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新老交替

  第579章新老交替

  黑色的勞斯萊斯車內，神色思索的陳長青，手裡此刻捏著一根香菸。

  關於陸明華？

  他調查的這份資料，陳長青完整的看了一遍，不是說有什麼問題。

  陸明華的能力還是很強的，他調查的十分仔細，各種問題也都給出了解釋，並且做出了合理的推斷，比如倒霉的張鵬，比如那個不靠譜，將三億說成一百億的線人。

  所以理論上，這份報告沒有任何問題。

  但理論終歸是理論。

  以點看面，陳長青雖然不管，但他的政治素養並不低，看人的眼光也十分准，所以能察覺到陸明華的轉變。

  當然，細說起來，其實從始至終，陸明華就沒有改變。

  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是一個政客，一位手段高明的政治家！

  而政治家的心，都是骯髒黑暗的。

  比如當年黃志誠的死，陸明華在這三方博弈中扮演的角色可不單單是視而不見。

  而是默許，甚至是暗示！

  因為只有黃志誠死了，因為倪坤之死，處於騎虎難下的倪永孝和韓琛才能有一個台階下，同時也不至於在之後大打出手，否則一個老牌大佬倪永孝，再加上一個新晉梟雄韓琛。

  這兩個發生爭執，鬼知道香江還要亂多久，還要死多少人。

  也正是因為黃志誠死了，兩人才能相安無事的相繼洗白，從而將大量遊走在違法邊緣的不穩定分子，成功引導成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政治家不是法學家。

  法律有著一套屬於自己的規範，以小部分自由為代價，保護絕大多數人的安全和利益。

  他們是制定法律的人，也是最遵守法律的人。

  而政治家不同，在政治家的眼裡沒有法律，沒有底線。

  他們要做的就是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豐厚的利益。

  當然，政治家也是有派別的，比如以人民為利益的政治家，以個人為利益的政治家，以國家為利益的政治家，但不管是什麼樣的政治家。

  作為一個成功的政治家，最基本的條件就是放棄底線。

  這就衍生出另一個問題，陸明華最近態度的轉變，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上看，這份調查資料沒有任何問題，雖然有一些巧合成分在，但這些巧合都可以解釋，所以無傷大雅。

  但站在陸明華的角度上思考問題？

  陳長青不信陸明華看不出來這裡面的問題。

  張鵬被三個部門同時調查，勉強可以用運氣不好來解釋。

  但關於張鵬後續的反擊又是什麼鬼？

  陷害廉政公署的一個調查主任？

  開什麼玩笑，他最大的問題是貪腐！

  換做自己是張鵬，最應該處理的應該是反貪局的偵查處長洪亮，然後是經濟科的經濟科的總督察劉寶強，最後才是這個廉政公署的陸志廉。

  打蛇打七寸，張鵬的這種行為是什麼？

  面對一條隨時都有可能帶走自己生命的大蛇，第一反應居然是吹口哨逗弄蛇？

  別忘了張鵬是什麼級別，他可是副部級大佬！

  東山市的田國富現在是副廳級，呂州的高育良是正廳級。

  即便等他以後當上了漢東省的二把手，級別也只是副部級。

  這種級別的高官，且不說個人能力和政治素養，（畢竟和他同層次的都是高育良，李達康，最次也是季昌明這種老狐狸）就香江一個小小的總督察也能管？

  這就好像王者去白銀局，打了半天團戰居然翻皮水。

  還有就是三億和一百億的問題。

  線人是奇葩，不明白一百億什麼概念。

  作為廉政公署，成天跟貪污受賄扯上關係的這幫人，怎麼可能不明白這一百億什麼概念？

  可偏偏廉政公署的人居然沒發現這個問題，甚至當真了！

  當然，也有一部分是利益薰心。

  程德明就是一個例子，他或許石樂志，但絕不是傻子。

  因為站在他的角度上就會發現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成了，自己必然一飛沖天。

  沒成？

  最多也只是一場誤會，香江還沒有哪條法律規定會因為誤會就把人送進監獄，而且他很聰明，不是直接找到陳長青，而是通過陸啟昌的渠道。

  所以最多也只是被上級罵一頓魯莽。

  所以他的行為其實是在情理之中的，這也是為什麼當初一打電話，陸明華馬上就意識到這裡面有問題。

  不是因為程德明，而是因為這一百億居然能和洪老爺子和陳長青扯上關係。

  巧合的確存在，但卻不是這種硬拼湊出來的巧合。

  所以問題來了，究竟是什麼原因，能讓陸明華用這麼長時間，百忙之中硬湊出這樣一份報告，從而告訴陳長青一切其實是個誤會？

  還是說陸明華真的被這份報告說服了？

  別鬧，陸明華如果就這點本事，也不配成為香江最年輕的保安局副局長！

  如果沒猜錯的話，陸明華這是在求穩，他不是沒察覺到有問題，也不是沒想仔細調查，而是國際形勢的不穩定，再加上香江權利新老交替。

  在這個極為特殊的時間段，陸明華不敢讓陳長青有大動作。

  甚至，陳長青可以做出一個大膽的假設。

  在和自己通話結束後，某一個剎那，陸明華的確想過仔細調查，但很快他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曾經的香江，最大的問題是那些鬼佬！

  明面上，因為租借的問題，鬼佬擁有香江的統治權。

  同時在暗地裡，鬼佬則瘋狂扶持黑惡勢力，從而實現竭澤而漁的獲利。

  但隨著九七回歸，權利由陸明華這一派取代，失去官方支持的黑惡勢力就成了無根的浮萍，再加上連續兩任大佬洗白，從而徹底斬斷了鬼佬的勢力。

  可之後呢？

  屠龍的勇者，成為了新的惡龍。

  老爺子為什麼要走？

  是因為人老了，歲數大了，想要回家看看？

  不，這只是一部分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因為陳長青已經成長為一頭龐然大物。

  陸明華和陳長青是朋友嗎？

  不，陸明華沒有朋友，他是一名純粹的政治家，一名香江人民的政治家。

  他很清楚老爺子為什麼要離開，也清楚陳長青為什麼要將百樂集團一分為二，並拿出大部分資產去內地發展，但恰恰是因為清楚，所以陸明華才要敷衍。

  因為他怕！

  怕陳長青心生不爽，一切全都是他的自導自演！

  怕別有用心之人挑撥離間，從而破壞現在大好的局面！

  所以他要敷衍，要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儘可能的拖住陳長青！

  食神小店，隨著一陣推門聲。

  花里胡哨的大褲衩，一副半舊的人字拖，三十出頭的模樣。

  一進門，齊衡便看到店內沉默的陸明華，他也不問，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全都知曉，大刺刺的坐在陸明華對面，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香菸，但卻不抽，就這樣放在嘴裡咬著：

  「走了？」

  陸明華看了對方一眼：

  「走了。」

  齊衡聳聳肩，隨著眉頭輕佻，不由打趣道：

  「似乎看起來你興致不高？」

  手指撫摸著茶杯，窗外呼嘯而過的汽車，讓光影在他臉上閃過。

  已經在這裡坐了很久的陸明華，神色複雜的嘆了口氣，幽幽的說了一句：「可他畢竟是我的朋友啊。」

  可隨著他話音落下，坐在陸明華對面的齊衡卻搖搖頭。

  他打量著對方，神情不由帶著幾分譏諷：「朋友？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