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不可能的路

  馬總、邱悅、杜艷她們面面相覷，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方小武的意思不難理解，但是，根本沒法實現啊！

  原則上，最後這位導師必須是一個女性，用以平衡陣容。

  因為，再請男明星的意義實在不大。

  比較正式的三大塊職能已經被張、胡、羅三位補全——聲樂、作曲、綜藝感。

  剩下的無非是吸引眼球，拓展流量。

  方小武在年輕女觀眾里實在太熱，再找誰來都是擺設，所以大家的共識是，最後一位應該請女星。

  那麼，問題來了——

  世界上有哪個女dancer需要花幾千萬來請？

  不存在的好麼！

  邱悅在心裡把所有的頂級女舞者名單都轉一遍，Dytto、Lia、菅原小春、珍娜·迪萬、金孝淵、金星……

  咦？裡面好像混進去什麼不得了的東東？

  邱悅腦海里划過一道閃電，驚呼脫口而出：「小五，你該不會是想請少女時代吧？」

  「啊？！」杜艷瞪大眼睛，失態至極，「金孝淵？！」

  混娛樂圈的，又準備做女團選秀節目，不了解世界女團才是怪事，所以幾個人第一時間鎖定最大的可能性。

  知名天團，舞蹈實力頂尖，女性，幾個條件綜合到一塊，除了金孝淵還能是誰？

  邱悅下意識反對：「不行，限令沒有結束，而且請一個聽不懂中文的國外導師會影響節目流暢度……」

  方小武卻壞笑著搖搖頭，悠悠反問：「為什麼不能是……林允兒？」

  天外飛仙般的一劍，讓所有人都震撼失語。

  「你這思路寬得就好像……」

  馬總喃喃自語，剩下半截沒說出口——就好像脫肛似的。

  下意識的開始權衡利弊，他又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個牛逼到爆的想法。

  在華夏，女團是一個比較非主流的東西，如果說在這群非主流里有哪個團體成功做到主流，首推SHE，其次雙子，之後就是少女時代。

  辣妹太久，AKB沒出圈，單論大眾知名度，國外女團里最強的就是少女時代。

  101本身就是一個韓系女團選秀節目，對接的是韓圈粉絲，少時就是這個圈子裡最響的金字招牌，而且和節目的契合度超級高。

  再者，現在導師陣容里已經有Ella或者Hebe，如果再請來一個大腿時代，將會碰撞起怎樣的火花？

  「國內外兩大巔峰女團最強對決！」

  新聞通稿真好寫，甚至根本不需要企鵝自己發通稿，網媒和觀眾自己就會往上沖。

  而且，一直以來，國內的類似選秀節目都有一個大問題——

  宣傳的時候總是喊著「做國內、亞洲、世界第一」，卻像縮頭烏龜似的，對國外真正的最強視若不見，提都不敢提一嘴。

  網友又不傻，誰還不知道你的成色？

  口號喊得越響，就越丟人，被路人當笑話似的嘲諷。

  「不要求你們超越，敢不敢正視對方的存在和差距？」

  不敢。

  不喊口號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不喊口號做什麼節目？

  101的宣傳亦不例外，如今正在喊著「做最強華夏女團」的口號，舔著臉皮，假裝看不到網友們的黑和噴。

  如果真能請來前代最強……嘖嘖！節目的立意和高度，簡直要翻天啊有木有？

  口碑瞬間就贏一截。

  接下來，再功利點考慮：話題能炒成什麼樣？！

  熱度肯定會爆上加爆！

  當然，想法好歸好，但是，所有邀請國外明星的節目都有一個大難題跨不過去——語言關。

  歌手那種比賽類綜藝，請一個傑西來都明顯的影響節目流暢度，一堆人坐一塊尬聊，看上去又傻又悶，更何況這種真人選秀綜藝？

  導師不跟學員交流，請來有什麼用！

  然而最巧的就是這一點——林允兒不但在國內知名度遠高於其餘成員，而且中文也有10級水平，日常對話根本不需要翻譯。

  絕妙！

  或許……這不是巧合，是處心積慮。

  眼見大家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陌紫妍善解人意的站出來緩和氣氛。

  「小五，你該不會是對人家有想法吧？」

  呃……好像不是善解人意，是醋溜酸菜？

  小五哥無奈的嘆口氣：「姐，你知道我的審美標準啊……」

  陌紫妍頓時一滯。

  你的審美？

  是，我知道，誰大誰加分嘛！

  我這種水平，前三都夠不上！

  一句話就被撩起火氣，她剛要再開口，卻被方小武輕輕一瞥，那雙眼睛裡飽含深意，令她一怔。

  突然之間，她想起前兩天聊到女團話題時，方小武做出的論述。

  國內的女團市場其實是日韓培養起來的，尤其以南半島為最，培養出茫茫多的偶像粉。

  但是自打限令一出來，這塊兒，整個就斷代了。

  具體到少女時代這種十年女團身上，由於一系列變故，她們的粉絲正在脫飯，卻沒有新團體接棒，留下大片大片的空白。

  推而廣之，現在的情況非常明顯——原本的韓圈粉絲都在退潮期，新的粉絲壓根就沒形成。

  整塊市場，就像一家不設防的會所，誰來都能摸一把。

  當時方小武笑道：「國內的娛樂需求放在那裡，總要有人做那個領頭羊的。要是能夠接手南半島的遺產，青果說不定可以開創一個新時代。」

  怎麼接手？

  拉那些偶像粉來看。

  吸引他們看節目是一切的前提，如果節目做得好，妹子們有實力有觀眾緣，自然而然的就會接手日韓偶像辛勤耕耘出來的粉絲。

  特別明顯的例子是樂華那兩位南半島女團華夏成員。

  她們的個人、團體人氣，在大範圍里根本排不上號，但是參賽消息一出來，熱度簡直僅次於方小武出演。

  不是她們的粉絲真有那麼多，而是，整個偶像飯圈裡存在著這種需要。

  真真切切的巨大需求。

  樂華的三個華夏小姑娘都很好，但是她們沒有能力全盤接手這些遺產，只能吃到一塊。

  誰最有資格吃？

  運營方，青果娛樂。

  要運營101女團整整兩年時間，足以吃得一乾二淨。

  不與華誼唐人正面競爭，從另外一個方向彎道超車。

  陌紫妍完全被說服了，甚至越想越心驚。

  何謂大局觀？

  何謂前瞻性？

  何謂戰略制定？

  這就是。

  一手資源整合，一手推陳出新，另闢蹊徑去開發藍海，吃未來的紅利，而不是拼著性命與現有的鱷魚搶食。

  這小子的格局，簡直越來越驚人！

  ……

  再往細微處延伸，假設真的能夠請來林允兒，所有選手裡，誰受益最大？

  安溪。

  陌紫妍之前給她的定位就是華夏舞后，和少女時代的金孝淵一個人設。

  原本以國內的環境，單憑舞蹈很難爆火，但若是與少時舞后對位，稍加引導，爆棚的民族自尊心，就會讓大部分路人和粉絲對安溪產生巨大的認同。

  靠舞蹈水平成為巨星，不再是天方夜譚。

  方小武一個提議，青果接收市場，安溪收穫影響力，爆炸的熱度會將天秀APP推廣到人盡皆知……

  一石三鳥，何等驚艷？！

  不對，其實是一石四鳥——節目本身的收益也特別恐怖！

  馬總邱悅神色糾結，時喜時悲，難以自抑。

  良久，他頹然嘆口氣：「其實請林允兒也用不到多少錢，只可惜，限令沒解除啊……」

  對，這才是大問題。

  好處再怎麼多，拿不到，有意義麼？

  小五哥卻毫不氣餒，鎮定笑笑：「如果我們拿出5000萬呢？」

  邱悅愕然：「南半島的頂級明星沒那麼貴，有1000萬足矣。」

  「別省。剩下的4000萬，都花出去。」

  方小武輕描淡寫，說著幾千萬的事，就好像在說幾塊錢。

  「如果不夠，束流方面，願意再追加不少於5000萬的投資。」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如同驚雷一般，劈在所有人頭上。

  居然還可以這麼玩？！

  在場的都是人精，瞬間就明白方小武的意思——誰能讓林允兒出現在節目裡，這錢就給誰！

  不夠，再加！

  這時，只是列席參會，從始至終都沒開過口的企鵝影業常務副總裁，突然接口：「我們倒是願意幫忙頂一頂，但是如果方式方法不對，我們頂不住。」

  語氣里，興致盎然。

  邱悅愕然的看著領導，張大嘴巴，心中既覺得荒謬，又有一絲釋然。

  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獨立運營自負盈虧的企鵝影業，為什麼要拒絕這麼一大筆錢？

  更何況，如果101能成為現象級節目，整個影業都會因此受益，巨大的、整體的收益！

  為什麼不試試？！

  ……

  終於得到企鵝方面的初步認同，方小武卻仍舊那麼淡定，不驕不躁。

  少年回身從包里掏出一本雜誌，輕輕推到桌面中央，在封面上敲敲。

  大家探頭一看——國內時尚雜誌紅秀GRAZIA，18年1月16號刊發，封面正是……林允兒。

  「諸位，我覺得所謂的限令並沒有那麼堅不可摧。除此之外，咱們QQ音樂的封面推薦，好像也有不少南半島的音樂專輯。」

  「既然音樂可以、雜誌可以，那麼如果淡化一些背景，並且在地方政府那邊取得一定的支持，網絡綜藝未必就沒有機會。大家覺得呢？」

  馬總忍不住嘆口氣：「小五，你為什麼就非得盯准她呢？性價比在哪裡？」

  「您有性價比就可以。」小五哥攤開手，挑挑眉，「我嘛……有錢，任性。」

  「……」

  所有人都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突然很想給丫一腳。

  不過說正經的，站在企鵝影業的角度看，既然不需要自家出錢，只要出力即可，那就不僅僅是有性價比的問題，而是……血賺！

  一個林允兒沒有這樣的威力，但是由她來帶的話題，由她引發的碰撞，將會帶來一場超新星爆炸。

  特殊時間、特殊環境、特殊情況，一切都極為特殊。

  所以，一旦做成，好處是翻著倍的往上漲。

  站在方小武的角度看，其實同樣血賺。

  馬總不相信什麼「有錢任性」，沒人相信。

  所有人都在唏噓感慨。

  這小子，為了那個短視頻APP，真是夠拼！

  這是何等的決斷和魄力？

  現在已經是18年1月底，短視頻領域，幾乎只剩下一條小縫隙，前面的五大巨頭甚至已經快要完成壟斷。

  新人進場，憑什麼追上去？

  功能特別好、算法特別優秀、內容很有趣很豐富……這些都不夠！

  遠遠不夠！

  快手、抖音、火山、西瓜、秒拍，每一個都有著巨大的黏性。

  尤其是前兩個流氓，喜歡的人簡直是著魔般的喜歡，一沉浸就是個把小時。

  想要追趕它們，唯一的一絲可能性就是——

  以超高的話題度，持續轟炸至少兩三個月，讓全國網友都知道有這麼一款APP，並且在不斷的觸動中產生好奇，進而下載試用。

  到那時，才是拼內容的時候。

  有趣，用戶就留下。沒意思，刪APP走人。

  而想要做到轟炸式營銷，需要的推廣費用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10億？

  灑灑水而已。

  現在，方小武準備用1億來做成這件事，而且還很有做成的希望，叫他們如何能夠不驚？

  「小五，你真的是一個天才……」

  馬總唏噓不已，神色複雜的豎起兩根大拇指。

  邱悅立即跟上，接著是杜艷，再之後是胡總……所有人都對方小武佩服得五體投地。

  敢想是一方面，敢拼是另外一方面，最最重要的，是可行性。

  「所以，你是打算在雲州商會那裡想想辦法？」

  小五哥坦然點頭：「我覺得，現在的封鎖不是特別牢固，很多公司都在觀望試探，上層其實也不是沒有不同的聲音。」

  「這件事，不能大張旗鼓的做，而且肯定會引來懲處，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前期宣傳時不要透露任何口風，4月開拍，6月結束，兩個多月時間，熬過去就是海闊天空。」

  「我希望貴公司能頂住壓力，只要不是下架整改，其餘的處罰咱們一概接著，節目一播完，馬上去請罪都可以。」

  「系統內的公關溝通，就麻煩貴方，我會與地方商會儘快達成共識，咱們雙管齊下，只求拖到節目結束。」

  「事後，束流甚至可以上繳一筆天價罰金，給相關部門一個台階下，對外有所交代。」

  「這就是我的想法，諸位領導，願不願意陪我冒點風險，折騰一次？」

  啪啪啪！

  會議室內，陡然響起一陣掌聲，寥寥五個人，拍出幾十個人的熱情。

  他們已經完全被說服了。

  這件事的本質，是頂著限令，請一個極其合適、卻又極其不妥的南半島女星來上網絡綜藝。

  很瘋狂，超刺激，由此引發的輿論，將會點燃華夏、半島、霓虹，乃至整個東亞。

  So Crazy！

  然而，可行性很高。

  這就意味著，方小武這個19歲的小小少年，於不可能之中，走出一條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