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新時代

  雲州商會、雲大、雲藝、雲智聯、青果、束流、企鵝、BE、SM……一張大網，網住方方面面。

  小五哥就像一隻勤勞的小蜘蛛，編織、修補、爬來爬去。

  做一個實質性的主導者並不容易，但由此得到的爽感簡直無與倫比。

  每前進一步，都代表著巨大的認同聚焦在自己身上，方小武，正在成為這座城市裡舉足輕重的一顆新星。

  SM於三天後來訪，金英敏帶著一支相當龐大的考察團隊，律師、會計、攻城獅，什麼都不缺，擺明是要大幹一場。

  出於保密需要，林允兒小姐姐沒有同行，但是更細緻的合同仍舊順利簽署。

  小五哥沒有開放核心算法，可是一行行測試數據已經足夠讓懂行的人意識到，天秀分發推薦功能的強大。

  SM一行在雲州盤桓到農曆新年頭一天，見到雲大、雲藝、商會、企鵝影業等方方面面的代表，走的時候只回去不到一半。

  剩下的專業人才都**R工作室吸收，跟雲州衛視的合作終於全面展開，專為101而搭建的舞台又迎來一次大調整。

  頂級行業里的頂尖人才確實不同凡響，新的設計，保證了華夏一向的大投資、大場面，在此前提下，細節做到極致完美，獲得企鵝影業、七位動力等方面一致稱讚。

  雲藝專門開設的新學院「偶像與偶像培養」，草稿基本完善得差不多，二月底上報教育部待批。

  雲大洪材教授、校長王拓等一眾大佬紛紛遞話，以他們的影響力，基本不存在任何問題。

  更高層面上，李牧會長順利將「音樂、偶像、娛樂、旅遊」四大產業合而為一，升級歸類到雲州發展規劃綱領里的「城市屬性打造」大項，讓本來略虛的口號，變成一個非常豐滿的長期規劃，立志建立閉合生態圈。

  方小武、陌紫妍、雲州衛視林歸雲，將在計劃里承擔起先鋒排頭的作用，地位迎風暴漲。

  規劃詳稿三月上旬出爐，到中旬時，雲州加入二線城市搶人大戰，發布人才招聘令。

  林允兒第一時間申請綠卡，並於4月初與雲藝簽署「籌建新系」、「擔綱教授」的意向性合約。

  按照新政規定，林允兒任教一年後即可取得華夏綠卡，再加上實質性的投資行為和慈善投入，時間最短可以縮減到6個月。

  整個過程完全合規，並且所有的政策都早已向上報備。

  是鑽空子麼？

  不見得。

  李牧對此看得很通透：「凡是對雲州發展有好處的，都值得試一試，千金買馬骨，為此承受些非議，是我的職責所在。」

  說這話的前提，其實是評價人才新政。

  繼西都、帝都、魔都相繼發布重量級政策以後，雲城亦不甘落後，政策升級。

  再之後，津都和港島都紛紛開閘。

  必須得承認，戶籍的開放，對於參加搶人大戰的大部分城市而言，本質上其實只是去房地產庫存的一種策略。

  有些城市根本沒有明確的發展規劃，吸引的也不是對應人才，大有一種你有錢儘管來的態勢，真正受益的只有房地產。

  那叫一個應聲暴漲。

  最近李牧見方小武見得比較多，有一天談到興起，就談得深了一點。

  「雲州也有債務危機，國企和下面的城投平台基本都是在舉債度日，上面先是放話說不給兜底，接下來的各種金融政策和監管要求明擺著是在銀行與地方間造防火牆，環保+貨幣勒死一大批落後產能，現在就是局部棄療，全力抵抗著陸震動，做好最壞打算。」

  「不止是雲州難，兄弟州省都難。」

  對金融研究得越深，小五哥對當下全局就有著更深刻的認識，沉重的點點頭。

  「看最新的經濟數據，GDP三架馬車基本全在踩剎車。」

  「投資增速的下行是趨勢性的，各地基建飽和是重要原因，很難再靠重複投資拉起來，況且以現在的中央財政支出和地方財政狀況，再靠投資拉動GDP已然非常不現實。」

  「唯一的變量就是房地產，但是這塊……我不好說。」

  方小武不好說，李牧好說。

  「沒什麼大不了的，看得懂的人早就知道了，看不懂的你跟他說也沒用。」

  「地方債務、企業債務太高，一旦面臨外部風險，結構太脆弱。」

  「於是就有了現在的債務轉移，通過房子，將地方債務轉移一部分給居民，變成居民債務。」

  「前年的時候，雲州也跟著搞了一波貨幣化棚改，17年賣地加收稅，讓我們的財政健康了許多。」

  「如果國家不是面臨著如此複雜的外部環境，或許不會打開這個口子，換種方式徐徐圖之，未必不能消化掉泡沫。」

  「但是紅脖子上台本身就代表著資本的焦躁，波濤之下的暗流，遠比從我們的狹窄視角里觀察到的更加兇險。」

  「平心而論，坐在這個位置上不容易，有些事是不得不做，有些事是明知是錯也要做，我不為自己辯解，但積重的慣性無可抵擋，個人的力量，太微弱。」

  方小武笑笑，沒接茬。

  有些東西，當初不懂，現在已經看得分明。

  回顧一年前，紫妍姐的房子在他印象里是七八千，實際上是一萬七八千。

  李戰的盛世華年小區一期時賣一萬二三，現在BE已經賣到兩萬四。

  宏觀上貨幣政策的收緊，以及李牧對於房地產的警惕，讓李戰倒在走出泥沼的前夕。

  與之相似的還有許多開發商，紛紛走在鋼絲上，比如資產9K億負債7K億的某恆，一旦某塊重要戰場鎖盤，或者資金周轉速度不夠快，或者地價房價穩不住，倒塌只在轉瞬間。

  大到不能倒是很多人信奉的真理，但若是以史為鏡，就可以看到，沒有任何東西不能倒。

  一旦銀行與房地產之間的防火牆鑄成，風險傳導可控，迫不得已時，就要有人承受陣痛。

  為什麼會迫不得已？

  因為整個世界的資本再一次來到二戰前的狀態，這是所有一切的根源。

  小五哥轉換話題，隨口談到這一點。

  「資本報酬率增長的速度，永遠是大於全世界GDP增加速度的……人類世界的痼疾。」

  李牧琢磨一陣才反應過來，不由一拍大腿。

  「對！就是這個道理！小五，精闢！」

  很簡單的邏輯。

  資本聚集以後的成長速度，一定大於全世界總體經濟的成長速度。

  因為GDP總量包含大資本和普通人，但是在內部，大資本的增長速度，遠高於普通人的財富增長速度。

  普通人的財富每年增長5%，大資本可以增加50%。

  財富不是憑空而來的，是全社會全人類共同創造出來的，就那麼多的數量，大資本增長越快，普通人分潤的就越少。

  換言之，大資本有一個虹吸效應，越來越集中到少數人手中，貧富差距會越來越大。

  然而少部分巨富人口，其消費欲望、消費能力是相當有限的，更多的財富是被閒置、儲存起來。

  想消費的消費不起，能消費得起的，變著法的浪費，都不可能消費那麼多。

  有效需求不足，供應過剩，經濟危機就來了。

  這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是人類文明發展到當前狀態的真理之牆，必須要撞。

  悲劇的是，暫時沒有任何希望撞破它。

  某主義是唯一的希望，但是它需要的生產力太高，需要的人類整體基本素質，更是高到沒譜，堪稱不可能的任務。

  於是，就只能通過某種激烈或者不激烈的手段，來進行一次徹底的重新分配，再安穩幾十年。

  而眼下，世界格局之所以如此混亂，就是因為，真理之牆已經近在眼前。

  嗟嘆一陣，李牧擺擺手，沉重道：「不考慮那麼遠的事，先做好分內的工作。」

  方小武順勢問：「會長對房地產做好打算了？」

  李牧沒有直接回答。

  「雲州的三四線城市，沒有暴漲的，因為我不允許。」

  「本來就是各種人口淨流出，再炒一波房子，崩掉誰買單？」

  小五哥點點頭：「咱們雲州的消費數據，比如零售總額增速，目前來看確實比較健康，全國的總數據則比較堪憂。」

  李牧冷笑：「居民槓桿率加到30%以上，誰還有錢消費？雲州基本沒什麼外貿出口，再丟掉消費，經濟活力從哪來？」

  「有些同志認為我對房地產太苛刻，他們應該去東北看看，什麼叫百業蕭條！」

  「現在，國內就只有三大經濟圈是充滿活力的，京津、長三角、珠三角，我希望雲州是第四個！」

  挺難的，但是這種氣魄，委實令人心折。

  方小武若不是抱著同樣的想法，怕是不會選擇這樣一條路。

  所謂志同道合，大抵如此。

  「會長，從好的方面來考慮，此刻正是大展拳腳的時候。」

  「世界上有一條經濟規律——每當來到經濟下行周期，民眾的精神需求就會暴漲。」

  「按照娛樂消費從重到輕排列，順序大概是旅遊購物、夜生活類娛樂、電影電視、遊戲、音樂偶像、漫畫、小說……」

  「區別可能不會特別大，但趨勢是明確的，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建立一個避風港，正當時。」

  方小武話音一落，李牧立即讚許的點頭。

  「霓虹在經濟失去的三十年裡，動漫產業得到長足發展。現在社會上一片焦慮，你這個101和短視頻的搞法，正好踩在點子上，很有遠見！」

  方小武心裡暗道：一般吧，有個哥們甚至從投顧跳去寫小說，剛跳完行業就整體降薪……

  李牧興致大好，接下來又和方小武談起許多不方便傳出來的話題，小五哥耐心陪著，思緒卻漸漸飄飛到雲州的未來上。

  幾天後，一系列新政出台。

  已經花費超高溢價收購方小武股份的池揚池騁兄弟，做夢都在盼著雲州的政策出台，結果真出來時，紛紛傻眼。

  一手房限價，二手房限售，中介限黑，土地供應加大，增加專用於建設人才安居房的低價地塊，嚴打捂地不建、捂盤惜售的開發商。

  臥槽！李牧你玩真的？

  雲州房地產市場立即哀鴻遍野，剛剛要以陡峭勢頭往上躥的房價曲線，頓時一挫。

  此時，正好是雲州因為101、因為方小武、因為束流天秀而進入全國百姓視線的時刻，新政一出，立即登上風口浪尖。

  雲州的大小企業，順勢發起大規模人才招募，從雲智聯到束流，從網際網路到旅遊，個個都吃到一波人才紅利。

  尤其是網際網路行業，受益最多。

  此前雖然有雲大撐著，但云州的工資和崗位，與真正的一線城市沒法比，談不上有多大優勢。

  現在，工資雖然沒提高多少，但是同比之下，房價低啊！

  工資房價比一旦控制住，居民的幸福感完全是兩個模樣，再加上那時候對未來經濟的悲觀預期，倒是讓雲城搖身一變，成為人才遷居的大熱門。

  新年的時候，楊名隆的姐姐孫歡回國過年，小五哥與她見面詳談三次。

  當時孫歡有點意動，但心裡還是帶著疑慮。

  幾個月後，雲州商會展現出一副大幹一場的魄力，天秀更是蒸蒸日上，終於打動孫歡，讓她帶領研究團隊回國。

  不到4月末，束流就建立起一個國內頂尖的人工智慧研究所。

  雖然看上去還缺少吳恩達那種大牛來擔綱首席科學家，但是論及單項的研發能力，已然不在BAT之下。

  束流人工智慧的研發方向，延續一貫在語音、圖像類別上的技術積累，藉助天秀日益增長的數據，在數據有效性和多樣性上面，領先一大步。

  但這仍舊不夠。

  再向前，必須要有劃時代的產品，否則極難突破BAT的封鎖。

  除非用時間去苦熬，比拼誰更少犯錯。

  但問題是，大環境並沒有給方小武更多時間，親愛的祖國內憂外患，正在面對歷史上最為複雜的局面。

  面對近乎不可能的困境，小五哥從不缺少衝刺的勇毅和魄力。

  事實上，確實有一個辦法可以改變未來。

  在讀完《智能時代》這本書以後，最終獎勵的技能，發生了變異。

  【鑑於宿主經歷過靈魂升華、腦域改造，新技能變異為特殊種類】

  【數據化改造：一次性改造技能，永久消耗5點精神，將宿主的計算腦域改造成生物副腦】

  【該副腦為輔助存儲計算型，初始運算速度約為每秒1億次，存儲容量1億TB】

  【該副腦將隨著宿主的身體進化、靈魂升華，而得到繼續強化】

  【副腦的運行需要供應大量能量，正常狀態下，宿主的日常消耗將增加1倍；滿功率運行狀態下，宿主每小時需要提供2000大卡熱量並消耗5點精神力】

  【重要提示：該副腦的改造將涉及靈魂！】

  當時，小五哥將這個技能擱置，是因為完全派不上用場，改造意義並不大。

  現在，是時候浪一浪了。

  「系統，開啟數據化改造！」

  【宿主請在床上躺好，改造將於5分鐘內完成】

  簡單到難以置信，5分鐘之後，方小武再起床，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

  沒法形容那種極度清醒的感覺，大腦仍舊掌管著小五哥的情緒，愛、恨、憐憫、慈悲……擁抱蘇野小虎牙的感覺一如既往。

  然而眼前一切事物的秘密，都盡在副腦里。

  桌子的長、寬、高，一眼可知。

  哥德巴赫猜想，所有已知的證明方向和證明步驟，瞬間刷成一道瀑布流。

  輕輕掂一掂車燈，重量、彈力、摩擦力……乃至透視結構、中心偏移，都特麼心裡有數。

  要是這麼下去，這日子絕對沒法過。

  此刻的方小武，已然完全是另一種生物，謂之為神，絕不逾越。

  一不小心就在大腦里建立一個三維**，不光衣服不在，皮膚都特麼不在，肌肉骨骼血管之類的結構都跟印在腦袋裡似的，性致從哪來？

  還好，小五哥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案，而且經過與系統的溝通，確定可行。

  【占意】

  【技能描述：切割一部分意識，用於占領某個生物的意識，永久持續】

  【當你發動本技能時，對方必須在5米範圍內，技能將自動完成一系列操作，直至目標意識被占據】

  【發動技能時，宿主當前精神不得低於15點，消耗10點精神，並且永久降低精神上限四分之一（最少5點）】

  【註：精神降低的本質是靈魂切割，請慎用此技能】

  站在束流的機房裡，面前是一台不算特別強，但是有足夠升級空間的超算。

  小五哥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陡然睜開雙眼。

  「發動占意！」

  【當前目標並非生物，無法發動占意】

  「切割數據化副腦的靈魂部分，強行發動！」

  【該部分靈魂已被改造，可以獨立為機械心智，切割進行中】

  噗通！

  方小武直挺挺的倒下去。

  【占意進行中】

  方小武的身體微微抽搐著，痛得腦漿子好像要被攪出來。

  【占意完成】

  「呼呼呼……」

  小五哥疲憊的癱在地上，粗重的喘息擠滿安靜的房間。

  良久以後，他終於恢復意識，緩緩睜開雙眼。

  曾經漸漸向著褐藍琉璃轉變的雙眸，此刻異象消失，呈現出一種失去光彩的黑。

  遠不如從前清澈透亮，但是，遠比從前深邃神秘。

  「滴！」

  超算突然自啟動，指示燈一個又一個的亮起。

  方小武扶著機櫃坐起來，單手撐住額頭。

  「哈……」

  「哈哈……」

  「哈哈哈哈哈！」

  笑聲從微不可聞，漸漸變得響亮、暢快，直至癲狂。

  新時代，來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