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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05:10 作者: 枝在也聽
    溫書梨對這位男生的印象模糊淡去,可以說完全的陌生人。

    初中校友的話,那應該知道自己在幾班,結合他身上的三中校服,這個理由說得過去。

    男生「來路不明」,鬼鬼祟祟翻牆未遂,溫書梨不得不保持警惕心。

    只見他站起身,一邊拍拍身上的塵土,一邊介紹自己:「溫同學,我叫盛柳,你可能不認識我。」

    溫書梨心說:我確實不認識你。

    「厭你應該認識吧,高二十班的沈厭,我是他死黨,同小區。」盛柳扯了扯唇,毫不避諱道:「他成績好,這次期中考試全市聯考,幾個學校都用同一張試卷,我特地溜出來找他要試卷改錯題,喏,看到了嗎?十幾張試卷都在書包裡面。」

    說著,盛柳拉開書包拉鏈,果然是一整沓厚厚的試卷。

    掃了一眼,紅叉居多。

    「你怎麼證明你真的認識沈厭?」溫書梨問。

    雖然對方極力「證明」,理由還不算太充分,畢竟這年頭撒謊的人一抓一大把,太多了。

    盛柳輕哂一聲,表情像在說「我可是厭如假包換的死黨,真的不行」,而後大方拿出手機,翻到沈厭的聯繫方式。

    上面十一位數字她再熟悉不過,記那麼清楚的原因,是因為他的微信號也是這個,簡單。

    溫書梨點點頭,信了,打消她以為他想做壞事的顧慮。

    「我又不是壞人。」他斜倚著老化掉漆的百年老牆面,雙手抱臂,「你害怕什麼?」

    「我沒害怕,真要覺得你是壞人早就報警了。」回歸正題,她說:「其實你不用翻牆,和門口保安大叔報備一聲應該能進去。」

    盛柳連說好幾個「不」,「你想得太簡單,我都說了好幾聲,那大叔死活不讓我進,說是五中的規矩,你們學校又不是私立,破條例比地上的石頭都多。」

    那應該換新保安了,一個比一個不好說話,死心眼。

    「或者,我幫你?」

    看盛柳不遠萬里、「求知若渴」的學習態度,溫書梨倒想幫人一個忙。

    男生笑了,「心這麼大啊,既然你想幫我,我也沒辦法拒絕。」

    溫書梨:「……」

    現在想收回,好像來不及了。

    盛柳不讓人白幫忙,禮尚往來,似是在心裡盤算什麼,問得直截了當:「你和厭進展怎麼樣了?沒談戀愛嗎?」

    他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直率,因此缺點也明顯,沒有考慮到她的感受。

    涉及隱私問題,儘管對方是她喜歡人的好朋友,溫書梨也不想說那麼多,扯開話:「需要我幫忙,那我進校和沈厭說一聲。」

    盛柳充耳不聞,聲線懶洋洋,接著自己說的:「他追人速度太慢,我來告訴你吧。」

    「?」

    少女眉宇微蹙,他說話好像沒頭沒尾的。

    隨後,男生又娓娓道來:「厭初二開始暗戀你,那時你在七班,他在九班,他經常下課去看你,但你好像沒注意到他。初三你在三十班,他在三班,雖然看你的次數減少,卻不改往日。」

    盛柳把手機遞給她,是她小心翼翼保存的那張高糊照片。

    說:「初三畢業前,那段時間,我們其實見過很多次,每次看見你,你都在看這張照片,你也和朋友說過你喜歡他,我不小心聽到了。」

    說到這,盛柳搖搖頭,喟嘆:「就當我自作主張,把這件事告訴了厭,他知道後放棄出國念私高,來到你所在的學校。」

    「放棄」這個詞,他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太嚴謹,解釋道:「厭也不想出國,他說沒意思,都是他那爸逼的。」

    後半句言語歸屬別人家事,聲音比前半句小很多,溫書梨估計沒聽到。

    思來想去,他想到一個重要漏洞,「不過,有一點我想不通,你暗戀他沒錯,初三到高中沒多長時間吧,為什麼不記得他呢?為什麼把他忘了?是不是說不過去?」

    「還是說……你失憶了?」

    猜想大膽。

    失憶在現實生活並不常發生,通常是小說情節里的狗血橋段,用於男女主出現感情轉折的重要節點。

    一連串的問題相繼拋出,步步緊逼,掐住她的命脈,瀕臨萬丈高崖,後退無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溫書梨低下頭,沒說話。

    那張一模一樣的照片,她承認,她看到後,哭過的眼睫又是酸軟一片,淚腺不聽話,點點淚珠凝聚、交匯,霎時湧出。

    眼淚鹹濕,混淆視線,繼而隨重力垂落於無溫、漸漸黯淡的屏幕,仿佛自帶穿透力,又像是被風感化,與少年融為一體。

    內心百感交集,鼻翼抽噎,哭腔斷續不成調,玉白的皮膚嫣紅更顯,肩膀下意識瑟縮,致使微卷栗棕長發低墜,欲蓋彌彰掩蓋她透骨的慟哭。

    璀璨奪目的小玫瑰啊,遭了挫、受了「傷」、折了腰,需要被人保護。

    阿厭,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原來……原來她默默喜歡暗戀的男生,那個連名字都沒來得及知道的男生,是沈厭,就是她現在喜歡的人。

    第一次悸動,第二次心動,皆因你。

    對不起,阿厭,我不是故意忘記你的。

    越來越多的信息壓在心頭上,險些缺氧,像是擱淺在沙灘的海洋生物,不見天光、如臨深淵。

    想到什麼,盛柳補充:「我問過厭為什麼喜歡你,他說在他經歷最黑暗的一段時間,你出現了。那個雨夜,在所有人對他見而遠之、只知道用封建思想評頭論足的時候,你為他撐傘,他便一直喜歡你,從始至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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