的老師？你的老師我可不是一個連【機械改造】都沒有入門的傢伙的老師！」迪凱斯.柯爾特聽到了葉奇的稱呼後，立刻變得吹鬍子瞪眼起來。這位機械改造大師，著重的強調道：「夏克之龍的老師可是洛蘭特的劍聖，而不是我迪卡斯.柯爾特！」

  「對於教授過自己技能的存在，獵魔人都將視之為老師！」

  葉奇如此的回答；不過。這位機械改造大師卻是一撇嘴，根本不承認。

  「那是獵魔人的規矩。可不是我的！」

  「我身為獵魔人，當然是按照獵魔人的規矩來了！」

  深知對方是怎麼樣性格的葉奇，微笑的說道。

  「無賴的說法，你什麼時候和那些傢伙們，變得一樣無賴了？」

  這樣的回答，當即令迪凱斯.柯爾特瞪起了雙眼。

  「當然是，從我成為獵魔人的那一刻起啊！」

  而葉奇卻在對方的注視下，依舊是笑容滿面，這樣的表情直接令這位機械改造大師，冷哼了一聲，抱起了轉滿了上等蜂蜜酒的酒桶，走向了店鋪的後面——雖然蜂蜜酒是一種非常普通的酒，只比麥酒稍微貴一點，但是上等的蜂蜜酒可是在保存起來的時候，有著很多的講究；並不次於那些葡萄酒或者上等的白蘭地。

  而據葉奇所知，在這店鋪的後面，迪凱斯.柯爾特就有著一個小型的酒窖；事實上，搬來夏克後，迪凱斯.柯爾特尋找房子的第一要求就是要有一個配套的酒窖——雖然對於從事機械改造的人來說，過度的酒精會給他們造成相當的麻煩；不論是頭暈眼花，還是積年累月酒精產生的手抖等症狀，都將會其結束自己的機械改造的生涯；但是對於迪凱斯.柯爾特來說，適量的酒精卻是其創造的溫床。

  酒精，能夠令你的思維活躍，就好像是插上了翅膀；當然，必須是適量的，不然插上翅膀的同時，也將是說明你會被摔死的那一刻！

  這句話就是迪凱斯.柯爾特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雖然，葉奇無法體會其中是否正確，但是，他卻深知這樣的話語只適合一些天才般的人物；而對於一些按部就班，天賦就如同他或者還不如他的人來說，這樣的話語只能夠是令人誤入歧途；就好似在他的家鄉，曾有著某位大賢「斗酒詩百篇」的名言，這也不過就是對那位大賢而已，對於其他人？

  斗酒之後，只會是吐的稀里嘩啦，外加第二天的宿醉頭疼而已。

  「你的手怎麼了？裝受傷嗎？」

  等到葉奇也進入到店鋪的後邊後，剛剛將酒桶放入到了酒窖的迪凱斯.柯爾特就猛的說道。

  「迪凱斯老師，你怎麼知道？」

  葉奇一怔後，就立刻的問道——要知道為了裝作手臂受傷，葉奇可是下了相當一副功夫的，並且還在泰德、冷麵男面前演練了數次。 直至兩人都確認沒有問題後，他才走出的房門。

  「僵硬的好似一副不知道別人你手臂有問題的模樣，我又沒瞎，怎麼能夠不知道？」迪凱斯.柯爾特指了指葉奇的手臂說道：「手臂突然之間受傷，雖然會令那個人感到不習慣。但是那種不習慣卻是忘記自己的胳膊上有傷。突然間本能的想要用，才發現自己的胳膊有傷的模樣！」

  「哪裡會像你這樣還沒有用，就一副欲言又止，便秘一般的樣子？」迪凱斯.柯爾特搖了搖頭：「你這副模樣。也就是騙騙小孩子而已；真正眼光毒辣的人一看就會有問題！太過欲蓋彌彰了！」

  「呃……」

  葉奇聽到了迪凱斯.柯爾特的話後，微微一怔，然後就反應了過來——無疑，他和泰德、冷麵男都進入到了一個誤區；三人都已經將他手臂的傷，當做了理所當然的模樣。自然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是理所應當的；但是，三人卻都忘記了一個正常人受傷後，自然的反應；並不是提前想到受傷，而是以最常用的姿勢去完成那早已經習慣的動作。

  或許，一般人真的發現不了其中有什麼，但是放在他想要引出來的人的身上，這必然會是一個相當大的破綻——希望，對方還沒有注意到。

  葉奇本能的就要皺起了眉頭，然後。下一刻就苦笑了起來——對方對他的監視顯然是非常緊密的，雖然在他盲斗感知範圍內，沒有出現可以的蹤跡，但是在這範圍外；利用一些特殊的設備完成這樣的監視工作並不能，尤其是一些足夠高精密的望遠鏡。完全可以清晰的觀察他的動向。

  當然了，害怕他的發現，這樣的監視，必然會是斷斷續續的；不過。從那棟小樓出來到達精益求精鐘錶店，足足花費了二十分鐘的他。顯然已經為對方提供了一個相當長的觀察時間——按照葉奇的推測，不需要更多的，哪怕是間斷性的偵查，只需要五分鐘，有兩組數據做為對比的話，他就可以得出一個較為準確的結論；而對方這樣『專業水平』的存在，和他相比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更何況，即使有著相差的距離，但超出數倍的時間，也足夠彌補其中的不足之處。

  「接著！」

  迪凱斯.柯爾特的聲音打斷了葉奇的思索，迎面而來的風聲，更是令葉奇下意識的抬起了手臂——啪，一個由金屬和皮革打在而成的，好似支架一般的東西出現在葉奇的手中；雖然並沒有手掌或者五指，但是看哪個中間關節部位的折迭造型，憑藉著精通級別的【機械改造】葉奇就猜出了這是一個輔助手臂的『假關節』。

  對於『假關節』，這樣的存在，葉奇並不陌生；曾經在地下拍賣會上，葉奇就見識過比這還要徑直，完全可以以假亂真的『假關節』，或者說是『假肢』更加的合適——不論是手指、手掌還是關節，完全和人體一模一樣，而且在精巧程度上，也足以令不明真相的人，看不出其中的奧秘。

  而那支『假肢』，徑直的被一位手臂受傷的黑暗傭兵高價的買走了——或許在戰鬥的時候，無法恢復到受傷前的水準，但是比之受傷的狀態，絕對要強了不少；因此，葉奇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曾經還向著製作『假肢』來賺一筆；畢竟，身上有傷的僱傭兵可不是少數，有的甚至因為身上的傷，而不得不選擇退役。

  因此，這樣的前提下，製作『假肢』絕對是一本萬利的好生意，只不過精通級別的【機械改造】顯然無法達到製作『假肢』的相應的水平；再嘗試了數遍，都失敗後，葉奇非常明智的選擇了放棄；不過，這並不妨礙他能夠看得出面前『假關節』的精巧之處。

  只是略微的碰觸了一下手腕位置的機簧，整個『假關節』就有了一次手臂舒展的動作——對於『假關節』或者『假肢』來說，外表的相似度，並不是最重要的；其靈敏性才是真正令人在意的，像是此刻葉奇手中的這支『假關節』，雖然外表非常的簡陋，但是在靈敏性這個衡量『假關節』和『假肢』價值的方面。卻是遠超他見過的任何一件。

  「愣著幹什麼？還不戴上？」

  迪凱斯.柯爾特看著面前的葉奇非常專業的測試著手中『假關節』靈敏度的模樣，不由微微點了點頭；不過，在下一刻卻是徑直的喊道——雖然葉奇的表現，證明他並不是對面前的機械一無所知，但是這種並非一無所知的狀態。也只能夠說明對方還算用功的看過他給的筆記。而並沒有鑽研。

  畢竟，這件『假關節』上可是有著三處瑕疵的；不過，對於此刻的葉奇來說，卻是足夠了；但是這並不能夠令這位機械改造大師的語氣好上一點——既然將自己的筆記扔給了對方。就足以說明了這位機械改造大師本身對於葉奇的態度，哪怕嘴上不承認對方的弟子身份，但實質上卻是有著一種認可。

  即使這種認可，一開始只是為了還清老朋友之間的人情，但是在之後的相處中。卻有了自己心甘情願的想法；不過，顯然這番心甘情願並不能夠為這位機械改造大師獲得一位弟子——畢竟，對方所走的道路，根本不是機械改造，而是另外一條屬於獵魔人的道路。

  夏克之龍！

  已經足以說明對方在那條屬於獵魔人道路上的成功，遠遠不是他的機械改造能夠賦予的——一個還算入眼的弟子，走上了另外一條路；這位機械改造大師的心情，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因此，說起話來。自然不會客氣。

  「這是？！」

  面對這樣的話，葉奇疑惑的看向了迪凱斯.柯爾特.

  「沒有問題的話，你怎麼會一大早的來我這裡？即使出於關心，也會被奸詐的人所懷疑，他們總是會懷疑一切可以懷疑的！而只有從自己的利益出發的事情。才會被他們認可！」迪凱斯.柯爾特徑直的拿過了『假關節』扯開葉奇的外衣，套在了手臂上後，才繼續說道：「為了害怕加重傷勢，所以。有意的防範不被碰觸到手臂；並且在一大早就找到了我，製作了一個簡陋但卻非常適用的『假關節』。用來隱人耳目！」

  「這麼簡單的事情，我難道猜不到嗎？」

  看著驚訝的抬起頭的葉奇，這位機械改造大師，不由滿是不屑的一笑：「即使將自我的實力拋開，以你的性格，怎麼可能會被昨晚的『小煙花』炸傷？很明顯就是在引某個蠢貨上當而已！」

  「我現在非常慶幸，我所將引出的人，不是迪凱斯老師你！」

  葉奇抖動了一下手腕，感受著肘部機簧傳來的牽引力，在聽到了迪凱斯.柯爾特的評價後，立刻苦笑了起來。

  「如果是我的話，昨天晚上整個夏克都得在洛蘭特地圖上被移除了，你哪裡還能夠坐到這裡和我說笑？」機械改造大師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行了，你的目的也達到了；現在，趕緊去找將那個蠢貨釣出來吧！」

  「迪凱斯老師，願你永遠健康、長壽！」

  葉奇帶著衷心的祝願，與面前的機械改造大師道別著；而後者只是越發不耐煩的擺著手，好似催促對方趕緊離開一般，直到葉奇真的離開後，這位機械改造的大師，才看著人影全無的店門，微微的嘆了口氣；然後，再次的走回到了機械工作檯後，坐了下來，拿起了手中的工具——有著一層立起的鐵板做為遮掩，一把已經將近成型，槍體完全就是暗金色的槍械，正擺在那裡。

  快了，一切都快了！

  在我沒有完成它之前，一切都要靠你們了！

  迪凱斯.柯爾特再次的低下頭，投入到了他用盡一生，也是祖輩就開始，必須要完成的工作。

  ……

  在離開了精益求精的鐘表店後，葉奇並沒有徑直的回到小樓內，而是繞到了遠離主街區的一個支道上，在這裡一件新開的還沒有掛上招牌的雜貨鋪，正位於支道的半中間——已經打開了店門，正在擺放著貨物的瘦小的傭兵，離得老遠就看到了走來的葉奇，當即就喊道。

  「葉奇閣下，仲夏節早！」

  相較於在千沼區時總是略帶愁容的模樣，這個時候的瘦小的傭兵卻顯得精神頭十足，他衝著葉奇打完了招呼，就立刻向著身後的店鋪喊道：「魯德，快出來，葉奇閣下來了！」

  「葉奇大人，仲夏節早！」

  身材胖碩的前教廷神職人員，現在的雜貨商人，在好友的喊聲中，立刻以不符合身材的速度，跑了出來，對著葉奇躬身問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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