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我要戰爭

  話說到一半，巴德沒有再說下去，事實上也不需要他再多說什麼，所有人都能夠領會他的意圖。

  他抬起頭，看向了身體不斷在顫抖的索林，在注意到對方的視線一直有停留在自己手中的阿肯寶石上後，他更是故意把拿在手上的寶石拋起又丟下，用來打趣對方。

  接著他收起了寶石，繼續開口。

  「但是前提是，你們的國王，需要履行他之前許下的諾言，而且還需要滿足我們精靈盟友的要求。」

  等到他話音落下，城牆上的矮人已經徹底失去了開口的欲望。

  索林似乎遭受了重大打擊一般，他搖了搖頭，像是在給自己提神，又像是在確認自己是否陷入了幻覺。

  「他在騙我們，那東西是假的，可惡的騙子！」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索林的信心逐漸回到了自己身上，他語氣變得越來越高昂。

  「阿肯寶石還在這山裡面，這是個陰謀，人類最擅長搞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

  「那不是陰謀，寶石是真的。」

  只是不等他說完，一個突兀的聲音在城牆響起，昨晚出現在河谷城的霍比特人，不知道何時回到了這裡。

  在雙方互不信任的時候，比爾博站了出來，他看向索林的側臉，一臉認真地開口。

  「因為那塊寶石，是我親手送給他們的。」

  孤山城牆上，隨著他說完這句話，空氣都變得寂靜起來，再沒有了一絲聲響。

  天空中原本正在往上攀爬的太陽，突然被烏雲遮蔽了起來，原本金色的暖陽消失在眾人身上，早晨的山風吹佛過眾人身體，傳來陣陣冷意。

  「你？」

  索林徹底放下了弓箭，然後轉身，看向主動站出來的霍比特人，整個人，包括眼神，全部都冷了下來。

  一旁的巴林只覺得身體一顫，這樣可怕的索林，讓他不由得聯想到，以前見過即將噴發的火山，會在岩漿迸濺出來的瞬間，吸收走山體周圍所有的熱量。

  而現在的索林，就像是一座即將要爆發的火山。

  「是的，我把它當做了這次遠征之前，你許諾給我的十六分之一。」

  不過初出茅廬的霍比特人，顯然並不清楚眼下的情況，或者他清楚，但是高潔的品格，還是讓他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

  敢作敢當，這是他所堅持的信念。

  「你偷了我的寶石？」

  索林語氣愈發冰冷，看向他的神情也變得不善，周圍所有的矮人都嚇得不敢開口，不過霍比特人卻好像沒有感受到這些壓力一般。

  「偷你的寶石？不，不，儘管在隊伍裡面，我的定位就是飛賊，但我是一個誠實的人！」

  「我認為這是我應有的權力！」

  索林笑了一下，不過他此刻的笑容，卻顯得異常恐怖。

  「你應有的權力！你的權力！」

  索林重複了兩句對方的話，然後往前跨了一步。

  「你沒有權力超越我，你這卑鄙小人！」

  說到最後，索林已經是在怒吼，看到對方步步逼近，比爾博嚇得往後退了一步，不過他很快又反應了過來，穩定住了自己的身體。

  「我想過要把寶石交給你，我那樣想過很多次，甚至差點就實施過，可是」

  比爾博想要和對方解釋，不過話沒有說完，就直接被走近的索林打斷。

  「可是什麼？這都只是你的藉口，竊賊！」

  索林的語氣十分不善，話語裡面甚至還帶有侮辱。

  「你完全變了，索林！」

  比爾博還是異常認真，他繼續看向對方，想要再儘自己的努力，化解三方的矛盾。

  「我認識的那個矮人，絕對不會自食其言，也絕對不會懷疑自己人的忠誠！」

  他的這些話讓身旁的其他矮人動容，最近這段時間的索林，讓他們也心生不滿，不過出於對領袖和國王的尊重，他們倒是也沒有其他心思。

  此時比爾博說出來，眾人也都下意識地贊同。

  「你少跟我講忠誠！」

  不過很顯然，動容的人裡面，並不包括索林，他冷冷地看向比爾博，恨不得殺了對方，接下來，他把想法付諸到了現實。

  只見他轉身看了看身邊的其他矮人，然後開口吩咐。

  「把他從城牆上扔下去！」

  孤山的城牆很高，當初甚至能夠阻攔巨龍片刻，如此高度，如果真的把霍比特人扔下去的話，那麼對方絕對活不下來。

  所以在他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比爾博驚訝地抬起頭，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向索林，看著面色扭曲猙獰暴怒中的索林.橡木盾。

  他腦海里響起了昨晚甘道夫告誡自己的話：「一定不要小看黃金的吸引力。」

  其他矮人，也大差不差表現出同樣的神情，城牆下的巴德和木精靈王，也同樣如此。

  軍陣之中，甘道夫眉頭緊鎖，直接擠開整齊劃一的精靈隊伍，朝著孤山城牆方向走去。

  早在昨晚，比爾博拿出孤山之心後，他就對眼下的情況有所了解。

  事實上，當比爾博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像，對方肯定是先在孤山內部勸說過索林，而且肯定是不止一次。

  估計是發現索林油鹽不進，完全沒有一絲鬆動的意圖後，他為了避免這場不必要戰爭的形成，為了保住同行矮人的性命，他才會對精靈和人類交出阿肯寶石。

  也是如此，昨晚他才特意讓人看住霍比特人，但是他卻沒有想到，事情還是出乎了自己計劃之外。

  比爾博雖然看起來身材矮小，但是實際上他的年齡並不小，已經足足有五十多歲了。

  而對方做出再次回到孤山的決定，明顯是想要再努力一次，再來勸索林最後一次，結果這一次，他直接把自己陷入了險境。

  索林是真的想要眼前的霍比特人去死。

  因為對方竟然有臉和自己說忠誠，難道他不知道，之前自己對他是多麼的好嗎？

  就在對方站出來之前，他是多麼的信任對方。

  甚至在昨天，他拿出了祖先留存在寶庫中，那件價值連城的秘銀軟甲送給了對方，對方竟然還有臉和他聊十六分之一的報酬。

  要知道，僅僅只是那一件秘銀軟甲，如果不算上阿肯寶石，軟甲的價值就已經超過孤山裡面所有其他財富的十六分之一了。

  但是這個小偷，竊賊，在早就拿到了阿肯寶石後，竟然選擇了隱瞞自己，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多麼在乎這顆寶石，但是他不僅沒有給自己，反而親手送給了自己的敵人，讓對方拿寶石來威脅自己。

  不過當他發布了這條命令後，卻發現城牆之上還是安靜得可怕。

  於是他轉身往四處看去，所有的矮人都用沉默來表達自己對他的不滿意，顯然，索林如此失心瘋的表現，讓他們心中積攢的不滿達到了頂峰。

  尤其是殺害比爾博這麼離譜的命令，更加不可能命令動他們了。

  「你們沒有聽見嗎？」

  看著無動於衷的矮人，索林心情變得更加糟糕起來，他一把拉住離自己最近的菲力，然後朝著眾人大聲咆哮。

  菲力用力甩開了他抓過來的手，然後往後退讓，拉開了雙方的距離，再繼續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態度。

  看到眾人如此態度，索林沒有一絲反思，他只是覺得胸膛之中的怒氣快要把自己氣炸了。

  於是他沒有再去拉其他人，而是自己大踏步向前，一把拉住了比爾博。

  「那我就親自動手，我詛咒你！」

  比爾博沒想到對方真的動手，而不是只是隨便說說，於是他開始奮力掙扎，城牆上的其他矮人也立刻上前，干擾著索林想要退比爾博下牆的動作。

  只是索林作為山下國王血統，讓他們在拉扯之中的動作也畏首畏尾，於是很快，比爾博就被他推到了圍牆邊緣。

  「即使你不喜歡我的飛賊，也請你，不要傷害他！請把他還給我吧！」

  就在雙方糾纏之間，甘道夫越過精靈的軍隊，來到了隊伍最前方，看向城牆上的索林，然後開口。

  聽到甘道夫的聲音，原本想要至比爾博於死地的索林，不由得愣了一下，推攘對方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沒有想到，巫師會在這時候出現。

  「你的表現並不是特別出色，作為山下國王！對嗎，索林.索恩之子！」

  甘道夫大步向前，然後定定地看著對方。

  趁著索林被甘道夫吸引，愣神的功夫，葛羅音從他手中搶過霍比特人，然後扶著對方，走向一旁，感受到死亡降臨的比爾博，也沒有再選擇逗留，他拿出昨晚離開城牆的繩子，再次滑下了城牆。

  索林沒有阻止對方的動作，而是朝著下面大喊。

  「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和巫師打交道，還有可惡的霍比特人！」

  見到這一幕結束，巴德下意識地為比爾博鬆了一口氣，然後他想到，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可以成交了嗎？用阿肯寶石，換取你之前的承諾！」

  索林沒有理會巴德的話，而是看向遠處的山脊，那裡，是鐵丘陵來到孤山的必經之路。

  可惜，當他放眼望去的時候，除了一大片反射著太陽光的石頭和草地，其他任何東西都沒有，鳥獸也都在史矛革占據孤山後，嚇得逃離此地了。

  早在昨天巴德前來談判前，他就已經發出訊號，向鐵丘陵的表弟求援，按照鐵足軍的腳程，如果真的前來援助的話，現在應該已經能夠趕到孤山了。

  他堅信只要收到信息，堂弟一定會來的，同為都靈矮人一族的後代，孤山的地位在他們心中可以說是至高無上也不為過。

  可是很顯然，敵人已經迫在眉睫，援軍卻還看不見影子，索林雖然變得貪婪和小氣，但是卻並沒有完全失智。

  只靠著遠征隊十三人，哪怕他們再能打，也不可能抵擋住精靈的一波射擊。

  可是要讓他打開孤山的大門，向面前矮人的仇人精靈投降，把孤山內部屬於矮人的財富，分出一部分給下賤的人類漁夫，這又不是他所願意的。

  這和他在看到惡龍死去，親自踏入孤山後所想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按照他的預想，在收復孤山以後，他繼承新的山下國王王位，然後一定會讓山下國王變得重新偉大起來。

  至於矮人的仇人精靈，他更是早就預想過無數次教訓對方的畫面。

  可現實情況卻是，矮人的仇人精靈兵臨城下，甚至連這些人類漁夫，都能夠對他步步緊逼。

  在索林沉默的時候，等待不及的巴德再次開口催促對方。

  「給我話吧！你是要和平，還是戰爭！」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索林.橡木盾。

  城牆上的十三個對索林更為熟悉的矮人，此時更是已經抱有戰死的心態了。

  來到甘道夫身邊的比爾博善念再次占據了高地，他看向城牆上的目光帶著一絲明知道不可能的期盼。

  甘道夫心中非常著急，半獸人大軍即將來臨，他也期盼索林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

  而木精靈王瑟蘭迪爾和人類領袖巴德，在看到索林長時間的沉默後，心中也已經做好戰鬥的準備了。

  在重重似乎即將要凝聚成實物的眼神注視下，索林乾脆閉上了一直看向遠方山脊的視線，此時此刻，他的壓力也非常之大。

  援軍遲遲未來，敵人眼看就要進攻，為了能夠傳承山下國王的榮光，哪怕心中不願，他也決定要誓死一戰了。

  嘎嘎嘎——

  這時候，一隻渡鴉越過山脊，展翅從天空之中，降落到了孤山的城牆之上，停在索林的正前方。

  看到這隻渡鴉，甘道夫立刻臉色大變，作為一個活了數千年的智者，世間少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他現在顯然是認出了面前這隻渡鴉。

  渡鴉的出現不可怕，可怕的是渡鴉代表的勢力。

  果然，隨著渡鴉出現，索林再次昂起頭顱，他看向遠處還是空無一物的山脊，臉上的自信重新綻放。

  然後斜著腦袋，看也不看下方的精靈和人類聯軍，語氣輕蔑地開口。

  「我要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