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9章 曾許你的，嫁衣紅霞！

  依著自家娘子的脾氣，怎會答應小公子這樣荒謬的要求？

  「是主子爺答應的……」元寶像是知道小翠在想什麼一般，直接開口道。

  若是自家娘子，那是絕對不會答應這樣的事情的，可是，自家主子爺開口了，自家娘子卻又不會拒絕……

  所以，事情就成了這個樣子！

  大婚前夕，小公子竟然爬到了主子爺和娘子的床上，嘿嘿，這不是留下後患嗎？

  依著自家小公子的脾氣，那是一旦開了先河，就不會放棄的！

  小翠和元寶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中，都是瞭然之色……

  時間，總是在指縫中溜走，過的很快，尤其是在忙碌之中，時間過的更快！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大婚前夕，最後一日！

  這日下午，顧長生的嫁衣，終於被送了來，周沐親自送來的！

  葡萄架下的軟塌上，斜躺著的顧長生，幾乎是看見那嫁衣的瞬間，就震驚的瞪大了雙眼……

  從金色內里，到紅色長裙，那迤邐拖地的裙擺之上，精工刺繡著龍飛鳳舞的景象，龍鳳交纏，栩栩如生……

  「這是……」

  顧長生看著那裙擺之前，紅紗籠罩的蓬蓬裙，一時間，有些移不開眼睛……

  「你曾說過，你記憶中的婚禮，都要穿白紗，可是，白色不合規矩，本王讓人用紅色的蛟紗代替了白紗，蛟紗很輕，即便是做出這麼蓬鬆的效果，也不會覺得沉重……」周沐雙手托著嫁衣，身後，元寶等人，托著長長的裙擺……

  紅色的蛟紗！

  紅色的蓬蓬裙！

  明艷喜慶的紅！

  這鮮紅的顏色，剎那之間，灼痛了顧長生的雙眼！

  「妖孽！」

  低呼了一聲，顧長生從軟塌之上，一下子躍了起來！

  「長生！」

  周沐見此，大吃一驚，趕忙將手中的喜服扔到了元寶手裡，往那飛撲而來的小女人接了過去。

  這個女人！

  該不會是忘記她的腿腳其實不甚靈便了吧？

  該不會是忘記，她現在還是個瘸子了吧？

  「嗚嗚，妖孽，好感動，我好感動！」被自家妖孽接在懷裡，顧長生埋首在周沐的肩窩，吶吶的開口道。

  她是曾說過這樣的話，是曾跟自家妖孽描述過，自己曾經生活過的時代，婚紗是什麼樣子的，可是，她從沒有想過，自家妖孽會為她設計出這樣一件大婚的喜服！

  在她生活的那個時代，一個女人，擁有一個完美的婚禮，一件美麗的婚紗，此生，才算得上是圓滿，顧長生原本以為，她這前世今生活了兩輩子，在穿婚紗大婚這事兒上，大抵是得不了圓滿了。

  可是，眼前這件婚紗，這件復古卻摻雜著現代因素的婚紗，精緻絕倫，美輪美奐的，讓顧長生都覺得有些不甚真切！

  這是，她的婚紗！

  這是，她家妖孽，為她設計的婚紗！

  獨屬於她！

  她將穿著這件婚紗，步入婚姻的殿堂，嫁給她愛的那人！

  雖然，父母依舊未曾歸來，雖然後面還有因果浩劫還有昊日長天在等待著她，可是，這一個瞬間，顧長生全都不在意了，不在意了！

  身為一個女人，能得這樣一個男人，傾心相待，顧長生覺得，她已經不能再苛求太多！

  他，就是她要的完美！

  「妖孽，及至此時，哪怕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哪怕是曾經有過最深的絕望，情願抹去自己的存在，可是，我依舊感激上蒼，感激祖神，感激他讓我遇到了你，讓我愛上了你，感激他，把你還給了我！」

  淚水，無聲滴落……

  顧長生原本以為，經歷過自家妖孽的身死魂消，她已經流盡了此生的最後一滴眼淚，可是，此時此刻，顧長生才知道，她錯了！

  有的時候，幸福的眼淚，能夠抹去所有的傷悲，就像她現在一樣！

  她明明是那麼一個嬉笑言歡，不喜落淚的人，都忍不住！

  這個男人，雖然不是經常甜言蜜語，也不懂得什麼風花雪月，可是，卻總是能夠，一言一行，勾動她的心弦……

  總是，不經意的一句情話，就讓她感動莫名。

  總是，不經意的一個動作，就讓她倍覺溫馨。

  「像個什麼樣子，你莫非是忘記了，明日就是我們的大婚了，你再這樣下去，眼睛就要腫了！」周沐看著趴在自己肩頭的小女人，宛如神邸的臉上，滿滿的都是寵溺和無奈之色，「本王曾經答應過你，會為你披上嫁衣紅霞，許你風光大嫁，長生，本王答應你的每一件事，本王都記得的，雖然，這喜服不能完全按照你想要的樣子來，但是，本王已經盡力了……」

  這個時代，大婚必須用紅色，這一點，怕是要讓懷中的小女人失望了。

  她的白色婚紗夢，周沐是這的無能為力。

  「不！不！這樣很好，這樣已經很好，這樣已經讓我感動的稀里嘩啦的了，妖孽，你已經不能做的更好，謝謝你，真的謝謝你！」顧長生聞言，趕忙開口道。

  妖孽，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讓我在最深的絕望和無奈之中，還能感受到被愛和被守護的幸福！

  謝謝你，陪我一路走來！

  謝謝你，為我披上嫁衣紅霞，許我分光大嫁！

  「哎呦，我的娘子哎，可不敢哭，可不敢哭，這明日就要大婚了，今日落淚，那可是不吉啊！要哭你也等著明日清早哭嫁的時候哭啊！」元寶看著自家娘子和主子爺如此，可是急的不輕，他們這裡，大婚前日，那可是不許哭的，不光是前日，這些個時日，他們也都是說盡了喜慶吉利花兒，就圖個好彩頭。

  而自家娘子倒好，自家姑爺不過是送來了喜服，自家娘子就感動的稀里嘩啦，直接哭了。

  這喜服吧，雖然做的和往日的規矩不同，但是，自家主子爺原本就是個肆意妄為的主，他決定的事情，莫說是臨帝陛下，就連半山先生都改變不了。

  好在，這喜服做出來，真心是美輪美奐的像是仙女的衣服似得，不然的話，半山先生和臨帝陛下一準兒要氣哭！

  「我就要今天哭，今天哭完，明日我就不哭了，哭嫁什麼的，我不哭嫁！」顧長生聞言，抬頭，擦了一下臉上的淚珠子，勾唇，展露出一個笑顏道，「我要笑著嫁給你，妖孽！能夠嫁你為妻，我沒有什麼好哭的！」

  妖孽，謝謝你，帶給我的感動，讓我覺得，幸福，來的這麼容易，也這麼的彌足珍貴。

  「小傻瓜！」周沐聞言，無奈的輕嘆了一聲。

  而顧長生，卻是再看了那紅色的婚紗一眼，轉身，從元寶的手裡接了過來，金色內里，紅色中衣，紅色婚紗，例外，攏共三層，卻是很輕，一點兒都不沉重，可是，蓬鬆度，還有紅紗裙擺，都很是修長。

  元寶見自家娘子接過婚紗，趕忙幫著她將裙擺迭放整齊。

  「妖孽，我們去見我的父母吧……」

  手中托著自己的婚紗，顧長生給小翠打了個顏色，讓她將自己的喜冠拿來，看了自家妖孽一眼，緩緩開口道。

  明日，她就要大婚，而她的父母，卻註定，沒法親眼見到了。

  可是，顧長生卻沒有忘記他們……

  小翠明白自家娘子的話中之意，轉身趕忙去大殿取了喜冠和紅鞋過來，顧長生在周沐的攙扶下，亦步亦趨的緩緩往大殿的後殿而去……

  這大殿的後殿，和顧長生的寢殿，只有一牆之隔，安靜異常，大殿之中，白色的燭光影影灼灼，白色的浣紗輕飄……

  而大殿的正中，一尊棺槨，赫然擺放……

  顧長生和周沐來到大殿之中，屏退了眾人，緩緩往那棺槨走去……

  為了這尊棺槨，為了這尊棺槨中的人，顧長生逃婚而去，執意北上……

  如今，那被延遲的大婚，即將到來，而這棺槨之中的人，依舊未曾醒來……

  「老爹，母尊……」

  加更手中托著的嫁衣和喜冠往前推了推，顧長生站定在棺槨旁邊，垂眸，看著棺槨之中躺著的一人和一具白骨，緩緩開口道……

  「女兒，就要出嫁了，婚禮，就在明日……」

  可是，你們未曾醒來，你們依舊不再！

  「老爹，你曾說過，要親眼看著女兒走向屬於我的幸福，可是，你食言了，臨淵城中，你是不是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所以才會那麼義無反顧的棄我而去？」看著自家老爹熟悉的容顏，顧長生的心底，複雜的情緒輪轉，「母尊的所作所為，讓你成為了幫凶，你覺得，你愧對我這個女兒，可是，你始終無法做到去恨我的母尊，對不對？」

  「所以，我用兩生花為重塑了肉身，用母尊的情根之淚，都喚不醒你，對不對？」

  顧長生說著，目光緩緩的轉移，看向躺在自家老弟身側的那一具白骨之上，「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你情願長眠不復醒，也要陪著我母尊，你們錯過了我的婚禮，你們知道嗎？」

  說沒有遺憾，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

  不過，顧長生已經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