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餵狗糧

  那叫求同存異、團結互助、合作共贏！

  ……

  其實，方小武出手地產公司股份的想法，是李牧帶來的，出手股份的機會亦如此，同樣是李牧帶來的。

  作為一州之首，位高權重，身畔永遠環繞著茫茫多的關注視線，所以李牧接見的人、視察的公司，必然會成為眾人探究的焦點。

  於是，就有不少本地的風投和機構找上束流大門。

  那些想打探束流情況的風投其實沒什麼好理會的，套路始終是老三樣——

  「缺不缺錢？」

  「我們有錢有槍有弟兄！」

  「OK，說說你的思路。」

  前恭後倨，習以為常。

  小五哥根本懶得談，別看他們牛逼吹得震天響，真掏錢也就五八百萬的，埋汰誰呢？

  現在掛著天使投資、VC投資名頭的公司和個人，一划拉一大片，乾的淨是撿便宜的事兒，罕有雪中送炭者。

  小五哥相當不待見他們。

  所以，奔著束流來的，除非人情抹不開，否則一概不見。

  除此之外，倒是真有一些實力雄厚的公司，對他手上的地產公司股份感興趣。

  要說現在的銀行，簡直就是個篩子，賣客戶信息一點都不帶手軟的，小五哥剛在建行做完股份質押貸款，現在大半個銀行業都知道，排著隊的過來騷擾。

  嘿，還淨是年輕漂亮的姑娘……不是你們是不是對我的人格有什麼誤會？

  傅盈月笑笑沒說話。

  來者中，有些是要求他貸款，有些是代替真正的大佬來試探他的口風。

  缺資金麼？

  再給你提供一筆低息貸款，甚至直接收購你的股份，都可以！

  現在的金融業行情，資金面收緊是真的，錢荒也是真的，但是都得分人。

  方小武自打在經濟工作會議上露了一面，進入商界視野，立即就成為一塊香餑餑。

  財務狀況健康，資產優質，雖然束流科技暫時看不出什麼大前景來，但BE公司卻牛得很。

  經過成池一番猛如虎的操作，BE現在資質齊全、人員精幹、財務健康，盛世華年項目更是廣受看好，著實有不少人眼饞。

  更重要的是，BE的兩個大股東既有牛逼的背景，又有公道的口碑。

  所以，哪怕明知道方小武和成、陌的關係很好，仍舊有很多人試探著提出報價，想從他這裡打開突破口，搭上這輛高速小火車。

  之前小五哥沒接招，那是在權衡利弊。

  現在，想明白李牧的暗示，立即下定決心。

  有人想接盤？

  來來來，哥馬上叫人唱一首BE歡迎你！

  只要價格OK，一切好說！

  所以才有今天的談話，主要目的，就是和兩位合作夥伴通氣。

  陌紫妍肯定沒問題，現在她對方小武的態度是這樣滴——「只要別跟我作死，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

  成池想得就多一些，雖然已經同意方小武的做法，但是心中仍有憂慮。

  「小五，對於房地產市場，你到底是怎麼看的？你這麼一撤，我心裡怎麼這麼不託底啊？慌慌的！」

  小五哥嘆口氣，免費送上一個白眼：「大哥，你才是開發商！你手下沒有分析師啊？」

  成池聞言立即抱屈：「靠！要是分析師個個都有你的水平，這世界上還會有房地產商倒閉？！」

  呃，是這麼個道理哈？

  天才如我，畢竟是少數中的少數嘛！

  「行吧，那我就隨口一說，你隨便一聽。」

  小五哥點點頭，大腦快速啟動，一秒鐘轉出常人十幾倍，開口時就已經將想法梳理完畢。

  「之前洪老師做的那個講演，大致上已經將國家的政策論述得很清楚了，沒看過你就去網上找。」

  「現在我們要從那些政策出發，推導結果。」

  「首先明確一點基本常識：在城市化進程沒有完全結束之前，人口淨流入會帶來持續的剛需，那麼一個城市的土地供應量就會決定最基本的供求關係。」

  「供小於求，快漲；供大於求，橫盤甚至下跌。」

  「就整個全國的情況來看，城市化進度大概還剩16%，單看雲州雲城，還會有3到5年的高速流入。」

  陌紫妍突然插口：「但是，雲州的產業政策，將會帶來源源不斷的人才流入吧？」

  「尤其是，當束流做出一定成績以後，雲大-雲智聯的學研聯盟，應該會以你為核心，快速孵化出一個產業集群。」

  「李牧正是因此而看重你，而你決定走這條荊棘路的底氣，亦是來源於雲州的客觀需要，和豐富的智力資源。」

  「你的野心是與一座城市互相成就，如果能夠成功，雲城的很多方面都會因束流而受益，房地產市場亦然。」

  一個非常之高的評價，但是方小武從無到有籌謀至今，完全可以坦然受之。

  「姐，你的判斷沒錯，所以從長期來看，雲城房地產市場是看漲的。」

  小五哥點點頭，然後話鋒一轉。

  「但是我們要看到，商會對城市的整體定位和發展思路，來判斷是非理性的暴漲，還是調控之下穩健的慢漲。」

  「對於雲城而言，科技創新產業集群是核心，旅遊勝地是歷來的重點，文化名城、音樂之都是剛剛提出的構想……」

  「雲大要建設雙一流，雲智聯要做智力服務商，產業園代表的產學研基地是學界和業界一直以來的努力方向……」

  「你看，在所有的重要領域裡，沒有給房地產留下任何位置。」

  「李牧不會放任房價暴漲，將他的政治野心毀掉。」

  「既得利益集團，同樣不會接受被房地產綁架的結果。」

  「雲州沒有上市地產公司，雲城本地的房地產商實力堪憂，所以楚天都能混到前五，就憑這些土鱉，如何能夠左右一州大局？」

  「那麼結論何其簡單？！」

  「在李牧任內，房地產必須給城市發展讓路！」

  成池鬱悶得直嘬牙花子，他是對公司最上心的一個，卻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結果，簡直蛋疼。

  「李牧這人真是……哎！全國的縣城都有百十來個房價上萬的了……」

  「其實你還是沒有看到15年以後二三四線城市房價暴漲的本質。」小五哥搖搖頭。

  「哦？」

  意識到方小武又要開大，陌紫妍和成池精神一振。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地方商會大規模啟動棚改，根本目的應該是轉移債務。」

  「幾十萬億的地方債，從14年開始國家就喊著要清理，結果清不動。」

  「不但清不動，甚至還從14年的13萬億暴漲到現在的40萬億——加上隱性債務，65萬億不止。」

  「地方商會現在基本是抻著脖子耍賴：還是不可能還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還，只有借新還舊這樣子，才能勉強維持得了生活。」

  「中央：行，你們真行！等我兜底？做夢！」

  「一旦違約出事，你們自己想辦法去！」

  「態度確實是這麼一個態度，可是，問題總要解決吧？」

  「結果就逼出來一個神奇的辦法——」

  「啟動棚改→補償多發現金→棚改戶有剛需又有錢→當地房市預期向好，推動房價上漲→炒房團見到機會蜂擁而來→地方商會抓緊賣地收稅……」

  「最後，除去啟動資金，還能剩下好多用來還債。帥不帥？」

  「剛才咱們談過，雲城17年的房價暴漲不符合市場規律，其實就是這麼回事：雲城樓市預期向好，吸引來一大批原本駐紮在一線城市的炒房客。」

  「你再對應一下魔都、帝都、廣深的陰跌情況，看看是不是這樣？」

  「想想看，雲城多少還是一州之府，教育衛生資源優秀，人口持續淨流入，撐得住4、5萬的房價。」

  「可是那些人均工資不到3000的小縣城，房價憑什麼上1萬？」

  「華夏真的富裕到這樣了？」

  「資本最後的狂歡罷了。」

  成池和陌紫妍聽得目瞪口呆。

  其實他們倆的級別完全夠，只是不怎麼接觸這方面，所以對此認識不深。

  此刻一聽到方小武的解讀，頓時驚了個呆。

  成池皺眉問：「最後的狂歡？你的意思是……」

  方小武燦爛的一笑，眸子裡卻是一片冷光，涼得刺骨。

  「現在的情況，根本不是秘密。」

  「在二三四線城市爆炒的都是什麼人？土豪玩家。」

  「最近我去故都比較多，樓市的火爆歷歷在目，一個號就50萬80萬，誠意金三五百萬，全款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些人里，幾乎不存在沒有房子的自住剛需，全是之前賺到飽的炒房客。」

  「他們是打定主意要把樓市裡的最後一毛錢都榨乾淨，肆無忌憚的跟國家打對手盤，賭國家必然還要放水，根本不敢降房價。」

  「事實上呢？」

  「等到債務轉移得差不多的時候，關門放狗，吃多少你都要吐出來！」

  「看看年初的居民負債比和社會存款餘額，很顯然，普通百姓已然彈盡糧絕，根本接不下現在的盤子。」

  「如今還頂著全款限購往上沖的，都是紅眼的投機客！」

  「地方商會要轉移債務，會給那些人留下賺一把就跑的機會？」

  「天真！」

  陌紫妍若有所思的搖搖頭：「或許不是天真，是被貪婪蒙蔽住眼睛了啊……」

  成池卻半信半疑：「地方商會會有這種決心麼？影響有點大吧？」

  「你且看著唄。」

  小五哥只是笑笑，就此結束這個話題。

  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歷年股災都要掃進去一大批地瓜，其中不乏高學歷、高智商的投機分子，個個都不蠢。

  然而，崩盤之前，拎著脖領子告訴他們風險太高難以持續，有人信？！

  呵呵！

  利益當頭，如果人人都能保持清醒，世界早已大同。

  兩個半月以後，新成為特區的南島突然發布史上最嚴限購政策，一次性鎖死6000億資金。

  某位領導就此事堅決表態：南島要有壯士斷腕的決心降低對房地產的依賴，絕不讓南島變成房地產加工廠。

  整個業內一片哀鴻遍野，將近20天，自由港沒有一單成交，中介近乎全軍覆沒，地產商黯然撤退。

  20天後，南島發布「百萬人才下南島」的計劃，拿著打劫來的資金，給高端人才發補貼。

  領導再次發言：南島要發展，但不要以畸形的方式發展。

  成池目瞪口呆，記憶瞬間閃回這一刻，恨不得立即找到方小武，當場跪下磕一個。

  大哥，你牛逼！

  再之後，李牧的一系列操作，將那些堅信可以在雲城爆炒致富的投機客們，玩得痛不欲生。

  而那時，小五哥已經將BE股份高位出手，美滋滋的撩著小姐姐了。

  誰接的盤？

  正是在今天定下來的。

  三人碰杯喝酒，消化一陣過載的信息，成池再次不甘寂寞的問：「都誰家對你的股份有想法？」

  「挺多熟面孔的。」

  小五哥慢悠悠的數著：「軟大姐有興趣。高發親自來束流找我聊過，好像也有點意思。致遠投資是不是王遠志的？如果是，他們也來過。再就是一堆亂七八糟的小公司……」

  大陌總突然不動聲色的問：「池家有沒有去找過你？」

  小五哥一怔：「沒吧？」

  他心裡有數，池騁現在肯定恨自己恨到要死，天知道丫還剩幾微米，池揚對自己的觀感應該也蠻差。

  「他們應該不會有想法吧？關係那麼差，湊上來自找不痛快麼？」

  陌紫妍卻搖搖頭：「你注意一下，看看有沒有一家叫星創眾邦的投資公司，那是池騁和朋友私下裡新開的，應該有點錢。」

  這你都知道？！

  小五哥被感動壞了，陌紫妍之所以會關注池騁，肯定是因為擔心自己嘛！

  正要反撩一句，餵成池點狗糧，突然一皺眉：「咦？星創投資？好像還真有他們的約見記錄……我去，池騁有病吧？」

  確實病得不輕。

  你說你又不可能收購束流或者BE，投資進來幹嘛？

  費盡力氣當個小股東，就不怕被玩死？

  成池卻接口道：「池揚其實一直都想跟我緩和關係，不奇怪。」

  搖搖頭，得意的一笑。

  「現在煤炭行業不景氣，雲能集團一直在尋找出路，意識到我的極速聯盟可以帶動一大片商業地產開發和旅遊消費，池家現在是處處討好我們家。」

  再美滋滋的灌口酒，斜睨方小武：「小五，你真不再考慮考慮？雲州房產市場再怎麼難，極速聯盟大開發總是好項目吧？何必給外人吃！」

  方小武啞然失笑：「要不是好項目，我敲誰去？」

  咦？這話在理啊……

  方小武又道：「你那個項目繼續投下去，我跟不起。而且就收益比而言，同樣的10個億，還是我這邊產出更高，所以我肯定要套現。」

  「之所以叫你配合我，就是因為你那個開發計劃。」

  成池豎起大拇指，嘆服：「你夠黑！年紀輕輕的，坑起人來，一個頂我仨！」

  小五哥撇撇嘴，想反駁，卻又沒法那麼不要臉。

  哎……套路深，怪我咯？還不都是被社會逼的！

  情況其實很簡單。

  成池雖然比不得方小武妖孽，可是真論能力，絕對遠超一般二代。

  之前他一直在運作極速聯盟參加華夏超跑錦標賽的事兒，現在已經成功。

  並且俱樂部的賽場會成為賽事的五大站之一，7月份，全國的超跑賽車手和愛好者就將齊聚雲城。

  長遠來看，極速聯盟賽車場周邊的地塊，將會非常聚攏大量的視線以及投資。

  劃重點：最核心的地塊，都是成家的。

  所以，一旦成大少宣布，將由BE開發俱樂部周邊，想入局的合作者怕是會搶破頭。

  如果即將開盤的盛世華年再交出一張漂亮的成績單，方小武那25%股份的溢價，應該會極其驚人。

  小五哥說的「配合」，就是希望成池能在恰當的時候，來一發助攻。

  陌紫妍看著方小武被「夸」套路深，滿臉不爽的表情，噗嗤一聲笑起來。

  然後擺擺手，一錘定音：「那就這麼定了，你把股份給池騁吧！」

  「咦？」成池狐疑的瞟一眼她，「大姐，你就這麼讓池家入局？不像你啊……」

  「呵呵！」

  陌紫妍輕笑一聲，不接茬。

  方小武終於找到機會，怒髮衝冠的一拍桌面：「你管誰叫大姐呢？我姐青春貌美，年年18！」

  「嘻嘻！」

  陌紫妍又發出一聲輕笑，含義卻完全不同，眉眼彎彎、眸光四射。

  剛才逃過一劫的成大少，終於還是被餵了一嘴狗糧，噁心得夠嗆。

  「受不了你們姐弟倆！得，是不是談完正事兒了？談完我撤了啊？」

  方小武一點頭，成大少起身就走，咣當一聲關緊房門。

  小五哥耳朵尖，隔著牆都聽到他的嘀咕：「大哥你趕緊滾蛋吧！跟你們兩口子合作，哥們一天瞎八遍！反正大姐大的股份還在，嘿，白撿一個免費的首席智囊……」

  小五哥的帥臉頓時一黑。

  麻蛋喲，這貨的學問不怎麼樣，沾上毛比猴都精！

  ……

  燈泡終於滾蛋，方小武再看陌紫妍，怎麼看怎麼覺得美。

  正要作死，大陌總卻俏臉一板：「你也滾蛋！公司里多少事等著處理，心裡沒數麼？」

  悲憤五頓時凝為化石。

  嘿，再怎麼忙，浪五分鐘還是可以的吧？！

  並不可以。

  陌紫妍回手就開始收拾東西，低著頭，淡聲淡氣，不帶絲毫感情的道：「有時間回青果看看，公司里那些孩子們，惦記你惦記得要發瘋……」

  我去！拜拜！

  小五哥扭頭就走，穩得一逼。

  「姐，你注意身體，忙完這段兒，我給你扎個針按按摩！」

  陌紫妍「唰」的一下抬起頭，眼裡長著飛刀，卻只捕捉到皮皮五躥出去的背影。

  「呸！」

  眼神瞬間轉暖，笑意盈盈，又是一副俏模樣。

  狼狽而逃的方小武同學，卻沒有注意到，大陌總的基礎好感度，再次悄然上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