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9章 最終的死亡（二合一大章）

  位於S-01邊界荒星的賭場內，

  此時，很大一部分舊王的注意力全都集中於【聖城棋盤】。

  完美復刻聖城結構的棋盤間，

  三枚位於地下的棋子異常醒目，

  其中一枚正是脖頸間插著鍘刀、雙臂端頭以無數刀片構建出終極屠刀的「剃刀人-亞瑟」。

  現場不少舊王都對這位失控者給予極高評價，即便是S-01的【柱】也僅有極少數能與之匹敵，

  這樣的強度讓整場賭局變得很有意思，即便失控者先損失一名中位也不會太過影響賭局。

  然而，

  剃刀人對面的兩枚人類棋子，各自都處於特殊狀態。

  代表著艾利克斯的棋子，通體變成純銀色澤，意味著他能使用超越『臨界點』的終極死亡……也因為如此，這枚棋子正在逐漸消亡，預計五分鐘後就將徹底崩散。

  另一枚代表著馬龍的棋子，正在發生轉變。

  一顆跳動的心臟浮出在皮膚表面，

  撲通~撲通~

  每一次跳動都將導致棋子形態發生轉變，

  或是長出一根根冒著黑色濃煙的倒刺，

  或是溢出遍布著熔岩般的血管，

  或是於額頭升起印刻著古惡魔文的長角，

  或是生出一條沉重、堅固覆蓋著黑色岩層的尾巴，

  最終衍變成一枚象徵著地獄起源的第一惡魔。

  就在大家準備對眼前的賭局加注時，隨時都坐在賭場C位的老者突然發話。

  「這位人類挺不錯……叫什麼名字？」

  這番話讓在場包括尤老師在內的舊王都頗為詫異，放眼整個S-01都沒有多少異魔能得到老大的讚揚評價。

  「這位人類叫做馬龍.海爾因茲.H.卡扎克維奇……」

  尤老師給予回應的同時，還順帶遞過去一份閃耀著星光的資料。

  內部包含著馬龍的詳細資料，而且還更新到他觸及「地獄之心」的事情，意味著現在的馬龍正在與源世界-地獄共同成長。

  「嗯，遊戲結束後可以關注一下。」

  ……

  【聖城深處】

  夏婭將自身化作鮮血，流遍馬龍全身的每個角落。。

  之所以能壓制住暴走狀態，就在通過血液對心臟進行限制、截流。

  現在，

  馬龍卻無視著她的警告，採用最粗暴的方式『手握心臟』來提升心率，

  甚至直接從心臟間榨取最原始的【地獄精粹】，

  這樣粗暴的做法無疑會讓自身再度陷入暴走狀態。

  體內的夏婭雖是火冒三丈，

  但依舊拼盡她的全力，展開猩紅領域抵消著血液間的暴虐因子，為馬龍保留一絲理智。

  這時，

  馬龍頗為溫柔的聲音傳來：

  「接下來，我所剩無幾的理性意識將全部用於眼前的戰鬥……夏婭，身體的狀況就麻煩你了。」

  「不許死了！」

  「好……」

  馬龍向著「第一惡魔」發生本質轉變時，

  還將他曾經晉升魔王所鍛造的帝國兵器-「烏薩托姆.暴君」化作身體的一部分，替換背脊。

  【地獄刀脊】

  在心臟的驅動下，刀脊將無限地轉動下去。

  兵器與肉體的融合，將提高身體機能、以及徒手狀態下的殺傷力。

  同時也使得馬龍從「雙刀流」的狀態解脫出來，

  讓他能全神貫注於斬皇的融合，『一心』斬敵，僅存的理性意志也將全部用於揮刀。

  呼……哈……

  惡魔面容下吐納著摻雜有灰燼塵埃的熱氣，

  馬龍已無法進行隊友間的正常溝通……不過，對於合作數十年的朋友來說，言語上的溝通本來就沒有必要。

  他很清楚，無論自己如何進攻，艾利克斯總能完美契合。

  轟！

  漆黑、鋒利而長有惡魔倒刺的腳掌，一步向前踏出。

  腳下及身後千米範圍內的焦土紛紛下沉，

  一張象徵著地獄起源的「惡魔之容」，於馬龍身後浮出，覆蓋整片天空。

  前沖時形成一條漆黑長影，

  僅憑速度就將沿途焦土完全撕碎，

  惡魔眼瞳鎖定著半跪於地面的剃刀人-亞瑟。

  後者也被這樣的氣勢給完全驚住，通過刀刃的震顫來表達興奮感，

  亞瑟的內心已完全承認馬龍這樣的存在，將其視作等同於自身的真正強敵。

  嗡！

  兩者貼近的瞬間，

  絕對專注於斬敵的馬龍，於意識間捕捉到一條隱秘的『刀線』。

  找准最佳的切入時機……

  沒有多餘的動作，沒有多餘的想法，

  僅有出鞘與揮斬。

  「一心」

  叮！流明正宗所化的流光與終極屠刀給出的十字斬，正面撞擊。

  空間炸裂，大地破碎。

  剃刀人-亞瑟只感覺雙臂發麻，他的身體居然被掀飛出去，甚至飛行了百米都依舊沒有落下。

  頭一次，亞瑟在對拼間落於下風。

  「真……強啊！人類！」

  即便身體正在倒飛，但亞瑟已經調整好狀態，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於眼前，隨時準備應對繼續追來的馬龍。

  然而，

  在惡魔黑影追來前，

  亞瑟的屠殺本能卻嗅到一股死亡感，

  「先知先」

  在某種攻擊形成之前，他的身體就開始躲避，

  果不其然，兩條無視著時空的銀色射線，同時到來……一條擦破肩膀皮膚，一條由腰腹穿透。

  雖沒有擊中要害，

  但這股深入靈魂的死亡侵襲，卻讓亞瑟重心失衡，注意力分散。

  等他回過神時，

  第一惡魔已懸於他的頭頂，

  「地獄刀葬」

  嗡！

  一柄漆黑的武士刀縱向貫穿焦土地獄，甚至由聖城街道間穿出。

  攻擊生效，

  亞瑟被直接【腰斬】，

  上、下兩段的身體同時墜向被斬開的地底更深處。

  全力給出斬擊的馬龍深吸一口氣，

  調整狀態後，一黑一銀兩道身影也跟著下墜，對剃刀人進行追擊。

  然而，

  追擊過程卻有一種陷入『屠殺泥潭』的直觀感受，阻礙著來兩人的下墜。

  愈發濃郁的屠殺意境，甚至逐漸化作實形。

  越來越多被剃刀人斬首頭顱，掛於周圍壁面，或是漂浮於空中。

  當馬龍與死神靠近到最深處時，

  眼前的場景無比瘮人，

  無數頭顱堆積於底端，均來自於昔日被剃刀人斬首的強者。

  被攔腰斬斷的剃刀人-亞瑟，正落於顱堆之間……這些頭顱正在瘋狂啃食著他的肉體，僅保留頭部的鍘刀以及前臂的終極屠刀。

  這時，

  這些遭到被斬首的頭顱額頭處，引出一道道「家族印記」。

  【屠殺混合】

  面對如此強敵，

  剃刀人-亞瑟不再做任何的保留，直接拿出全部的底牌。

  曾被他斬殺的強者頭顱，全部用作消耗品。

  一瞬間。

  昔日積攢的煞氣、被斬首者的頭顱通過家族印記全部混合在一起……化作真正意義上的「屠殺之體」。

  無數細小化的頭顱堆積於脖頸處，簇擁著豎立狀態的「斬首鍘刀」，

  前臂更是擠滿著頭顱，且通過牙齒咬合、舌頭纏繞來持拿「終極屠刀」，

  無盡的屠殺氣息噴涌而出，

  即便此時的地底深度距聖城有著近萬米，

  大到團長，小到普通平民都紛紛感受到一股來自於脖頸的寒意。

  然而，

  距離最近的馬龍與死神，卻沒有任何畏懼。

  不斷呼出灰燼氣息的惡魔面龐下，馬龍極其艱難地發音：

  「還有……多久？」

  「三分鐘。」

  簡單的交流結束，

  馬龍毫無顧忌地沖向最深處，

  艾利克斯注視著眼前的一切，稍作停頓……眼前的局面以及馬龍拼盡一切、不計生死沖向最底端的一幕是如此的熟悉，

  好似回到了他們還年輕的時候。

  【四十二年前】

  三名籠罩於兜帽間，胸前配有不同騎士團徽章的騎士，正乘坐機械馬車沿著南蓋恩森林的大道疾馳前行。

  坐在馬車間的馬龍、艾利克斯以及夏婭三人，都還處於「天賦樹開發」的騎士階段。

  夏婭的表情總是摻雜著不安，反覆查看此次領取的調查任務。

  「這次的任務問題很大……很多細節都沒有說明，甚至我感覺其中的一些情報存在虛構的可能性。

  這處位於南部森林外圍的【集屍地】突然就被發現，或許存在著我們無法預估的危險。」

  然而，坐在對面的馬龍卻一點不在意，一把摟上艾利克斯的肩膀，毫不在意地說著：

  「夏婭，你就放心啦~

  有我和艾利克斯在，就算藏著意料之外的異魔，也必定給他宰了！到時候，提著頭顱回城，我們還能獲得額外獎勵。」

  艾利克斯卻立即挪動身子，一臉嫌棄地擺脫馬龍的手掌。

  「夏婭說得沒錯，本次的調查任務被總部定為【未知難度】，

  我們未能接到正常任務的原因，就在於馬龍你遲到十分鐘……待會兒等我們找到所謂的【集屍地】，先圍繞著外部、表層進行詳細調查。

  確認無誤再考慮進入

  同時在深入的過程中，隨時做好撤退的準備。」

  馬車在靠近南蓋恩森林的邊境時，

  艾利克斯第一時間就嗅到一股怪異、難聞的死亡氣息，

  果然在資料描繪的『破敗樹林』間，找到一處古老廢棄的墓穴入口。

  基礎調查下來，

  墓穴結構、所散發的氣息以及一些死而復生的異教徒都與基礎情報一致。

  於是，在馬龍的領頭下，開始正式深入。

  但凡在墓穴間經過任意的轉角，夏婭都會留下永久性的「鮮血標記」。

  然而，

  隨著調查的深入，眾人漸漸意識到這裡的不對勁……應該是「墓穴結構」的不對勁。

  無論是在墓穴間水平移動、

  或是沿著階梯上行或是下行、

  根據艾利克斯對死亡氣息的捕捉，

  實際上，三人一直都在不斷向下，瀰漫於周圍的死氣也是愈發濃郁。

  就算尋著夏婭的鮮血標記走回頭路，依舊在不斷向下，距地面越來越遠……根本就找不到墓穴的【出入口】。

  最終只會抵達墓穴的最深處。

  像似某種空間詛咒已與墓穴融為一體，一旦踏足就無法離開。

  也幾乎在同時，

  聖城間的審查組發現，提供【集屍地】情報的相關騎士隊員，居然在家中集體屍化，連忙派遣小分隊前去通知執行該任務的馬龍一行人。

  誰知，

  搜查小隊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墓穴入口。

  陷入深處的夏婭無比慌張，「怎麼辦……我們要怎麼出去？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空間詛咒。」

  艾利克斯嗅動著愈發濃稠的死亡氣息，默不作聲。

  唯有馬龍沒有半點落入險境的緊張，拍打著自己強壯有力的胸脯，說出解決方案：「這不簡單……殺掉創造這一切的傢伙，自然就能出去了吧？」

  然而，

  當小隊抵達墓穴最深層時，

  一切答案揭曉。

  躺於棺木間的墓主已在這裡等候多時。

  墓穴之所以具備特有的空間規則，可隨心所欲布置出入口的位置，正是因為這處【集屍地】正是『移動地契』所化。

  地契持有者，墓地的主人則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返祖體」

  還只是普通騎士，尚未進行【開門】的三人與他相差著一個大等級，更別說還完全陷入別人的地盤間。

  僅僅半小時，

  夏婭因遭受多次嚴重的死亡侵襲，以及不惜生命為兩者提供治療，徹底昏厥過去，

  艾利克斯也幾乎快要達到極限，

  唯有馬龍還擋在前面，

  無論是手臂被折斷也好，

  無論是腹部被割開，大腸掛在外面也好，

  無論小腿骨已完全暴露在外也好，

  只要馬龍還有一口氣，他總能擋在面前……用寬闊背影將同伴擋在身後。

  由於喉嚨已被割開，

  用近乎嘶啞的聲音說著：

  「艾利……克斯，無論你用什麼樣的辦法！一定要帶夏婭離開這裡……在此之前，我會拖住這傢伙的。

  這次的行動責任全在我，如果我們能活下來，今後一切的任務接取與行動都由你來決定。

  快點……」

  然而。

  艾利克斯根本就沒有聽進這番話，他只是默默注視著馬龍的背影。

  他在這時作出了一個決定。

  掏出隨身攜帶的死亡小刀，切開左、右手腕的動脈，再將脖頸一同切開……主動死去。

  隨著艾利克斯的徹底死亡，

  本應出現的屍化現象，卻沒有發生。

  反倒引動著墓穴間流淌的死亡氣息，不受原墓主的控制而全部流向艾利克斯的體內。

  此時此刻，他作為人類的本質正在發生轉變。

  最終。

  於南部森林間搜尋的騎士部隊，在一處受到死亡侵襲的空地間發現昏厥的三人，帶回聖城。

  ……

  【回到現在】

  注視著不顧一切，沖向底端的馬龍背影，

  艾利克斯仿佛回到年輕的時候，同時也作出了一個相似的決定。

  本就在消散死亡的肉體，忽然變得透明起來……剩餘三分鐘的時間被他主動消耗。

  「死亡一直以來都是我的歸宿，如今也算是如願以償……【終命封禁】。」

  嗡！

  一股超越時空的銀色領域波及出去。

  無論是馬龍或是剃刀人，對這個過程均沒有任何的感知。

  剛剛構建最終形態的剃刀人亞瑟，猛然感受到一股真實的死亡感正在降臨。

  不知何時，

  一尊巨大的銀色死神已經漂浮在他身後。

  整整六條純銀色澤，呈液態流淌的手臂由死神體內伸出，

  全部插進亞瑟的背部，

  扣住靈魂的頸部、軀幹以及四肢，

  限制、束縛以及封禁

  見到這一幕時，正在下沖的馬龍也猛然愣住，

  一時間，他居然感受不到艾利克斯的氣息了……即便僅存一絲理智，馬龍也在此刻陷入一種迷茫狀態。

  這時，

  來自於彼岸的聲音迴蕩於馬龍的腦海。

  「還記得嗎？在集屍地的那次，我就已經死了。

  一直以來，我都在追尋死亡……人終有一死，現在的我只是提前去尋找答案而已。

  馬龍。

  斬掉眼前的一切，然後去成為聖城第一吧。」

  「艾利克斯……」

  霎時間，往日間一幕幕經歷於腦海間湧現，

  沖刷掉大腦間的迷惘，

  淹沒地獄之心帶來的無盡暴虐，

  在這一刻，

  馬龍變得無比清醒，變得比人生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他能看清眼前被死死束縛的失控者，

  他能聽見夏婭在體內的呼喊，

  他甚至也能看見，站在彼岸端頭，正在向他揮手道別的摯友。

  他想要伸手去抓住那蒼白、瘦弱而無力的手臂，

  然而……所抓到的，

  卻只是那冰冷的刀柄。

  淚如泉湧，

  「我乾死你***啊！！！！！」

  ……

  聖城間

  正在調兵遣將、統領著全城局勢的大魔團長，忽然產生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悸感。

  持在他手裡，印有【聖城-諾因特納】的王級地契，竟在此刻裂成兩半。

  「這到底！！」

  大魔團長猛然看向下端，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他立即作出回應，利用尚未消散的地契力量，

  將身處於聖城某條分割線上的平民、貴族、騎士等等己方人員全部移開。

  下一秒！

  整座聖城直接沿著一條線被斬成兩段，

  裂痕沿著南、北蓋恩森林繼續蔓延，直達大陸兩邊的海域……濺起無比巨大的海浪，甚至連【深海】都能感受到明顯的斬擊波動。

  受到舊王加固與庇護的地球，被劈開一條巨大的裂口，直達地心。

  也就在地球被斬開的同時，

  某座巨大的斷頭台，也被完全斬斷，崩壞、散落而消散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