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原因，前世覆轍

  這聲對不起是給自己說的？安珂不解的看向了厲睿，叫人更不可思議的是，這聲對不起，竟然是出自厲睿的口中：「你好像沒對我做什麼。」

  「我剛才，懷疑過你！」厲睿說道，他自己的兄弟，他相信，安珂雖然對他來說很特別，可最終是外人。

  聞言，安珂瞭然的哦了一聲：「這是應該的。我不覺得你做錯什麼，況且我也沒介紹過我的來歷。」

  「我和安慧，張文強，田妮妮是石城人，我們跟著一支軍隊在金川河上游紮營，我們三個在河邊洗澡，被大魚撞進河中，張文強因為救我們，被一起衝到了下游。」

  「安慧是我同父異母妹妹，張文強是她的表哥。」

  安珂的意思是表明自己和厲傑完全沒有關係。

  其實安珂的解釋是多餘的，在厲睿看見從安珂在濃煙中出現，把厲傑留下了活口時，他就知道自己誤會了安珂。

  「鎮子千萬別出事啊，」椽子一路把油門踩到底了，車幾乎要飛了起來。

  安珂沉默的望著車裡的男人們，會發生什麼事情，她就是用腳趾頭也想到了，只是她只能隱忍著不說。

  鎮子裡一片沉寂，厲睿拎著刀跳下車。

  安珂提著刀跟在他的身邊。

  如她所料，鎮子裡的地上橫七豎八的倒著一地屍體。鮮血的腥鹹味撲鼻而來，這味道叫經歷過生死的她都心悸不已。

  這些屍體，基本全都是老弱病殘幼，還有幾具大漢的屍體。

  鐵榮，洪福，段靜等幾個大漢面容悲慟的望著屍體，一動不動。

  看見厲睿，鐵榮紅著眼叫了一聲：「大哥，厲傑那王八蛋，派人屠了鎮子，我，我們沒守住！」

  桃花源一般的谷蒙鎮在一天之間經歷了天堂到地域的轉變，滿地的屍體，剩餘為數不多的幾個漢子渾身血污，有一個漢子抱著一個小孩子的屍體跪坐在地上。

  只是一天時間而已，天翻地覆的改變，厲睿握緊了刀：「我親自去宰了那個混蛋！」他說著轉身離開鎮子去殺了厲傑。

  「厲睿，」安珂攔在厲睿身前：「厲傑能知道在你離開之後派人來鎮子，說明他不傻，我們雖然綁了他，可不代表他沒有留下後手，說不定厲傑現在人都不在寶石城了，你去追他，不如想辦法安撫鎮民。」

  「鎮子不只是你的家。」

  安珂沒有看到張文強和安慧，同樣，這些屍體裡也沒有他們三個人，其實安珂倒是真的希望這三個人死在這裡，雖然她決定放棄報仇，卻還是不喜歡這三個人活著。

  「鐵榮，林子，看看都有誰……」厲睿只說了半句。

  鐵榮明白他的意思：「老大，林子為了護著鎮子裡的人，已經……已經……」他目光悲切的望著一個方向，林子渾身是血的屍體倒在哪裡，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眼中全是不甘。

  他的身下，是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孩子的屍體。

  「厚葬林子。」厲睿的手緊握著刀柄，手背上青筋突起。

  安珂看見他緊緊的咬著牙齦，眼珠通紅，這是忍著極大的悲傷的體現。

  一個有著數百人的鎮子，轉眼只剩下幾個大漢和為數不多的婦女，嬰兒，安珂瞬間明白了為什麼前世他們會是那樣的冰冷無情，而現在，他們走上了和前世一樣的路。

  「厚葬鎮民。」厲睿的聲音乾澀的幾乎是從嗓子裡擠出來的幾個字。

  安珂不會安慰人，她經歷過一次末世，對死人已經沒有感覺了，但是看見這些在前一秒還是憨厚的男人們經歷過這樣的悲傷之後的劇變，饒是她都無法不動容。

  「以後，再見到厲傑等人，殺無赦！」

  厲傑是厲睿的弟弟，厲傑帶走的人也是鎮子裡的鎮民，甚至還是他們的親人，之前，不管厲傑他們做了什麼，鎮子裡的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有了厲睿這句話，還有今天發生的慘劇，那些叛離鎮子的人都已經不是他們的親人。

  椽子粗聲粗氣的答應了一聲：「是，老大，我現在就帶人去安葬他們！」

  幾個大漢跟在椽子的身後，把屍體一一搬到了鎮子後面的墓地。

  厲睿握著刀。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在他們出發之前還是活奔亂跳的鎮民的屍體上：「我們這個鎮子，基本都是沾親帶故的。」

  「厲傑他是我的弟弟啊，難道做這個鎮長真的值得他去殺那麼多人？」

  「當鎮長有什麼好處嗎？」安珂問出了比較理性的問題。

  厲睿搖搖頭，又輕輕的點頭：「算是沒有什麼好處，連鄰里之間吵架，誰家少了一根絲瓜都要管，我巴不得不管。」

  「鎮長，」安珂又叫了一聲：「厲睿，你不如帶著剩下的鎮民跟我一起去北面吧。」

  「我不能替他們做主，」厲睿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安珂的話卻在他的心裡引起了漣漪，安珂能毫無畏懼的衝上前殺喪屍，能在自己等人被用槍指著，救下他們，看見這些屍體而面不改色，他都無法不重視這個女孩的話。

  這個女孩實在是太特別了。

  「城市裡的喪屍沒有食物之後，就會四處游散，上次鎮子雖然僥倖躲過一次屍群，很難下次還有這樣的幸運。」谷蒙鎮的男人除了厲睿之外，每個人都欺凌過她，安珂自從決定放下仇恨之後，也漸漸放下了對過去的芥蒂，谷蒙鎮已經沒有駐守的必要，這裡四處一馬平川，還是金川河的下游，喪屍從上游被衝下來，也是會在洪福撿到他們的地方被衝上岸，那時，谷蒙鎮就完全暴露在喪屍的面前。

  「鑑於鎮子的地勢地貌，所以，我勸你放棄！」安珂說道，她站在厲睿的身邊，發現厲睿的個子也很高，她需要仰頭看他：「你還有活著的兄弟，你要帶著他們活下去！」

  聞言，厲睿低頭看向安珂，他在她的眼裡看見了真誠，她的眼睛很亮，毫無雜質，卻又像能看透人心的本質，忍著想要抬手揉安珂頭頂的衝動，他輕嘆一聲：「我知道。」

  石頭驀地出聲：「老大，你帶著他們走吧，我留下給鄉親們守墓！」

  石頭可謂是厲睿的死忠，安珂設想過很多種，可能是椽子捨不得離開家，也可能是厲睿捨不得鎮子，卻是沒想到先說留下的是石頭。

  「老大，我，我也不走！」鐵榮說道。

  「我也不走。」

  安珂看了厲睿一眼，轉身朝著張文強他們住的房間走去，張文強的房間無無一人，田妮妮和安慧也不在房中，洪福說道：「那個男娃帶著兩個姑娘走了，你說說，他們和你咋不一樣呢？」

  走了也好！免得自己還要糾結到底要不要殺了他們，安珂對三個人的離去一點也不以為意，之前看見買地屍體沒有那三個人的時候，她其實就想到了他們會溜走：「沒有誰和誰是一樣的，只要是人就會膽小，會害怕，這是人之常情。」

  「洪大哥，鎮子裡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沒必要浪費時間在膽小鬼的身上。」

  「就是就是，」洪福大聲答應著安珂的話，仍忍不住朝著張文強睡過的房間門口啐了一口：「一個大小伙子，還不如你這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