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斬蛇頭 下

  站在密林小道外的紅衣大主教，以探尋的眼光掃視了一遍這個秘密據點後，露出了滿意的神情來——在當初，他提議建造這些秘密據點時，那些同僚還對他報以恥笑，認為他是在『多此一舉』；可如果不是他當初的『多此一舉』的話，他們又怎麼可能會在千沼區內有著如此便利、隱蔽的通行、居住方式。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那些往日的同僚也沒有對他有任何的『讚賞』，一想到最近出現的風言風語，這位心情才好了一點的紅衣大主教，臉色再次的沉了下來——而站在一旁的新晉審判長，雖然表情嚴肅，但任何人都能夠從其中看到那隱隱的一絲笑意；因為，面前的臨時據點內的負責人，就是他眾多弟子中的一個；雖然不是最看好的那個，但是只要有了相應的功績，那麼自然會成為他最看好的那個；反正只要是自己的弟子立功了就好！

  一臉色陰沉，一暗含笑意的兩位教廷高層就這樣的站在了密林小道的前邊；直到密林前的大樹開始移動，兩人才恢復了往日裡那種嚴肅、莊嚴的模樣——同級別間的掩飾是最少的，不論是敵人還是朋友，都是如此；而面對低級別的存在時，即使是本能，也令他們宛如換了一個模樣。

  教廷內，尤其是宗教裁判所內，上下級之間存在著只有威嚴與服從；上級的威嚴，下級的服從早已經刻畫在了他們的骨子裡；哪怕他們表示會有著其它的表情，但是在自己的上級、下級面前。臉上的表情總是宛如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根本不會改變——不過，這對於教廷宗教裁判所的人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帶著面具去生存，這是他們早在進入到那個地方時，就已經學會了這樣的技能；而經過了無數年的延續，這種技能早已經進化成了本能、習慣。

  「見過兩位大人！」

  從密林里走出來的教廷的年輕人。躬身行禮；完美的詮釋著宗教裁判所內下級面對上級時的態度；面對這樣的那位新晉的審判長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沒等特里問話。就搶先說道：「這裡發生的事可以確定嗎？你難道不知道神術水晶是在什麼情況下才能使用的嗎？如果沒有確定，只是謊報的話，你知道你的後果嗎？」

  隨著這搶先的問話，站在一旁的紅衣大主教的臉，不自覺的就是一僵——做為這次計劃行動的負責人，按照等級關係，這個時候的問話，理應由他來問；而發生了什麼，也應該由他做主才對；但是此刻他的這位副手卻是將這一切直接攔了過去；按照宗教裁判所內的規矩。這無疑與就是在他的臉上狠狠的給了一耳光，而且是異常的響亮。

  因此，哪怕是特里這樣自認為有涵養的紅衣大主教，此刻也不由的臉色難看起來——愚蠢的傢伙！

  而那位新晉的審判長就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現一般，徑直的站在了自己的弟子面前，等待著回答——之前對方沒有第一時間將得到的消息告知他，反而是言語內滿含譏諷的回答他的情形；這位新晉的審判長可不會忘記；面對一個脫離了原有的集體。投入到了他們效忠的大人的麾下，這樣的一個『外來者』，身為嫡系的新晉審判長可不知道什麼叫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只知道既然對方該這樣做，那麼他就必須要報復回來，不然。回到神山後，他還有什麼顏面繼續在一群同僚間出現。

  隨著宗教裁判所所長的執掌大權，整個教廷內的風聲瞬間就產生了改變——除去神聖騎士團外，大部分的，原本宣誓效忠著教皇的各個教區勢力中的一些人，有了新的想法；例如：特里這位紅衣大主教；而特里，絕對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事實上，有著如同特里一般想法的人，並不在少數；不過，行動的卻不多；大部分都是出於觀望階段。

  如果事情一旦有了一個準確的基調，那麼教廷的內部就會出現大批的進入宗教裁判所的浪潮——對於這樣的情況，包括這位新晉審判長在內的所有嫡系，都是樂於見到這樣的場面的，因為這意味著他們追隨的那位大人越發的強大；不過，再次其中絕對不包括特里這樣擁有著特殊身份的存在。

  紅衣大主教，教廷中除去教皇、宗教裁判所所長外，代表著最高權勢的位置；哪怕是神聖騎士團的團長和宗教裁判所副所長面對著對方也需要恭敬的行禮才行——因此，可以想像，一旦那樣的浪潮形成，最先出現在大人麾下，並且也屬於『投誠而來』的特里，將會有著怎麼樣的『待遇』！

  無數的『投誠者』聚集在『先行者』的身後，形成一股巨大的勢力，雖然他們也一樣是在為大人效勞，但是原本在大人麾下的他們將會不可避免的面臨地位下降的地步——以特里紅衣大主教的身份，再加上即將聚集起來的力量，尤其是對方的能力，這位新晉審判長和他身邊的同僚，非常的相信這個可能。

  因此，他們必須在對方形成這樣的態勢前，將對方扼殺在搖籃中；不論是在獲得話語權還是行動權，以及最重要的特殊權限方面，他們都必須壓過對方一頭才行——所以，有關於對方不利的言論，才會好似雨後春筍般的出現在教廷的內部；這些都是他們這些『嫡系』所為，為的就是打擊對方的聲望。

  而從效果來說，是非常不錯的——這令他們這些『嫡系』們鬆了一口氣，但是隨之對方的行動卻令他們再次的感到危機；尤其是他們追隨的大人的首肯，更是令他們如坐針氈；哪怕不知道對方的計劃是什麼，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陷入被動可不是他們這些『嫡系』要做的。

  必須要抑制對方。打壓對方才行！

  深知放任對方這麼幹下去的話，他們之前一切的努力就好成為泡影的『嫡系』們再次商量著對策——最終，他這位新晉的審判長出現在這次計劃的副手的位置上；對於，自己要幹什麼，新晉的審判長可是非常清楚的；在不阻礙大人計劃的前提下，盡一切的可能打壓對方！

  不過，最令這位新晉審判長感到可恨的是。對方在進入到了千沼區後，依舊不肯將計劃告訴他；要不然。他就有了更多應對的方案，而不像是現在這樣的被動——哼，你以為你將計劃捂在你的心裡，我就沒有辦法了嗎？

  看著面前的弟子，這位新晉的審判長，眼底隱隱的閃過了一絲得意——如果自己弟子提出了確鑿的證據；那麼他就以審判長的身份立刻結束這次任務；畢竟，他們的那位大人可是明確的告訴了他們遇到那個傢伙的話，是可以放棄任務的。

  至於之前對紅衣大主教說過的話？

  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到，沒有人作證的言語。這位新晉的審判長可是不會承認的——雖然謠言因為他們而去，但那也是建立在事實上的修辭，對於那位的強大，他們可是深有體會的；如果不是有著絕對的把握，他是絕對不會面對那位的。

  因為他深知，對方斬殺他，並不比斬殺那些死在諾斯德家族莊園內的苦修士們困難多少。

  「是的。大人！我已經有了足夠的證據證明那位確實出現在了千沼區內！」這位教廷的年輕人面對著自己的老師，立刻如實說道——紅衣大主教的臉色，他當然看得清清楚楚；但是相較於紅衣大主教的威勢，他更加的傾向於自己的老師；或許其它的教廷人員還有一些猶豫，但是得益於他的老師，這位年輕人可是知道教廷內部此刻的一些秘密的；而知道了這些秘密後。這位聰明的年輕人自然知道了該怎麼選擇。

  「足夠的證據？在哪裡？」

  新晉的審判長壓抑著內心的喜悅，故作嚴肅的問道。

  「就在臨時據點內！有兩位證人都可以證明，是親眼看到了那位！」

  這位教廷的年輕人立刻向著自己的老師回答道；同時，向後指了指，並且馬上為自己的老師帶起了路；而這位新晉的審判長，則徑直的跟在了後面，向裡邊走去；只留下兩個隨同教廷的年輕人一起出來的。明顯不知所措的黑衣執事——即使再笨的人，此刻也發現了不對勁；但是他們的身份，註定決定了他們無法在這樣的大人物面前有任何的表示；因此，不知所措就是最好的表示。

  至於站隊表示支持一方？

  他們即使再笨也明白，兩位大人物，還不需要他們這樣的小卒子表示衷心。

  哼，拙劣的演技！

  看到一對師徒和兩個黑衣執事的表演後，這位紅衣大主教，在心底冷哼了一聲——在那個他看來愚蠢不已的傢伙，喊出『我會讓他見識我的厲害』後，這位紅衣大主教就已經是徹底明白了對方是什麼打算了；畢竟，這個在他看來愚蠢不已的傢伙，根本不是那種以勇武著稱的，完全能夠結合愚蠢二字，成為徹頭徹尾傻瓜一般的存在；雖然對方掩藏的很好，但是那種骨子裡的膽小卻是完完全全的表現在了表示的言行中；對此，所有看得明白的人，都是抱著一種看熱鬧的心態來看著對方徹底出醜的一瞬間。

  平時，紅衣大主教也是這樣做的；但是此刻，他卻沒有了這樣的心思——因為，他非常的清楚，這次的任何如果再失敗的話，那麼他將面臨怎麼樣的窘境；在宗教裁判所內，不上不下的另外一個代名詞，就是被放棄、失敗者；雖然擁有著紅衣大主教這個職位，令他在關鍵的時刻會有一道免死金牌，但是僅僅是掛一個空職的話，那麼他還不如死去。

  權利所代表的東西，一代品嘗，就絕對不會有所遺忘——就如同他一般，已經是紅衣大主教這樣的身份。但是他卻還想更進一步；想上在挪動一下；不然的話，他為什麼會放棄教皇嫡系的身份，加入到宗教裁判所中？

  雖然，這是很久之後的計劃了，但卻是他最終的目標！

  不過，特里更加的清楚，如果現在他就失敗的話。不用說他那暗藏心底的最終目標，即使連現在的地位都保不住了！

  不行！

  我必須要是這次計劃成功！

  哪怕是……

  對著兩個還呆立在面前的黑衣執事揮了揮手。跟在兩人的身後，這位紅衣大主教的雙眼中不住的閃動著鋒銳的光芒——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他雖然本身沒有，但是如果需要的話，特里並不介意再一次的擁有；就如同他當初從主教的位置，爬到了紅衣大主教的位置上那次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一聲驚呼打斷了這位紅衣大主教的決斷，同樣吸引著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洞口處——在那裡一位黑衣執事正被堵著嘴，捆在那裡。而且整個人看到了他們的到來後，立刻努力的掙紮起來；並且神色中帶上了一絲驚慌。

  被堵著嘴的黑衣執事自然是無法回答教廷那位年輕人的問題，而這位年輕人也等不及對方的回答了，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衝進了內洞；在那裡一個空無一人洞穴正完完整整的呈現在他的面前；立刻，這位教廷的年輕人就好似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跌倒在地。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呢喃的自語聲，出現在這位年輕人的嘴中；毫無神采的雙目。無疑顯示著這次對於他的打擊——雖然事情是真實的，但是在缺少了認證的情況下，真實的也會成為謊言，也就是謊報；而宗教裁判所內的謊報，足以令這位年輕人擁有這樣的神態；畢竟，即使事後證明了他的清白。他也得活到那個時候才行；而感受著他老師已經開始醞釀的怒火，他感覺這個機率非常的小。

  對於犯錯的弟子，哪怕是老師，在宗教裁判所內，也是沒有情面可講的。

  「請問一下，那兩位證人在哪裡？」

  不知何時原本走在最後面的特里已經出現在了內洞中，帶著一如往常溫暖人心的笑容。這位紅衣大主教樂呵呵的看著面前的年輕人以及對方的老師；尤其是後者那種怒氣勃發的模樣，他實在是感覺到了一股發自肺腑的由衷的舒暢。

  「利用神術水晶謊報，哪怕是我們新晉審判長的弟子，也是罪無可恕吧？」

  笑吟吟的紅衣大主教，說著字字誅心的言語。

  「混蛋，廢物！」

  從大喜變為大怒，尤其是在特里的面前發生這樣的事情，立刻令這位新晉的審判長有了一種被羞辱的感覺；他不由分說的抬腿，就對著自己那之前還看著順眼無比的弟子踹去——無疑，盛怒之下的一腳，是絕對沒有留有餘地的；如果被踹中，眼前的教廷的年輕人絕對是死的不能再死的；不過，半路，卻被特里攔了下來。

  啪！

  特里的手似緩實快，穩穩的抓住了對方的腳踝。

  「你要幹什麼？」

  「在事情沒有清楚前，就動用私刑的話，您不覺得很過分嗎？」

  帶著包含嘲諷的言語，特里微笑的說道——他當然不能夠讓對方的弟子就這樣死去；除去要以此抓住對方的把柄外，他還沒有欣賞夠對方這種羞怒不已的模樣；如果有可能，他還想無限期的欣賞下去。

  至於如何令對方的弟子成為對方的把柄？

  這位紅衣大主教非常的有自信做到這樣的事情——畢竟，在生死面前，為了前者，一些言語上的不當就能夠換來生存下去的權利，宗教裁判所內的人都知道該怎麼選擇；而且當這種不當，並不是謊言，是建立在事實基礎上的時候，聰明的人更是明白該如何的選擇。

  「我們在此之前不妨問問，這位當事人！」

  阻攔下了對方攻擊的紅衣大主教，一把拎起了那位年輕人，向著被捆綁、堵嘴的黑衣執事走去；來到跟前後，一把就扯下了對方嘴裡的破布。

  「夏克之龍！夏克之龍！」

  被扯下破布後，這位黑衣執事並沒有任何的猶豫，就徑直的高喊道；同時伴隨著這喊聲，一抹猶如是夜空中彎月般的刀芒，在洞口前一閃而出。

  閻魔刀，出鞘！

  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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