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夜之塔上的交談

  月夜之塔塔主從辦公桌後站了起來，向著一旁的小矮几走去——在那上面有著一個小爐子，旁邊放著許多蓋著蓋子的小碗，偶爾一縷茶香、奶香從這些揭開蓋子的小碗中，傳了出來；而在這小矮几的下一層，則放著幾瓶由蜂蠟封死的酒瓶；那熟悉的瓶子，令葉奇一看就認出了正是由聖物之塔塔主從千沼區集市那裡帶回的特產。

  「奶茶吧！對於酒精類的飲品，今天機會多得是！」

  葉奇意有所指的說道。

  「沒錯！中午開始的宴會，之前我那位老友和泰德可是過來，又向我特批了三十桶黑麥酒！」月夜之塔塔主聽到葉奇的話後，立刻就笑了起來，他將水倒入壺中，點燃了小爐子，這才轉過身，邀請著葉奇在一旁坐下：「看來，我那位老友可是打算讓所有人都盡興而歸啊！」

  「除去讓大家盡興外，恐怕布蘭克大人自己也是準備放開了大喝一回吧？畢竟，在千沼區，我可是看得出來，布蘭克大人已經忍了很久了！」葉奇笑著道。

  對於那位聖物之塔塔主的酒量，葉奇可是深有了解，完全不能夠以人類的範疇來猜測——當然了，以他現在高達33的體質，也早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酒精對於他的影響已經變得微乎其微，但在一定量的酒精下，依舊會造成『恍惚』、『反應遲鈍』等影響，而不論是『恍惚』還是『反應遲鈍』，或者是其它的，對於習慣性謹慎的葉奇來說，無疑是難以接受的；哪怕在獵魔人的總部，這樣的想法他也不會改變。

  但是，在有著泰德、雅各布等人在場的情況下，一兩杯的程度，也是必須的；對此。葉奇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布蘭克那是當然的，如果不是這次千沼區發生的事情已經超出了斯多非的能力範疇，恐怕他還會窩在自家的商鋪里醉生夢死！」深知自己老友是什麼性格的月夜之塔塔主，不由連連苦笑著，微微的搖了搖頭：「一個兩個的都是這樣，將這麼大的攤子扔給我這個老頭子後，就不管不顧了；而且是上行下效。看看他們的那些護塔者，除去必要外。也是一動不動的窩在酒吧或者房間……」

  「赫瑟爾大人，我這次來是想要讓你特批進入智慧之塔的任命書；畢竟，我現在某些方面還是缺少必要的技巧！」雖然半路打斷對方的談話並不禮貌，但是知道面前這位老人要說什麼的，葉奇還是精緻的轉移了話題，說出了這次來這裡的主要目的——葉奇非常的清楚自己擅長什麼，以及必須要幹什麼；如果沒有那宛如是緊貼在背後的利刃般的教廷，葉奇或許會嘗試幫助一下面前值得尊敬的老人，但是在有了教廷的威脅後。他只能夠是以應對教廷為主。

  怪狼預估的時間，在此刻已經只剩餘九年五個月多的時間，做為對方的契約人，如果不想在時間到來的時候被送上火刑架的話，就只剩下努力奮起一條——在這樣有限的時間內，他當然無法在幫助月夜之塔塔主來管理獵魔人總部這樣原本就非常耗時間、但卻收效甚微的工作；畢竟，獵魔人自身的桀驁不馴。再加上最高政府的態度曖昧，教廷的仇視，包括那些家族在內所有勢力的游離不定，以及黑暗生物時不時的突襲，種種的情形湊在一起，葉奇還沒有自大到可以在短時間內解決了別人花費了十幾、幾十年年都沒有解決的問題。

  既然在短時間內解決不了問題。那麼對於葉奇來說，還不如不參與進去。

  「看看，又一個和那些傢伙一樣的臭小子！」月夜之塔塔主故作生氣的瞪著葉奇，而葉奇則是無奈的聳了聳肩膀：「畢竟，有赫瑟爾大人在，我們都很放心；讓我們去做的話，也不過是添亂而已！更何況在夏克。有著泰德他們，已經足夠了；我還是回到我的蘭丁堡，比較合適！」

  「蘭丁堡是你掌管的嗎？第一次到海灣區還好，算得上是盡心盡職，可現在完全都是你的那幾個朋友在幫忙吧？」月夜之塔塔主雖然明知道不可能勸得動葉奇來幫助自己管理事務，但依舊是忍不住的反駁著對方；就如同當年對方的老師徑直的將到手的六塔之主的位置拋開，拉著奸商一起消失一樣——都是明知不可能，或者有了隱隱約約的預感，但是卻依舊想要努力一下。

  「並不是任何事情，親力親為才算是盡職盡責的！」

  葉奇笑著站了起來，走到了小矮几的旁邊，將燒開的水，徑直的沖入到了早已準備好的茶杯內，立刻一股濃郁的奶香、茶香就從茶杯中飄散出來，充斥著月夜之塔的整個書房——對於習慣性喝奶茶的葉奇來說，只要材料齊全，沖泡一杯奶茶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更何況是在上好的材料前，他沖泡出的奶茶，足以令一般的餐館、露天咖啡館感到驚訝。

  「老人，並不適合，太多的糖！」月夜之塔塔主擺手拒絕了，葉奇為他加糖的做法，伸手接過了茶杯，端在手中，聞著茶杯中飄蕩出的香氣，這位老人笑道：「能夠令夏克之龍沖茶，恐怕是我們那位劍聖大人度沒有享受過的吧？」

  「老師的話，更喜歡酒精類的飲品，像是朗姆酒、蜂蜜酒之類！」葉奇端起了自己的茶杯，重新的坐下後，這才繼續說道：「不過，對於甜味的喜好，我和老師還是一致的！」

  「生活中的痛苦，都可以在充斥著甜味的舌尖上被衝散，這個可是你老師的名言啊！」月夜之塔塔主回憶著說道：「我記得當時，你的老師在和一頭凶獸戰鬥後，受了重傷，都不忘記向我要一瓶蜂蜜酒！」

  「沒錯，老師經常這樣的和我說；所以，在紅茶和奶茶間，我選擇了甜味更加濃郁的後者！」葉奇點了點頭，然後再次的微笑道：「老師之所以幹這麼做，那是他確信自己在赫瑟爾大人您的身邊死不了而已；如果，您不在身邊的話。他絕對不是那樣的輕鬆自如！」

  老約翰每次在喝酒時，不論是拉著奸商，還是去找庫奇，葉奇都是在一旁作陪的；而喝醉了的或者說是認為自己應該喝醉的老約翰，總是會說出一些自己對於人身的理念、感悟——雖然不想承認那些理念和感悟的正確性，但是葉奇卻不得不承認，他一直受到了那樣的理念、感悟的影響。

  當然。在這樣的影響下，對於此刻聽到老師的一些令人敬佩的豐功偉績。也有著不一樣的看法。

  「老約翰知道了自己的弟子這樣評價他的話，他一定會傷心的！」月夜之塔塔主先是一笑，然後就抿了一口不再燙嘴的奶茶，繼續以回憶的語氣道：「我的能力是【治癒】，類似於教廷的神術，但又有著不同之處；神術是在消耗受傷者的生命力，來達到治癒的目的；而我的【治癒】則是吸收著外界的一些特殊的存在，然後以我的控制為主，進行治癒的！」

  「但論效果的話。在日耀級之下時，我的【治癒】比不上教廷的神術；因此，在那個時候我還學習了相當長時間的醫術、製藥；而在達到了日耀後我的【治癒】已經不必教廷的神術治癒效果遜色，而且比他們的神術還要省力；因此，在那個即將要進入自由年代的時候我可是被教廷『重點照顧』的對象！」

  「各種層出不窮的刺殺，幾乎成為了我在那個時候的一日三餐的飯前甜點！」說到這的月夜之塔塔主臉上出現了一絲苦澀：「我的診所徹底的成為了戰場，我的朋友們紛紛的離我遠去。而我這個日耀級的強者，只能夠是避難在獵魔人總部！」

  「葉，你知道當初我在得到了老約翰衝上了神山的消息後，第一反應是什麼嗎？」月夜之塔塔主輕嘆了口氣道：「驚喜！而在這之後才是擔憂！」

  「赫瑟爾大人，您應該早已經進入到了傳奇之境了吧？進入到傳奇之境的你……」

  「你想問進入到了傳奇之境的我，為什麼還有著這樣『懦弱』的想法嗎？」月夜之塔塔主的目光看向了葉奇。輕聲問道：「你知道我的衍生能力是什麼嗎？」

  「是【解除毒素】！」

  沒有等葉奇回答，月夜之塔塔主就親口說出來謎底；而這樣的答案則令葉奇微微的一怔——本身能力是【治癒】，衍生的能力是【解除毒素】，這樣的存在除去身體素質超過了常人外，其能力很難應用在戰鬥中；當然了，如果在他的身旁多出幾個擁有著不錯能力的人，那麼這樣的能力無疑會發揮出巨大的作用來。

  只要想一想。對手和自己以傷換傷，但是對方的傷勢卻是可以不斷恢復的，這樣的情景，即使是葉奇，都要皺一下眉頭；無疑，月夜之塔塔主本身就不是為了單獨的戰鬥而存在，而是那種配合著集團性戰鬥的戰場上，才是對方發揮真實能力的地方。

  「真正的戰場，才能夠體現您存在的價值！」

  葉奇發自內心的說道。

  「但是，不論是在戰場上，還是戰場下，我都是需要別人特殊照顧的對象！」月夜之塔塔主衝著葉奇一舉手中的茶杯，道：「所以，為了安全，我連夏克都儘量少離開；哪怕是有著布蘭克的陪伴，也不會去太遠的地方；畢竟，依耶塔那傢伙可是等待除去我的機會，等了許久了！」

  「就如同現在，單獨在外的我一般？」

  有些反應過來，月夜之塔塔主想要和自己說什麼的葉奇，不由笑著反問道——顯然，身為月夜之塔塔主不論是赫瑟爾六塔之主的身份，還是身為他長輩的身份，都不可能無緣無故給他講述一段沒有關聯的回憶；而其中反覆提及的教廷，以及最後提到的那位宗教裁判所的所長，無疑是意有所指。

  對此，葉奇自然是心懷感激；畢竟，做為六塔之主的赫瑟爾，是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提醒一個人的；除去因為他的老師的關係外，更多的是對他的看重和關心——這樣的看重與關心，在聖物之塔塔主和競技之塔塔主身上，葉奇也能夠看得出來。

  「沒錯，之前的依耶塔或許還不會正式的將你視為對手。但是在你成為傳奇之境的強者時，你就已經被他當做了正式的對手！」月夜之塔塔主神色凝重的說道：「如果是之前，因為老約翰的存在，他會以各種的手段避開和你的直接衝突，但是現在，當你也成為日耀之上的時候，這樣的衝突無疑是無法避免的了；畢竟。獵魔人一方多出一個日耀之上的存在，已經開始危險到了教廷。而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的！」

  「我、布蘭克、莫德雷德和並不在獵魔人總部的格斯格，再加上你的老師和姦商，以及庫奇一共有七位日耀之上，踏入傳奇之境的存在！」月夜之塔塔主緩緩的說道——顯然在葉奇踏入到了傳奇之境後，一些存在的事實已經不需要向葉奇隱瞞了；因此，月夜之塔塔主直言不諱的說道：「其中最強的應該是你的老師和格斯格，接下來則是奸商和莫德雷斯、庫奇，然後是布蘭克，最後則是我！」

  「而教廷中最強的應該是當代的教皇彼得.保羅。接下來就是依耶塔，最後則是被你幹掉的典獄長莫蘭！」說到這的月夜之塔塔主不由深吸了口氣，他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這樣明面上的實力，無疑是我們占有絕對的優勢；但是教廷內部的苦修士、狂熱者、殉難者卻有著令我們忌憚不已的存在；保守估計裡面最少有十位左右的日耀之上！」

  「因此，雖然只論單人實力的話，擁有著你的老師和決策之塔塔主的我們，有著必勝的把握；但是一同戰鬥的話。卻是我們落在了下風！畢竟，就算是你的老師面對同級別的對手，最多也只是做到一對三；而且格斯格也早已經失蹤了將近十年……」

  停頓了片刻，月夜之塔塔主將方面再次的擴大，放到了整個洛蘭特上。

  「你的老師、格斯格，教廷的教皇彼得.保羅以及最高政府的那位號稱大地上最強存在的迪德斯。黑暗勢力中鼎鼎大名的無生命王者阿爾卡特，和同樣消失的嘯月狼王艾古扎；還有巫師之手的首席大巫師倫德爾；這些人組成了整個洛蘭特最強者！」

  「雖然教廷只有教皇彼得.保羅被認為屬於這個階層，但是在第二梯隊中，教廷以依耶塔為首卻是占有著絕對的數量優勢；哪怕是我們、最高政府和其它勢力的聯合，也不過是和教廷打個平手；更加不用說教廷日耀級的儲備了，雖然大都是剛剛跨過新晉級的日耀級強者，但是那種數量的集合足以超過洛蘭特二分之一的總和！」

  「因此。整個洛蘭特雖然表面上是由最高政府掌控著，但是最強者的卻是教廷，如果不是有我們和其它勢力在一旁的話，教廷早已經恢復當年的神聖年代了！」月夜之塔塔主端著茶杯，走到了辦公桌後，這才接著說道：「不過，即使暫時恢復不了，整個教廷以依耶塔為代表的頑固派們也在為此而努力著；因此，任何影響到了他們的存在，都要被抹殺！」

  「而我這個剛剛踏入到傳奇之境的小子，剛好成為了他們的阻礙！」葉奇依舊面帶微笑的說道：「因此，幹掉我就變得非常重要起來？」

  「只要機會合適，依耶塔絕對不會放過！」

  月夜之塔塔主重申道。

  「那麼看來我得不給對方這個機會了啊！」

  葉奇笑著聳了聳肩——葉奇並不懷疑月夜之塔塔主所說的一切，但是這並不是他能夠停下來，並且留在夏克的藉口；葉奇當然能夠聽出來，月夜之塔塔主之所以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還想讓他留在夏克罷了；而同樣的，如果沒有怪狼估計出的那個時間，葉奇並不介意帶上自己的朋友們入住在夏克這個四季如春的地方；畢竟，以他現在的實力，雖然還無法達到月夜之塔塔主所說的那最頂尖的一批人，但也已經有了進入到最頂尖的那一批的資格。

  在這樣的實力下，而且擁有著不少底牌的他，有著絕對保護自己和朋友們的把握。

  只不過，可惜的是，現實並不允許他這樣做——從與怪狼簽訂了那份契約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無法以常理來確定了，雖然葉奇儘可能的將一切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中，但是現有的實力卻並不允許他能夠達到自己所想的那種盡善盡美。

  因此，留在夏克和其它的護塔者一般享受著『退休』般的生活，對於葉奇來說，暫時還是個夢想；最起碼，有著教廷的存在情況下，這樣的事情，他是想也不能夠想的。

  「真是和你的老師一樣的倔強！」

  月夜之塔塔主苦笑的給葉奇遞過了一封剛剛寫好的羊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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