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起源（下）

  登上公交車後。

  阿婆的身體發生著奇妙的變化。

  套在老嫗手上，負責提供感官與語言能力的娃娃，幻化成為一位少女，約14歲大小……至於阿婆身體則再次漏氣，化為一件帶有花色的深紅和服，穿在少女的身上。

  這一系列變化間接說明阿婆只是一具傀儡。

  套其手上用於講故事的玩偶，才是真正本體。

  少女有著萬花筒般的眼瞳，一旦與其對視就難以移開眼神……韓東除外。

  輕輕用手掌拍打著一旁座椅，示意韓東坐過來。

  「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小姐你。」

  變成這樣的少女，韓東總感覺用阿婆稱呼太過違和。

  「我沒有資格重拾父母賜予我的名字……你叫【綾】就行了，這是我通常使用的筆名。」

  「作家嗎？」

  「嗯，要說起源故事，就與我的書有關……」

  說著，【綾】將其冰冷而略微偏硬，如同軟皮木偶一般的手臂輕輕觸摸在韓東的瘦弱身體上，同時開始講述這一起源故事。

  「我從小最喜歡的一本書就是宮竹正大人所撰寫的《百鬼夜行》，裡面的妖魔鬼怪讓我十分著迷，甚至每日每夜都會在夢中陪伴著我。

  我一直希望自己也能創作一本類似的書籍，寫出自己筆下更加恐怖的妖魔鬼怪，同時還要符合當代背景並配有都市化的故事。

  後來，我將其稱之為【怪談】。

  我從識字開始，就開始創作。

  不知為什麼，每當我創作時，總會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一開始以為它們只是我腦袋中的幻象，是我在創作時的一種精神表象。

  直到有一天，蹲在我家角落裡的女人將我父母的腦袋切下來時，我才知道，它們都是真的……我在創作過程中，會將一些不屬於我們世界的東西，引來『這邊』。

  也是因我的無知，害死了父母，我不配擁有他們賦予我的名字。

  從那天開始，我離家出走。

  流浪東瀛各地進行創作……或許是因為我太過投入，在創作途中活活餓死，而我自己卻毫不知情。

  大概在一個多月後，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但卻依舊留在人間，能被其他人看見。

  總得來說，我算得上是第一位被人類可見的怪談。

  慢慢的，我的能力也表現了出來……但凡被我寫入書本中的【怪談】都將突破『隔膜』而來到人類世界。

  包括你見過的『紅色雨傘』、『深淵公廁』以及現在的啊哈先生，與主管樂園的【燈】。

  都是我這本《怪談》里的角色。

  但部分角色的自我成長性很強，漸漸脫離了我能控制的範疇……我沒辦法讓它們失效，甚至它們能將我囚禁起來，試圖自己來掌控這一怪談樂園。」

  這樣的起源故事，韓東並未特別驚訝。

  其實，也就在韓東見到起源婆婆，聽見系統相關提示中說到，擊殺阿婆不會給予任何獎勵。

  以及後續阿婆動用的『怪談失效』。

  韓東基本推測出，一切怪談都源於阿婆。

  當前與阿婆獨處，只是想要知道起源的根本是什麼。

  「果然，並不是各種電影組裝拼湊起來的世界……依舊是存在主體的！

  就如同德瑞鎮裡的主體與幕後主使是小丑一樣。

  當前怪談世界之所以會形成，其主體就是這位阿婆！

  我一開始還一度認為，《怪談》是將各個東瀛民間故事與電影糅合起來的『雜燴型世界』，現在看來，一切都源於一個主體。

  難怪我沒有在這裡找到東瀛里的一些知名鬼怪，例如『貞子』、『伽椰子』亦或是東瀛妖魔錄里的『貓又』、『酒吞童子』。

  《怪談》里的一切都是由阿婆通過寫作的形式自創的。

  這樣一來，這一切就與我們開頭在影像店裡選擇的書本《怪談》相映襯了……不是什麼大雜燴，本就是一本記錄了各種怪談的書籍。」

  就在這時。

  【綾】竟伸手，慢慢由韓東的長袍間伸入體內。

  似乎百年的監禁，讓她有有些寂寞。

  「綾姑娘，這可不行……啊哈先生就在外面。」

  綾噗嗤一笑，「哈哈，還真以為我與他是『夫妻』嗎？我與他只不過是合作關係。

  而且，他結婚的對象是我身上這件怪談-「阿婆皮衣」……他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韓東在盯著這位綾姑娘時。

  腦袋裡陡然閃過一個聲音……正是米婭的叫聲——「渣男！」

  「使不得……我這身體可招架不住你的百年的躁動。這一下去我就沒辦法攻占燈塔了，等到事成後我會考慮的。」

  見韓東拒絕，綾也不強求，將手臂慢慢抽出來……不過，這樣的拒絕與難得，似乎讓她對韓東更感興趣了。

  故事完。

  公交車停下。

  就在綾準備換上阿婆裝扮時，韓東突然伸手。

  「我有一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不讓我碰，現在還有事求我？」

  「事後一定償還……」韓東的計劃中，起源婆婆這一環節絕不能少……這也是韓東單獨找上阿婆談話的主要原因。

  「說吧，你想要我幫什麼忙？」

  韓東將早早就準備好的信紙遞了過去，同時說道：「時機一到，按照上面的來做就行……如果缺少這一環節，攻占燈塔的成功率幾乎為零。」

  綾在看完信件上的內容後，稍微有些皺眉。

  「很難辦，恐怕會耗光我的全部能量。

  行吧……看在你救我出來的份上，就幫你這個忙。相對的，事情如果辦妥，需要你陪我一段時間再離開。」

  「沒問題。」

  …………

  樂園內層。

  某一廢棄百年的發電站竟然在今日開始運轉。

  往日的黑暗不復存在。

  設置在街道上的路燈因電路運轉，全數亮起……

  路燈與燈塔連為一體，但凡被這些燈光所照耀到的生命，都收錄於【燈男】的視覺中。

  警戒拉響。

  樂園變得熱鬧了起來，全城的怪談都變得騷動不安……大街小巷間，均飄散著印著燈塔印章的通緝令。

  上面印刷著韓東小隊成員的頭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