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大課

  左大少遞過去一瓶擰開的農婦泉，小心翼翼的告知這個消息，然後眼看著方小武喝一口噴半口，心疼得臉都扭曲了。

  你麻蛋，那是老子辛辛苦苦搬上來的！

  「居然還有課？韓希夷沒告訴我啊……什麼課？我看看我帶沒帶書。」

  「金融概述。」景山嘴快的接道，「沒課本的，據說是洪教授主講。」

  「對。」左哲聖點點頭，「這是洪教授在本科階段唯一的課程，好像只有一節，就是一個綜述性質的方向說明。」

  麻蛋，還好來得早，要是晚上才來參加迎新晚會……

  韓希夷，你坑我！

  小五哥給氣夠嗆，恨不得把大長腿拉過來打屁股。

  接下來沒什麼好說的，掐好時間，帶上筆和本，一行人溜溜達達直奔階梯教室。

  提前20分鐘到的，但教室里已經人聲鼎沸。

  金融系四大基本專業，各有兩個班級，這就是四百來號人，將最大的階梯教室塞得滿滿當當。

  來晚的就只能前排就坐，這是一年級新生都懂得的道理。

  左哲聖三人正在尋摸中間的位置呢，方小武沒管他們，氣勢洶洶的直奔韓希夷。

  那叫一個萬眾矚目。

  大長腿左右坐滿妹子，她比人家普遍高一個頭，大馬金刀的往那一坐，就跟皇上領著三宮六院似的，賊霸氣。

  興師問罪之路才走到一半，妹子們就齊刷刷的轉頭看過來，驚訝有之，竊笑有之，看熱鬧看得興高采烈。

  哎呦，這情況不太對啊……

  小五哥感覺有點牙疼，原本的責問已經涌到嘴邊，硬生生又吞回去，不動聲色的走到韓希夷身後那排，就坐在她正後面。

  敵眾我寡，先慫一波！

  前面那排傳來幾聲輕笑，緊接著，左哲聖也跟過來，表情像是吃了蒼蠅一般，糾結的看著方小武。

  「看我幹嘛？準備聽課！」

  小五哥心情不怎麼美麗，但是不敢懟韓希夷，不等於不敢懟左哲聖。

  帶頭大哥是用來幹嘛的？

  背鍋嘛！

  聽著前面傳來的竊笑，左大少的臉色越發難堪，但最終沒敢跟方小武炸刺，把目光轉向韓希夷。

  「班長，你來得好早！晚上的節目準備得怎麼樣了？班裡的同學都特別期待你的表演！」

  韓希夷側過頭瞥他一眼，冷笑：「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會上場表演的？我就是個組織者好麼，想讓我表演給你們看？去試試做夢吧！」

  女生們再次竊笑起來。

  左大少被連懟兩次，臊得臉紅脖子粗，又不敢發脾氣，只得訕笑：「哪能啊……我可沒敢那麼想，誰不知道韓公主……」

  韓希夷迅速打斷他：「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小五哥沒功夫理會左哲聖的憋屈，聞言心裡微動。

  韓希夷的家境一點不比韓洛音差，不是同級也不可能結下這麼大仇，莫非……

  一把拉住左哲聖，悄悄問：「你知道韓洛音吧？班長和她什麼關係？」

  左哲聖驚訝的看著他，悄聲反問：「韓家雙姝你都不知道？堂姐妹啊！你不是跟韓洛音同學麼？」

  方小武當然有地方打聽這種事，不過一直都很忙，沒顧得上。

  「她父親幹嘛的？」伸手指指韓希夷後背。

  左哲聖再次壓低聲線，言簡意賅的吐出三個字：「財神爺！」

  財神爺？

  能被冠以這個稱呼的，要麼是雲州財政廳的大佬，要麼是幾大銀行的省行負責人，在這個圈子裡面對號去找，應該很容易就能找到韓希夷的根底。

  不過話又說回來，韓希夷的穿著打扮比韓洛音要高調得多，父親很可能不是從政的，她可不像那種坑爹貨。

  嘀咕沒兩句，洪教授拎著大茶杯走進來，教室里猛然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來雲大讀金融，至少應該對雲大的經濟學家、金融學家做做功課，洪材放到整個國內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師，絕對不比張郎林厲等人遜色半分。

  更難得的是，這位大師不忽悠，有什麼說什麼，沒有的乾脆不說。

  以前自媒體不發達的時候可能會被某些官方經濟學家壓下一頭，現在卻變成優勢，沒什麼黑料可以翻。

  洪教授把茶杯擱到講台上，整個人就空著手了，沒帶什麼教案，甚至都沒個U盤來裝PPT。

  「行吧，時間差不多咱們就上課。」

  同學們陡然安靜下來，小老頭就空著手在講台上開始揮斥方遒。

  ——這麼說其實不準確，洪材教授講的是綜述，但沒講任何大道理，句句樸實平白，拉開一道名為「金融」的大幕。

  「第一個問題，金融究竟是個什麼東西，金融學又是個什麼東西？」

  「同學們，此刻你眼中的金融，和我眼中的金融，肯定不是一個東西……至於以後能不能統一，我個人感覺夠嗆。」

  「此時此刻，針對這個問題，說太多，沒意思。」

  「我們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金融是關於未來的、關於不確定性的、關於在不確定性中達成平衡的這樣一個東西。」

  「很難懂，是不是？」

  洪材抄起一根粉筆，回頭在黑板上寫下三個要點——未來、不確定性、平衡。

  「記著這三個詞兒，以後學習的時候，自己慢慢感受，自己慢慢詮釋，如果能在其中體會到趣味，恭喜你，你大概不會犯愁找工作。」

  大家發出一陣呵呵輕笑。

  方小武抄下三個要點，一隻耳朵繼續聽，一半心神則已經沉浸在思考中。

  「第一個問題的後半截，金融學是個什麼東西，這個我可以給你們一個非常確定的答案——」

  「一個特別扯淡的東西。」

  大家瞬間愕然，但是在洪材解釋過以後，又紛紛釋然。

  「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們，未來四年，你們在學校里學到的內容，跟實際的差距，有一條銀河那麼遠！」

  「我們的金融模型，永遠都有一堆堆的假設，個個狗屁不通！」

  「比如說，最底層的經濟學基礎理論——假設人都是理性的。」

  「扯不扯淡？！」

  「你們看小說總是說這個不合理、那個不對勁，富二代不可能那麼蠢，大佬絕對不犯這種錯……」

  「實際上你可以在金融領域裡看到非常離譜的偏差，涵蓋方方面面。」

  「有些時候，站在局外看那種錯誤，簡直會令你懷疑人生，覺得局中人個個都是蠢蛋，從而生出人生三大錯覺之一。」

  洪教授突然停下，笑眯眯問：「你們猜，是哪個？」

  同學們歡笑著齊聲吼道：「我上我也行！」

  「對，就是這個。」

  洪教授點點頭，繼續。

  「然而事實上是，巴菲特犯錯，索羅斯犯錯，王實犯錯，機構投資者更是經常犯錯。」

  「金融是一門判斷未來趨勢的學科，人在面對未知、不確定的時候，是非常情緒化的，凶起來氣勢如虹，萎靡時狗都能欺負一下。」

  「這跟你聰不聰明沒關係，人性就是這玩意，沒人永垂不朽，沒人一直英明神武，沒人能掌握未來。」

  「所以說，趁早打消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學金融並不能讓你們大殺四方走上人生巔峰。」

  「學得好，找工作不難，起薪蠻高，這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