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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07:28 作者: 紀閒
算起來,自從出了魔域以來,薛纏對她就沒怎麼說過幾句重話,旁人都說魔尊陰晴不定,在她看來,這傢伙情緒穩定,完全不像是他們說的那副模樣。
不過這也能理解,畢竟坊間對魔尊多有忌諱,恨不得將他描繪成青面獠牙的怪物,再者,以薛纏那種找樂子的興致來看,他或許會因為坊間的謠言有趣,所以故意扮演出一副肆虐暴戾的模樣,好讓傳言真實些。
「在想什麼呢?」
少女的思緒被拉扯回來,額前碎發有些長了,薛纏順手替她挽過,「進來吧。」
他沒去計較少女出神的原因,反倒是對自己又一次妥協嘆氣。果然,只要面對的人是之之,他就什麼原則都沒了。
只是可惜的是,這麼多年他唯一一次想好好遵守規則,守那不能見面的約,結果守了一半便中道崩殂了。
咯吱一聲。
門被掩上,下一秒,一股清淡的氣味便從上方鋪天蓋地的壓下來,她落入了薛纏的懷抱當中,感受著他鼻尖傳來的溫熱的氣息,感受他放在她腰際上的手。
男人碎發落於額前,在臉上打下細碎的剪影。
他的聲音在她耳邊低低響起:「之之,我好想你。」
「我忍了一天。」
自從坦白心意後,他便不再掩飾自己的心意,永遠都是要多直白有多直白,他在笨拙地學著路之魚當初哭著說喜歡他時的樣子,好好表達自己的心意。
路之魚嗅著薛纏懷中那股清涼的味道,抬起頭來笑眯眯地:「既然想我,為什麼不來見我?」
她心裡知道原因,偏偏嘴上又要問一句。
果不其然。
薛纏彎起眸來,骨節漂亮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摸著她的發,「那你想聽我怎麼回答呢?是說我在努力遵守你們人界的習俗,還是要聽我說,因為重視這場婚禮,所以我才遵守這种放在平時,我看都不會看一眼的荒謬要求?」
「那這兩件事與誰有關?」
「你。」
男人一點就通,他一手抬起少女的下巴,對上她那雙瀲灩的目光,溫聲道:「是因為你。」
剩下的話已經不需要再用言語去說了。
他的吻徑直覆了上來,貼在路之魚的唇瓣上,輕而易舉的撬開她的唇齒,滑嫩的舌尖捲入口腔。
房間滿室靜謐。
路之魚甚至能清楚地聽見兩人親吻時的吮吸聲,她的手腕被薛纏握住了貼在牆邊,腰間被勾的癢。
大約過了幾秒,男人動作停下,沉著聲音在她耳邊詢問:「可以嗎?」
路之魚裝作不知,微彎的眸子像是狡詐的小狐狸般,分明藏了壞意卻要裝的純良無辜,誘哄著被狐狸拐來的人。
「什麼可以嗎?」
她用沒被束縛的那隻手,輕輕點了下薛纏的臉龐,「不明白魔尊大人在說什麼喲。」
青年咬了下唇。
腹中灼熱的欲/望燒灼著他的理智,即便如此,他眼中依舊清明,只是俯下身抱住了少女軟乎乎的身子,「之之。」
一聽這句壓著委屈的聲線,路之魚就忍不住心軟。
她的手捧著他的臉,踮起腳尖,輕柔的吻落在他的嘴角,低低道:「要輕點。」
「嗯。」
***
第二日一大早,哈欠連天的路之魚便被沈銀晨程霧幾位師姐從床上薅起來,給她梳妝打扮。
鏡面中的少女披散著一頭黑髮,額前的碎發亂糟糟的散在面前,眉間那朵鮮紅似火的花鈿也沒有點,蒼白的臉上無精打采。
師姐說,過一會兒就要將碎發攏上去,新娘子要梳一個漂漂亮亮的妝容。
「我們的小師妹,長大了呀。」程霧替路之魚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頭,瞳孔里一片赤誠。
其實有些事本不應該是她們幾個來做,奈何路之魚從小就沒了娘親,這麼多年也算是她的這些師兄師姐將她帶大,所以,沒有人比她們更有資格。
而沈銀晨幾人在得知自己要擔任小師妹女性長輩一職時,特意找了幾個喜娘詢問女方婚嫁時的規矩,認認真真學習下來。
「……」
路之魚感動的同時又有些感慨。
在她看來,這場婚禮有些規矩按照上清宗的進行就好,至於另一部分意思意思就行了,沒有必要嚴格執行。
老實說,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她對這場婚禮既有看重與期待,也夾雜著幾分不知名的傷感情緒。
她期待能真正與薛纏成婚。
可自己的確清楚地知道,這大概是不可能的了。
這場婚禮從頭到尾的本質……不過是一場葬禮罷了,為她舉辦的……葬禮。
路之魚抬起頭。
眸光冷淡的注視著鏡中漂亮的仿佛從畫上走出來的少女,那雙秋水般清澈的琥珀色眸子泛著幾分明淨之色,紅如烈火的嫁衣,襯得少女的膚色更加白皙。
青燈光暈下,少女紅衣黑髮,本該高興的臉上卻牽扯不起來一絲情緒。
師姐們在耳邊輕聲訴說著薛纏對她的看重,不知從哪兒找來些奇珍異寶,綴滿了整座元武大殿。
路之魚本應該是要高興的。
可想到一會兒即將要發生的事,心底塞滿了苦澀。
她想,她可能要辜負他的心思了。
他怕是會恨死她的吧。
恨她……毀了他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