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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05:10 作者: 枝在也聽
雖然剛把人從實驗室拽出來,又轉身投入學習,有點累,但這是沈厭主動要求的。
競賽時間迫在眉睫,一分一秒不容忽視,換了個學習地點,也許會輕鬆一些。
理綜是溫書梨最擅長的科目,三科其一的巔峰即為物理,說不定能幫他點忙。
聽沈厭的講述,溫書梨得知競賽所考的範圍包括力學、熱學、電學、光學,以及近代物理。
而有難度的這項實驗歸屬熱學。
溫書梨翻開書本,認真閱讀密密麻麻的方正字體,而後,圈出此實驗的難點,她慢慢推向他,「阿厭,你看這些。」
「都說物理進了大學,全然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層次,但我還是能看懂的,早知道和你一起報物理專業了,你有麻煩什麼的,我也能幫幫你。」
「那,計算機和物理,你更喜歡哪個?」沈厭問她,在空白草稿紙上寫了五個字——
計算機,物理。
不想撒謊,兩者她更偏向計算機。
原因很簡單,計算機富含它獨有的浪漫。
前幾天上課划水,溫書梨看到有人用編程表白喜歡的人,引來的羨慕遠遠不止。
溫書梨也在搗鼓,以她專業知識當然失敗不了,一時興起,又往其他方面延伸擴展了下。
「計算機吧,不過我第二專業可以修物理。」溫書梨雙肘搭放桌邊角,靠近沈厭,「最近在研究一些物理知識,等到了大二,就能和你一起上課了。」
沈厭點頭,唇角笑意遮不住,「只要你喜歡就行,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錯了錯了。
溫書梨迅速互換角色,「阿厭,今天是我來安慰你,給我個機會呀。」
沈厭保持最後的倔強,「大老爺們兒用不著安慰。」
溫書梨抿唇,一語成讖地戳破:「不,你現在是撒嬌求抱的三歲小孩。」
沈厭不說話了,摸了摸鼻尖,笑意微不可察,特地掩飾。
畢竟在他的視角,前幾天確實撒嬌來著,也求抱來著。
後面的幾個小時,他們好像忘卻時間、身邊一切,全身心投入這場與理論知識的博弈。
……
學術競賽的主導師說話算話,直至晚上也沒有催沈厭回實驗室。
吃過晚飯,兩人漫步校園。
京大占地公頃將近八千畝,綠化不錯,人工湖一片接著一片,沒走百餘步便能看見,比起白天的風景,晚上更漂亮。
人工湖也會比美,比如眾多人工湖,京大的莘莘學子唯獨偏愛天鵝湖。
顧名思義,天鵝湖有白天鵝和黑天鵝,其他人工湖沒有,不同配色的天鵝全然聚集於此。
關於名字,流傳這樣一個說法。
好像二十年前,有個女大學生想談戀愛,落寞當天在湖旁邊許了個願,結果第二天,女生的愛慕男神向她表白,兩人順理成章成為男女朋友。後來,有人不信「邪」,專門連做多次「實驗」,沒想到許下的愛情願望真的實現了。
久而久之,天鵝湖在眾多人工湖躍身,成為京大最受歡迎的人工湖。
它還有個別名,叫愛情湖。
溫書梨站在岸邊,目光遠眺,「阿厭,你看那對黑白天鵝,它們一直一起。」
她說的那對黑白天鵝,確實一直一起,大概率也是情侶,熱戀期的情侶。白天鵝遊了一步,黑天鵝就跟一步,緊追不捨。
循著她手指的方向,沈厭順勢而望,重複她說的話,「嗯,一直一起。」
人的情緒,往往從言語中體現。
他好像……沒有真正開心。
溫書梨換位思考想了想,假如她在自己喜歡、熱愛的計算機領域受到困難阻礙,也會迷茫,也會惆悵。
欲想開口安慰,沈厭出聲:「梨梨,你想不想看雲夏的藍眼淚?」
看似平淡地說完整句,但她太了解他,能聽出他嗓音的異樣。
好似染了風的冰涼,倏而發啞,融合無盡低沉。
不知怎的,溫書梨喉間一哽,原本呼之欲出的話語用無言替代,組織好的措辭被撥散,霎時銷聲匿跡。
沈厭語調放緩,自問自答:「我想了。」
回想高二上半學期,他們秋遊前兩天。
十班內,歡呼笑語陣陣不落,都在討論秋遊去看藍眼淚該帶些哪些吃的零食。
當時,溫書梨記得他們說起有關藍眼淚的相關常識,遲川在旁邊問沈厭今年去不去看藍眼淚,沈厭沒有具體回答,但遲川說他每年都會去看,每年。
高三寒假,溫書梨陪沈厭看了一次。
沈厭只是站在海邊幾分鐘,也不說話,沒有任何表情。
準確地說,是故作放鬆。
溫書梨想知道其中原因,問他:「阿厭,你是心情不好嗎?」
他輕笑著回答:「不是。」
人在說假話的那一刻,對方沒有任何依據辨別那句話到底是真,還是假。而且,主觀判斷的概率對半,說假話的那個人擁有再次撒謊的機會。
那時候,溫書梨沒想那麼多,加之只是恰巧經過藍眼淚,她以為,沒有原因。
「阿厭……」
她叫他的名字,心疼地叫他。
似是想到什麼,沈厭低頭,斂眸,像極了自嘲:「我不夠好。」
是啊,他不夠好。
不然,最親的人為什麼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