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意外的邀請 下

  「所以，你贊成庫奇這樣做？」

  問出這句戶的時候，智慧之塔塔主那堪比星辰的雙目，在凝視中，變得銳利起來。

  「這樣的事情，身為局外人的我，根本無法做出一個準確的判斷，也沒有任何的立場去判斷！」面對智慧之塔塔主銳利的目光，葉奇依舊保持著應有的恭敬，然後，這才緩緩的說道：「不過，我相信庫奇阿姨，這麼做，必然是有著她的理由的！」

  「一句我相信，就能夠將一切變得這樣邊緣化，我該說你不愧是那個膽小鬼的弟子嗎？」智慧之塔塔主的目光恢復了那種純粹，她看向了葉奇，忽然浮現了一抹笑容，道：「這樣的性格，處事方式，以及巨龍的血脈，外面關於你是那個膽小鬼『兒子』的傳聞，看來也不會是空穴來風啊！」

  「這、這……」

  智慧之塔塔主的話，令葉奇一怔，根本不知道該如何的回答；過了片刻，葉奇這才回過神，苦笑的說道：「這件事情的真假，恐怕對於培德南格大人來說，並沒有什麼難度吧；畢竟，您的雙眼可是號稱著『真實之眼』，任何的事物都逃脫不了它的注視！」

  「所以，請您不要再來以這樣的事情，調侃我這個晚輩！」

  葉奇說到最後，忍不住的聳了聳肩——在葉奇看來，培德南格這樣的話語，純粹就是因為他那位老師的緣故；『既然找不到老師，那麼將小的為難一下，也是可以的』這種做法，對於面前的智慧之塔塔主來說。顯然是沒有任何壓力的；事實上，對方也是一直這樣做的，從他第一次來到夏克開始之後的相當長的時間內，對方可是為他設置了不少『難關』。

  甚至，直到此刻，葉奇也懷疑，之前的『輕鬆通行』。也是為了此刻的『難堪』而準備著——不敢，對於這樣的『難堪』。葉奇在接受了冷麵男的邀請後，就是早有心理準備；或許會真有點難堪，但實際上對於他來說，卻是沒有任何的傷害；更何況，還有著他在對方『私人藏書室』內的收穫做為補償。

  如果不是因為一些話題，牽連到了他的老師、長輩的話，對於葉奇來說，那是沒有任何的壓力。

  「號稱著『真實之眼』，可以看透任何事物的本質！如果我真的能夠看透的話。也不會一個人獨居在這裡了！」智慧之塔塔主捋了一下額前的劉海，伸出一根纖細，而又潔白如玉的食指，點了點頭額頭上那宛如流水一般的印記，輕聲嘆息道：「即使它賦予了我多麼神奇、強大的力量，我依舊是無法看透人心！那是世界上最複雜的存在，就連曾經的神魔。都倒在了這樣的存在之下！」

  「更何況，不只是人心，到了現在包括你、你的老師、那個奸商在內，一共有三個人，在我的視線中都仿佛是籠罩著一層迷霧，讓人無法看清楚！你的身上究竟有什麼樣的秘密呢？」說到這的智慧之塔塔主。雙眼直直的看向了葉奇，那種仿佛一切被看透的感覺，再次的出現在了葉奇的身上，他有些侷促的握了一下腰間的閻魔刀——這完全就是本能的反應，並沒有飽含任何想要回擊的行為；而且，在下一刻反應過來的葉奇就立刻將握著閻魔刀的手掌放鬆了開來；

  不過，這一切自然是難以逃過智慧之塔塔主的目光。這位塔主，輕聲的笑了起來：「看來你身上的秘密對於你來說，真的是無比的重要；甚至重要到了只要被提及，就會下意識防護、反擊的程度！」

  「培德南格大人，這只是……」

  葉奇苦笑連連的，再次向著對面的智慧之塔塔主解釋著；不過，只是剛剛開口就被，對方打斷了；這位智慧之塔塔主雖然視線，依舊在他的身上，但是卻輕輕的擺了擺手，道：「從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看到了你身上的迷霧，並且感到了好奇；不過，我卻並沒有再一步的探究之心；不然，你認為當時的你，有可能阻止的了我嗎？」

  「培德南格大人，說的是！」

  對於這樣的反問，葉奇當然沒有任何異議，徑直的點了點頭——對於任何的事實，葉奇都不會去反駁；以當時雙方的差距，對方想要搞清楚一切，雖然自身的天賦能力無法觸及，但是最古老的手段可還是存在的；例如：囚禁、拷問；哪怕有怪狼的幫助，他可以逃脫，以對方的行事風格，他也只有反叛出獵魔人一條，並且躲到一個獵魔人實力無法深入、觸及的地方。

  而這樣的事情，葉奇是絕對不想面對的；畢竟，在心底的深處，對於自己成為一個獵魔人，葉奇還是有著相當的自豪；尤其是在老約翰也是獵魔人的情況下，歸屬感從葉奇得知了這樣的情況時，就不自覺的在葉奇的心底生根發芽。

  不然，沒有這些的話，葉奇早已經選擇了怪狼的『幫助』，開始『一步登天』的方式了——自身的底線，是通過所接觸的人、或事物來確定的；而很顯然的，葉奇的底線中就包含著一定的獵魔人的傳統；或許在此刻的普通人看來有些死板，但是對於有著自身無法告人的秘密的葉奇來說，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每個人都會有著一些小秘密，也許我的比其他人的稍微多了一點！」

  葉奇在智慧之塔塔主的注視下，很認真的說道——既然對方說出了不會探究他秘密的話語，按照對方的行為準則，這就將變成一個事實；而對於一直擔心被對方看出什麼的葉奇來說，則是一個無比的好消息；令他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連說話都帶上了一絲輕鬆。

  「每個人的秘密，自然會得到他人的尊重，但著必須要有一個前提……」智慧之塔塔主現實點了點頭，顯然是贊成著葉奇的說法；不過，在下一刻。這位塔主就秀眉微蹙的繼續說道：「那就是不影響到他人的安全！」

  「你身上籠罩的迷霧，不像是你的老師和姦商那樣，利用特殊的手法製造的；而是一種天生的、發自靈魂深處的，比之前者在我的視野中，都要朦朧；甚至是有一種強烈的，令任何存在都無法觸碰的感覺！」

  「我的直覺告訴我，任何想要觸碰其中的存在。都不會有任何好下場！尤其是這次的見面，相較於上一次。這次無疑要更加的濃烈起來，而且還多出了一絲更加獨特的氣息……」

  「葉奇你已經踏入到傳奇之境了吧？」

  「是！」

  突兀的問話，葉奇本能的應是道；而在得到了這樣的回答後，這位智慧之塔塔主微微點頭的說道：「每一個踏入到了傳奇之境的人，都將擺脫凡人的桎梏，進入到一個全新的天地中，往日的傳說都將在其眼中一一的演示；當然，這只是普通的人類；而你們這種有著特殊血脈的混血自然是不一樣的！」

  「你的老師，當年在進入到傳奇之境後。身上也多了一絲跟你此刻非常相像的獨特氣息，非常的強大、灼熱、並且充斥著龍族特有的威嚴；而且，當時你的老師沒有『製造』迷霧遮擋，因此，在我的視線中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條巨大的黃金龍在一處溫暖的山脈間，振翅飛翔！」

  「而那次『真視』的後果，則是我的雙眼在未來的一個小時內。都處於失明的狀態！在看到了這樣的情況後，你的老師第一次對我發怒；而我也認為自己沒有做錯，與你的老師開始針鋒相對！就是因為，那次的冷戰，令我和你的老師，最終在一個月後選擇分開。準備讓各自冷靜一下！」

  「接著他開始了遊蕩整個洛蘭特的旅程，而我留在了夏克的智慧之塔，接受前智慧之塔塔主的教導，開始學習原本教廷知識以外的東西！」

  「您是教廷出身？」

  之前智慧之塔塔主就提到過教廷，就已經讓葉奇有了猜測，而此刻的敘述，更是令葉奇肯定了他『智慧之塔塔主出身教廷』的猜測——對於這個猜測。葉奇雖然感到了一絲驚訝，但是卻原沒有像當初得知奸商也是出自教廷一般的驚訝；畢竟，奸商那樣的形象，實在是和教廷中任何的存在都扯不上一點點的關係。

  而眼前的智慧之塔塔主卻不同，那種清冷，但又充滿著智慧的模樣，完全符合一個神職人員的一切，如果再多一絲笑容的話，絕對是神職人員的不二之選。

  「在成為智慧之塔塔主前，我可是一直被當做教廷的聖女來著！」

  「聖、聖女？！」

  之前的葉奇還不算是驚訝的話，此刻卻是瞪大了雙眼，滿是不可置信——雖然面前的智慧之塔塔主符合著神職人員的一切，但他卻沒有想到是教廷所謂的『聖女』；而此刻，葉奇終於搞明白當初教廷對於自己老師列出的『罪行』中的『褻瀆神職人員』這一條是從哪來的了。

  聖女、聖子，以純潔之身侍奉神靈的少女，有著完美的容顏，閃光一般的智慧，得到神靈的青睞——這是《神說》內對於聖女、聖子的描述；而實際上，卻是一種身份如同紅衣主教、審判長之類一般的存在；而且在那位裁判所所長還沒有一手遮天的年代，擁有著這樣身份、地位的聖女、聖子，自然是非同一般的。

  「是啊，當時我的『叛逃』，可是令整個教廷大為震怒，直接派出了特別的行動小隊，開始追殺你的老師哩！」仿佛是非常欣賞葉奇驚訝的表情，這位現任的智慧之塔塔主，前任的聖女閣下，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這樣的結果，整個教廷都會蒙羞；追殺那是自然的了！那麼同樣出身教廷的老沃德也是因為叛逃？」葉奇輕嘆了口氣，然後繼續的問道——顯然，智慧之塔塔主身為當年參與到由他老師經歷的事件的人，自然是知道一些根本不會存在於記錄中的事情；而對此好奇的葉奇自然是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老沃德那個傢伙？當然不會了！」智慧之塔塔主提到和自己一樣出身的奸商時，不由輕嘆了口氣：「當年在教廷中被教育的猶如木頭一樣的人，怎麼會主動選擇叛逃？他只不過是加入到了你老師的追殺隊伍，然後，追殺是被。被當做了替罪羊而已！如果沒有你的老師去救他，恐怕早就被處決了，連屍體都不會留下！」

  「你的老師、奸商，被人稱為傳奇，而神山上的一戰，就是他們兩個傳奇的開始，被無數的獵魔人視為偶像。甚至是其它勢力的人，也尊稱你的老師為洛蘭特的劍聖！不過。你知道這樣的代價是什麼嗎？」

  「是戰爭！」

  自然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的葉奇，當即皺了一下眉頭，嘆氣道——從他的老師在神山上救走奸商後，惱羞成怒的教廷就不顧一切的發動了戰爭；雖然有人說，戰爭是因為六塔之主的前任智慧之塔塔主的死亡，才爆發的；但是葉奇深知其中的誘因，還是在自己老師的身上。

  而在那次的戰爭中，那位一直只算是普通、默默無聞的宗教裁判所的所長正式的登上了教廷的大舞台；當然，那個時候的宗教裁判所所長還只是擔任著一個高於帶刀祭司、但是明顯低於審判長的主祭。這樣一個異常尷尬的身份。

  戰爭最後的結果是不了了之的——在耗費了相當大的人力、物力、資源後，雙方再一次必要的和談中，選擇了各自的退去；畢竟，當時誰也清楚，再打下去的話即使教廷會取得最後的勝利，但也不過是慘勝而已。

  儘管最後是和談了，但是戰爭所帶來的創傷。卻是令人無法忘卻的；女騎兵長的父親，雅各布的嗓子，甚至是更多的葉奇不知名的獵魔人、遊騎兵都死於在了那場戰爭中；因此，提到那場戰爭，葉奇的臉上帶著明顯的黯然。

  「沒錯，就是戰爭！做為曾經經歷了那場戰爭。並且在之後相當長的時間內，都輔助著格斯格的我，十分清楚的知道那場戰爭對於獵魔人們的傷害；遊騎兵幾乎損失了超過一半的精銳，使徒級的獵魔人也戰死超過一千兩百人；至於普通的獵魔人，死亡數量更是和遊騎兵持平……」

  「做為一個掌管過獵魔人總部的臨時負責人，我以自己的方式來彌補著，獵魔人遭受的損失；因為。我認為自己也是當年發生這場戰爭的原因之一；不過，我盡力的彌補，也不過是讓獵魔人工會恢復到了比當初略差一籌的水平；而這用了我將近十年的時間！」

  「可就在此刻，我在你的身上，又看到了戰爭的虛線；哪怕是有著那迷霧的遮擋，都無法掩蓋的，將整個獵魔人工會、你的老師、奸商、所有人都織成一塊的戰爭虛線！」

  「聽著，葉奇，我並不會因為和你老師的關係而再次的針對你；但你也必須要保證，戰爭不會因你而起！」

  智慧之塔塔主的聲音越發的嚴厲起來，而一旁的葉奇卻是只能夠無奈的在心底嘆了口氣——自家知自家事，如果按照怪狼的說法，戰爭是不可避免，而且是遠超常人想像的一場戰爭；對於這樣的戰爭，此刻的葉奇是沒有任何的把握。

  他能夠做到的，只是拼盡全力而已！

  「這就是培德南格大人所說的尊重著他人的秘密，但卻不能不影響到他人的安全吧？」葉奇自問自答道：「放心吧，培德南格大人，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就不會讓戰爭因我而起！」

  「嗯，請記住今天你說的！」

  智慧之塔塔主再次凝視了葉奇片刻後，就轉移了目光，再次的看向了窗外；此刻，窗外的夕陽已經只剩下了一抹淡淡的餘輝，剩下的都在黑暗的吞噬中，而缺少了夕陽紅色的照耀，智慧之塔塔主身上卻沒有任何黯然失色的感覺，反而是越發的光彩奪目起來。

  散發著原本朦朧色彩的紫黑色長髮，堪比星辰璀璨的雙眸，哪怕連葉奇都不得不讚嘆面前智慧之塔塔主的絕世風采。

  能夠成為聖女這樣的存在，絕對是萬中無一的！

  帶著這樣的感嘆，葉奇看到了智慧之塔塔主輕輕的擺手後，當即就向著房門處退去——雖然雙方的關係在此刻看來已經是緩和了，但是面對對方那雙能夠看透一切的眼睛，暗藏著許多秘密的葉奇，自然是不願意久留。

  「小心這次談判的人，在我的視野里，他不僅狡詐，而且滿懷惡意！」

  就在葉奇要出去的時候，智慧之塔塔主再次的開口說道。

  「感謝，培德南格大人的提醒！」

  再次的道謝後，葉奇退出了智慧之塔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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