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3章 亦師亦友（下）

  可偏偏這種事情每時每刻都在發生，但有時候，如果你跳出這個圈子，站在一個更高的角度上看待這些問題？

  貌似也不是不能解釋，不是因為事情本身有問題，而是因為看的太片面。

  就好像盲人摸象，只看到了很小的一部分。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假設百樂集團要開發一個項目。

  這個項目差不多是兩百億的規模，目前有能力合作開發這個項目的有三家公司，雙方的實力差不多，給出的價碼也一樣。

  在這種情況下，其中一家公司給李詩情投資了一個億。

  雖然站在經紀公司的角度上，這筆投資很失敗。

  因為李詩情當前的商業價值不值一個億，但就是因為這筆投資讓這家公司獲得了兩百億的項目，並順利的賺了四十億的純利潤。

  所以這筆投資是賺了？還是賠了？

  不要嘲笑資本方傻瓜，做賠本的買賣。

  很多時候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並不知道對方暗地裡已經賺的盆滿缽滿，就比如漫威這兩年的各種歧視鏡頭。

  他們可不是亂拍的，是有備而來。

  嚴導明白這個道理，就好像有人會給自己老婆送養顏補品。

  雖然自己用不上這些東西，甚至認為不如直接送錢來的實惠，但在同樣都送錢的情況下，嚴導肯定還是喜歡這個給自己老婆送養顏補品的年輕人。

  但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看著對面的這位老朋友，嚴導沉默了片刻，神情帶著幾分無奈：

  「所以你喊我過來，就是為了李詩情？」

  其實來之前嚴導心裡已經有一些心理預期。

  這些年過去了，自己沒什麼變化，對方也沒什麼變化，所以這次見面不太可能是純粹的老友閒聊。

  一方面是因為大家知根知底，清楚對方是什麼人。

  另一方面是自己沒時間，對方比自己更沒時間。

  三五好友，無拘無束的閒聊，這種生活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太遙遠。

  但問題是，嚴導終歸還是帶著幾分文青的彆扭，這也是大多數搞藝術人的通病。

  黎叔不一樣，他一開始選擇的是新聞行業，然後是管理和經營。

  前者讓他更了解人性，後者讓他更了解自己，看待問題會比普通人看的更加真切，所以這個時候笑著問了對方一句：

  「你如果有些接受不了，我可以換個說法，比如老朋友許久未曾見面，打算借這個機會重溫舊夢？」

  嚴導相信，只要對方願意，兩人可以閒聊三天三夜都不會有話題聊完的時候，對方長著一張能把死人說笑了的得嘴。

  但這樣有意義嗎？

  就如同對方說的，只需要換個說法，再加上一些毫無意義的閒扯，這樣交談就會看起來很溫馨，給人一種緬懷青春的感覺。

  可實際上，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

  特別是在雙方知根知底的情況下，只會顯得十分虛偽。

  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男人的世界很殘酷，能在利益面前不虛偽，而是坦誠的將這些事情說出來，女人或許很難理解。

  但對於一部分男人來說，未嘗不是一種浪漫。

  嚴導嘆了口氣，神色有些無奈：

  「真的能一個億？」

  黎叔點點頭，他很認真的問道：「有把握？」

  聳聳肩，嚴導這邊不確定的表示：

  「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吧。」

  如果是一天前，嚴導大概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因為這在他看來並不難，很多年輕人抗拒不了娛樂圈的誘惑。

  但經過昨天的接觸？

  嚴導發現李詩情不一樣，對方有意無意，在學習如何成為一名導演！

  網紅和明星不一樣，明星和導演又不一樣。

  聽說過因為導演拍戲，直接被玩崩了的公司，但你聽說過因為演員的問題，從而導致公司破產的情況出現？

  演員拿的片酬就算頂天，也就兩三千萬美金。

  而在二十多年前的1995年，一部未來水世界的製作成本是2.64億美金。

  李詩情當明星所付出的成本，和她當導演付出的成本是天差地別的兩個級別，而且目前嚴導也不確定李詩情究竟想要做什麼。

  而另一邊，並不知道嚴導在想什麼的黎叔，看著神色還帶著幾分遲疑的嚴導。

  他思索了一下，隨後再次增加籌碼：

  「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就算我們公司沒錢，不是還有鵝廠嗎？保底至少一個億的製作費用，只會多不會少。」

  無語的瞥了對方一眼，嚴導張了張嘴。

  他想要解釋，但又覺得這件事情不好解釋，關鍵是不清楚李詩情什麼情況。

  只能無奈的擺擺手，拿起桌上的手機：

  「行，我知道了，這邊給老劉打個電話，無錫出了點情況，我要查查到底怎麼回事。」

  黎叔知道嚴導說的是什麼。

  之前他和李詩情談話的時候，恰好自己就在旁邊，此刻看著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的嚴導，黎叔眼神裡帶著幾分思索：

  「我們這距離無錫不遠吧？」

  這讓嚴導不由楞了一下，下意識皺眉，臉色有些不好看：

  「你什麼意思？」

  瞥了對方一眼，黎叔沒給對方面子：

  「反正我這邊也沒什麼事，一會讓司機送你回去。」

  神色多了幾分不悅，嚴導很認真的看著黎叔，聲音拔高，嚴肅的強調道：

  「我們倆可是認識十九年，差一點就要二十年。」

  雖然知道這就是對方做事的風格，但嚴導還是認為對方有些過分。

  自己不差錢，至少這輩子不用擔心錢的問題。

  黎叔比自己更有才，也更有錢，早在千禧年初的時候，對方便展現出驚人的天賦，現如今已經是魔都圈子裡最頂級的大佬。

  錢這種東西，嚴導相信對方肯定不會差。

  所以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對方張口閉口都是利益。

  而看著嚴導一臉生氣的樣子，黎叔沉默了片刻，隨後他深吸了一口氣，一臉認真的看著對方：

  「就是因為認識，把你當做朋友，所以我才跟你這麼說，你這個人是一身的反骨，

  之前節目為什麼不讓你導演，自己心裡就不清楚？同樣是綜藝節目，為什麼別人借鑑沒問題，你借鑑一下就被點出來？」

  嚴導張開嘴，臉色憋得通紅：「我……」

  但對面的黎叔眼睛一瞪，直接嚴肅的訓斥道：

  「我什麼我？不遭人恨是庸才？還是怪時運不濟，為什麼總是自己碰到這種事情？」

  面對一連串的進攻，嚴導想要反駁，但思來想去，最終氣憤的發現對方說的全都是事實，這讓他心中無比氣惱:

  「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看著一臉煩悶，想說，又不知道怎麼說的嚴導。

  這讓黎叔想笑，心中又有些無奈，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說道：

  「你有才華，我當時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這一點，我很清楚你想要弄出一些東西來，但你也要考慮時代的局限性。」

  說著，黎叔頓了一下，他抬頭看著對方的眼睛。

  目光誠懇，表情嚴肅，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位諄諄教誨的老師：

  「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

  不止是你，這句話我跟很多人說過，但你要知道這個世界只有少量的鑽石，才有機會綻放出璀璨的光芒，不是所有的金子都能發光。

  這次機會很難得，我不確定你以後會不會有更好的機會。

  但我知道這次機會如果你能抓住，只要以後不犯原則性的錯誤，多數人不會給你扣帽子。」

  嚴導張了張嘴，他很想說些什麼，但看著對方認真的目光，心中莫名的感覺有些發虛，只能低著頭：

  「抱歉，我剛才有些衝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