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變化（下）

  小男孩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可是，為什麼要去極限武館，我…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那裡——」

  他很不情願，帶著些許哭腔。

  末世前，還未上初中，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紀，卻遇上了災難爆發，父母雙雙遇難……小鬍子，便是男孩唯一的親人。

  小鬍子蹲著，吐出一口煙雲，在寒冷的空氣中久久不散。

  不遠處背著行囊的小販，裹著陳舊的毛大衣，面對過往的覺醒者，掛著略帶僵硬的笑容相迎，偶爾能賣出一瓶水，一包食物，才在不經意間露出會心的微笑。

  穿戴著獸皮，或是戰鬥服的覺醒者，行色匆匆。

  有的三五成群，面色凝重，有的身受重傷，被同伴抬回來……

  萬般人萬般樣，小鬍子這幾個月見過的太多。

  沒誰是容易的。

  小鬍子更清楚，若非因為綠蔭庇護所，普通倖存者只能渾渾噩噩苟活，在某一天餓死，哪有努力便能生存的機會；

  覺醒者們看似風光，外出狩獵，卻經常埋骨荒野，直到符文裝備的出現，才使得覺醒者們和同級魔化**鋒過程中，首次取得了上風；

  包括他自己，沒有搭上綠蔭的順風車，他還只是個普通傭兵團團長，面對庇護所內大勢力的逼迫，只能低下頭，忍氣吞聲。

  哪像現在，暴風商會在橫城所有非官方勢力中，足以排進前五！

  小鬍子清楚，所有的一切，都源於實力。

  他和藹的看著小男孩，「小虎，你非常有天賦，而只有在極限武館，才能把這份天賦，真真正正轉化為實力，你媽媽把你託付給我，我就要給你提供最好的環境。」

  「橫城也有武館，橫城不是大型庇護所嗎，綠蔭才只是一個中型庇護所……」

  「綠蔭不一樣。」小鬍子微微搖頭。

  他清楚外甥的擔憂害怕，末世危險，外甥又是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生活在陌生的環境，如果身邊沒有熟悉的人，難免害怕。

  然而末世，很多十來歲，甚至不足十歲的小孩，早已經學會獨自生存。

  小鬍子不再寵溺，他微微一板臉，「小虎，你要學會堅強，舅舅也沒辦法保護你一輩子，你不是一直說，長大了要成為一名強者嗎？只要在極限武館學習，你很快就能成為一名真正的強者。」

  「你不是一直想學舅舅的修煉法嗎？我之所以不教你，就是因為在極限武館中，只要努力，便有機會接觸更加高級的修煉法，留在極限武館好好學習，過幾個月，說不定你就能超越舅舅了。」

  小鬍子沒指望外甥一下子理解。

  他說完，站起身，手指夾著菸蒂，習慣性打算隨手扔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他微微一頓，左右環顧四周，很快幾步上前，將菸蒂彈進不遠處的垃圾桶中。

  ——前哨站並沒有亂扔垃圾的處罰，然而如果不養成好的習慣，他擔心去一趟綠蔭，將帶回一沓罰單。

  修整片刻，暴風商團的車隊，再次啟程。

  荒野中，

  放眼望去，滿是比人還高的雜草叢，遠處的樹木，蔥蔥鬱郁，破舊的建築上，爬滿了青藤，遠處的江水，依然清澈……

  唯一不同的，是腳下已經修繕過的道路。

  道路坑窪，開裂的地方，已經澆築了瀝青並平整，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報廢車輛，從道路裂縫中生長出的雜草，也被清理得乾淨。

  過了溪木前哨站，走在這條通往綠蔭的主路上，商隊護衛就不再需替貨車開路了，每隔數百米距離，還能看到一座矗立在路旁的黑色高塔。

  小鬍子感概，「上次來的時候，道路還沒弄好，綠蔭的發展真是太快了。」

  道路平整，途中幾乎沒遇見魔化獸，車隊速度比起先前，要快很多，僅僅一個多鐘的功夫，綠蔭庇護所，便遙遙在望。

  「那是——」

  小虎驚呼出聲。

  遠處高大的城牆，仿佛一條黑色巨龍，盤踞於此，遮住了半邊天空。

  黑色城牆的前方，是一片金燦燦的麥田，不少推著手扶式收割機的倖存者，在稻田中穿梭。

  小鬍子一怔。

  收穫了啊？

  看起來還是豐收！

  他開始打算運一批糧食回橫城。

  卡車放慢了速度，緩緩行駛，外出歸來的人流匯聚在通向城門的主幹道上。

  離得近了，每個人在城牆腳下，都仿佛螞蟻一樣渺小。

  這是建築史上的奇蹟。

  不少第一次來到綠蔭的人，怔怔抬頭望著，難以移開目光。

  小鬍子饒是見過了好幾次，依舊驚嘆，「小虎，這道城牆比橫城的城牆，壯觀多了吧。」

  大型庇護所的城牆，利用鋼筋混凝土建造，上面有碉堡，有炮台，巍峨壯闊，可相比起用黑色岩石連成一片，看不到絲毫縫隙的黑色城牆……橫城的城牆，又仿佛差了什麼。

  ……差了一種氣勢！

  橫城的城牆，更像是東拼西湊組裝而成，牆體外側的鋼板，可以看到明顯的焊接痕跡，哪像綠蔭的城牆，渾然天成。

  寬大的，足以容納十幾輛卡車並行的城門，完全敞開，不似很多大型庇護所，平日裡進出只開啟一個勉強能讓車輛通過的小門。

  小鬍子抬頭望去。

  這道巍峨雄壯的城牆，比起半個月前他到來時，又高了十米。

  在這種雄關前，不論是幾級魔潮，怕都是奈何不得。

  城門前，

  匆匆趕路的倖存者。

  外出歸來的覺醒者。

  第一次來到綠蔭，仿佛朝聖一樣的新人。

  有的衣衫襤褸，有的著裝整齊，也有的充滿鐵血彪悍氣息。

  大部分是步行，少數架著車，悍馬，重卡，裝甲車，全地形車……在這裡都能見到。

  哪怕是桀驁不羈的覺醒者，目空一切的大型車隊，來到城門前的主幹道，也只是老老實實跟著人流後邊前進，不敢有多餘的動作。

  入了城，人流分散。

  筆直走便是通往最為繁華的商業區，暴風商團的車隊卻拐向了左側，沿路前行，來到一處大型停車場。

  這裡是綠蔭提供給外來商隊，停放車輛，卸載貨物的地方。

  放眼望去，這裡已經停放了不少車輛，多是改裝過的大卡車，像他們暴風商會的一樣，車廂外加裝了厚厚的鋼板層，車前方焊上了錐形撞角。

  停車場內有巡邏隊…現在應該稱之為守備兵團的覺醒者來回巡邏，安全可靠……至少小鬍子沒聽說過，哪家商會在停車場丟了東西。

  貨車停靠後，小鬍子指揮商隊成員，從車上搬下部分貨物。

  突然他外甥露出驚慌之色，指著遠處，「那，那是什麼？」

  小鬍子順著指向看去，一頭模樣類似鹿，卻比常人認知的鹿，要大上好幾圈的怪物，出現在他們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