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魔鬼
2023-11-22 05:41:53 作者: 鹽分不足
聖能漩渦暫時無法復原,烏納斯不想讓心臟變成火藥桶,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異,這一定是邪能留痕造成的,現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用聖光洗刷全身。
同時不得不加大對暗影魔的能量餵食,但又不能使它太過壯大,免得趕走了老虎養大了狼,體內能量的平衡必須要維持妥善。
冥想了一會後,烏納斯張開眼睛,低頭看著手中四四方方的護命匣,沒想到紫袍人會將它藏在巨杉的大腦中,現在一定後悔不迭。
烏納斯對腦池中發生的事還有諸多不解,於是從懷包里掏出那截樹芯,輕聲問道:「出雲之杉,你還在嗎?」
「我在。」巨杉的聲音變的很虛弱。
「那個、對不起,我…殺了你。」
烏納斯當時答應幫巨杉奪回身體,最後卻把人家的大腦劈成兩半,致使巨杉樹體崩潰,雖然事急從權,還是有點愧疚。
「沒關係,我本來就打算拋棄被扭曲的身體,重新開始,只是沒來得及罷了。」
「重新開始?」
「是的,我的身體從內到外都被紫袍巫妖改造的面目全非,已經無法復原了,我本計劃奪回樹體後馬上提取本源結出一枚真種子,讓你帶到別處種下,這是我獲得新生的唯一辦法。」
巨杉居然捨得拋棄成長了幾千年的身體,真是值得敬佩,「可惜了,那現在你有什麼打算,我一定盡力幫你。」
「我想回去看看,樹體雖然崩解了,也許我還能凝聚出一點本源結出不完全的種子,你能不能帶我回去?」
「暫時恐怕不行,現在那裡是什麼情況我們一無所知,紫袍人可能拋棄那裡,也可能留有埋伏,必須先讓斥候查清楚再說,但我可以先答應你,一旦確定安全,一定帶你去試試。」
「謝謝。」
「沒事,對了,我有件事想問你,」烏納斯問起心事,「在腦池時,你怎麼會被樹腦『吞掉』?」
其實他對恐懼魔王的話有疑慮,手上的黑盒子到底是不是惡魔所說的魂器,他心中沒有百分百相信,還需要再調查一番。
「我不知道,」巨杉樹芯其實也只被吞了短短不到一分鐘,根本沒搞清楚狀況,「我以為是樹腦本能的需求我的回歸…」
「那這個黑盒子呢?它是與你也就是樹芯一同從樹腦中掉落出來的,你知道它是什麼東西嗎?」
「不清楚,我只知道一定是紫袍人留下的裝置,難道是他控制樹腦的法器?」
很有可能,烏納斯繼續問道:「還有一個問題,當時紫袍人的分身已經被我殺了,樹腦中卻還傳出了他威脅我的聲音,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我覺得紫袍人分身沒有被完全殺死,也許他的靈魂回到了這個黑盒子中,我能感應到盒子中有意識在流動。」
巨杉的感應能力烏納斯見識過,可以充分信任,他越發肯定心中的猜測,低聲對黑盒子道:「紫袍人,或者稱你為分身,別偷聽了,我知道你在裡面。」
「被惡魔纏身的人類,別得意,敢和我們作對,你離地獄不遠了。」巫妖陰冷的聲音果然自盒中響起,他顯然聽到了烏納斯與貝瑟瑞斯的談話,知道他被惡魔纏住了。
巨衫激動道:「邪惡的巫妖!你果然在這裡!」
「我們」,烏納斯注意到巫妖的用詞,「你還有同夥?」
分身似乎不屑於回答,烏納斯又問了幾個其他問題,對方完全不回應。
「裝深沉?等著吧,你的一切都會向我攤開。」
向巨衫打了聲招呼,烏納斯收起樹芯和黑盒子,打算去找娜塔莎,說到探查他人的秘密和記憶,暗影牧師是一把好手。
貝瑟瑞斯卻突然開口道:「我知道他是誰了,岡瑟爾-阿坎努斯。」
烏納斯記得這個名字,當初他為了控制被俘虜的亡靈法師加隆,曾經闖入亡靈法師的精神世界,卻被一名巫妖的手段搞的差點失敗,亡靈法師也變成了白痴。
根據恐懼魔王的說法,那名巫妖是加隆的上級,名字就叫做岡瑟爾,曾經是天災軍團的一員。
「你確定?」
「只是猜測。」
貝瑟瑞斯其實早就懷疑紫袍人就是巫妖岡瑟爾,不過一直沒有表露出來,他是想找機會偷偷尋求巫妖的合作。
雙方曾經都在天災軍團征戰,雖然不屬於同一序列,沒什麼交情,但也有幾面之緣,完全可以暗中聯結對付烏納斯。
現在眼看著人類聖騎士就要自己找到答案,貝瑟瑞斯才連忙說出來騙取信任。
烏納斯對惡魔的小動作一無所知,只是本能的不信任對方,問道:「黑盒子到底是不是魂器,為什麼巫妖分身看起來肆無忌憚?」
「我能肯定就是魂器,但我之前也說過,一個魂器只能當做重要的籌碼,對強大的巫妖來說並不是致命的威脅。」
「那你對岡瑟爾了解多少?你們曾經是同僚。」
「一名失蹤的強大巫妖,除此之外什麼也不知道,我甚至沒與他交談過。」
「哼。」
烏納斯鼻子出氣,不打算再問,反正惡魔說的話都要打折扣,他想了想,為了保險起見,把火葉也叫上,血精靈見多識廣,萬一有什麼么蛾子也能提前看出來,還能為娜塔莎護法。
很快,得到命令的娜塔莎和火葉就與守備官在帳篷中集合,烏納斯將情況撿能說的告知兩人,然後等待他們的判斷。
火葉拿起黑盒子看了半天,還用法術探測了一番,最後道:「我聽說製作魂器最好的材料是某種深海巨獸的頭骨,這個盒子應該就是那種頭骨製作的,再加上法術探測的結果,我覺得它確實是巫妖的魂器。」
娜塔莎看過後也道:「我曾經見過幾個巫妖的護命匣,這個盒子給我的感覺很像,我同意火葉法師的說法。」
烏納斯點點頭,放下心來,「紫袍人分身的意識也在裡面,我需要知道他的全部秘密。」
「交給我吧,我有對付魂器的經驗。」娜塔莎當仁不讓的上前一步。
烏納斯遮掩道:「娜梅莉亞小姐最近開始研究暗影之道,而暗影法術被世人誤解為邪惡之術,火葉,你要為她保密。」
火葉雖然是核心部下,但娜塔莎的真實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烏納斯不打算告訴血精靈真相。
「我會保密。」火葉點點頭,略顯好奇的看著神秘感十足的女牧師。
娜塔莎心中佩服守備官面不改色隨口鬼扯的本事,覺得烏納斯一定能成為一個偉大的好人或者壞蛋。
她很快轉換成「小黑人」形態,然後將精神的觸角探入護命匣,搜索分身的靈魂。
在烏納斯和火葉兩人看來,女牧師身上冒出兩條陰影組成的觸手鑽入黑盒子,在裡面攪動著就像在撈魚。
等待的時間顯得很漫長,烏納斯高度戒備,火葉也準備好隨時支援,探測一名巫妖的秘密,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危險。
一個多小時後,黑光一閃,觸手收回,娜塔莎揉著太陽穴,一臉疲倦的皺著眉頭。
烏納斯連忙拿過一塊毯子讓她坐下,問道:「怎麼樣?你沒事吧?」
「沒事,」娜塔莎勉強露出笑容,「一下接受了巨量的雜亂信息,我的腦袋快被撐爆了,給我點時間整理一下。」
沒出異常就好,烏納斯吐出一口氣,「不著急,你先休息一下吧。」
記憶這東西是很龐雜的,更何況是一位強大的巫妖,他掌握的知識對娜塔莎來說就是一項沉重的負擔,她理解不了那些複雜的咒語和法陣,還有那些無意義的生活瑣事,亂七八糟的夢境記憶,但有用的信息就混合在其中。
娜塔莎必須找到真實的脈絡,把不能理解和沒用的信息當做垃圾都甩掉,否則她的腦袋早就在之前的特工生涯中撐破了,因為審訊頑固的罪犯是暗牧的主要任務之一。
烏納斯和火葉在座位上小睡一覺後,娜塔莎終於艱難的搞定了,紫袍人的來歷分辨的清清楚楚。
岡瑟爾-阿坎努斯,本是達拉然的一名大法師,天賦極高,前途無量,但不慎感染了亡靈瘟疫,被轉化為亡靈。
由於生前就是強大的法師,變作亡靈後他被天災軍團改造成稀有高級兵種寒冰巫妖,跟隨王子殿下南征北戰。
之後便是冰封王座受損,巫妖王虛弱,天災軍團分裂內訌,他像少部分亡靈一樣,從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擺脫了耐奧祖的控制。
他沒有加入黑暗女王領導的被遺忘者,而是獨自藏了起來,但隱居生活沒過多久,因為他忍受不了亡靈孤獨枯燥的生活。
不需要進食並且失去味覺和嗅覺,美食和豬糞對他來說沒有區別,男人的身份也沒了,甚至沒有了幻想女人的欲望。
親情、愛情、友情、事業,他失去了一切,他想念為人時的生活,想念咖啡和麵包,酒和情人,幾乎到了發狂的地步。
人可以轉化為亡靈,亡靈為什麼不能轉化為人呢?
當有一天這個想法突然出現在腦中後便不可抑止了,他相信魔法能創造任何奇蹟,知識能改變命運。
為了獲得更多用於研究的知識,他向以前的法師朋友和導師們求助,很多人願意給他幫助但拒絕直接與他接觸,最後他被推薦給了一個與他有著相同命運的法師梅林-費爾斯通。
梅林是一名傳奇法師,他在千年前的巨魔戰爭中受傷垂死,為了繼續戰鬥,他用自己研究的通靈術把自己復活成亡靈。
那時還沒有什麼天災瘟疫,對通靈術的管理也不嚴格,所以變成亡靈的梅林還是可以融入法師社會。
但隨著人們對通靈術邪惡一面的了解越來越深,他便也漸漸銷聲匿跡,成為介於現實和傳說中的人物。
岡瑟爾拿著推薦信找到了在毒蛛森林中隱居的傳奇人物,熱切的表達自己的遠大目標,並希望得到幫助。
梅林收留了滿懷熱情的巫妖,不僅是出於同為受難者的同情心,而且岡瑟爾正是他需要的忠誠助手——梅林始終沒有放棄轉生的研究。
他傾囊教授巫妖知識和魔法,提供最好的施法材料和法器,岡瑟爾成長的也很快,短期內就成為一名合格的助手。
但「轉亡為生」這種逆行世界法則的事幾乎是神的領域,兩人得到的仍然是不斷的失敗、失敗、失敗。
在這個過程中,梅林看到了岡瑟爾的潛力,巫妖經常能提出新穎建議,讓他覺得大有突破,而梅林自身的經驗和積累反而成了阻礙。
於是他決定向岡瑟爾敞開秘密:很久之前他就開始進行禁忌的活體實驗。
要將亡靈轉化成活人,就必須解決如何將一具骨架或者腐爛的屍體變成鮮活的人體,這就要涉及身體器官髮膚的移植、複製、培養甚至再生等等。
生命的秘密可不是那麼容易掌握的,那需要大量的實驗,梅林早年只是用動物或者人的死屍做實驗,但遲遲不能突破難題,近年來,他已經走上活體實驗的不歸路。
開始只徵求將死的志願者,最後慢慢發展成從黑市買進奴隸,後來他的胃口進一步擴大,各個種族的智慧生物都是他的目標。
不同的種族,比如說人類、矮人和牛頭人,壽命、身材、長相等各項生命指標都大相庭徑,通過對比就能更輕鬆的發現關鍵因素。
為什麼精靈的壽命那麼長?為什麼巨魔的再生能力那麼強?他們的身體構造有什麼特殊之處?種種問題都能慢慢得到解答。
得知真相後的岡瑟爾震驚了,梅林傳奇英雄的形象在心中瞬間坍塌,但他沒敢逃走或反抗,那只是死路一條,他還想活。
然後,他在被脅迫的情況下解剖了一個年輕的人類男子,也許是變成寒冰巫妖后心也變作冰塊了,無論是解剖的過程還是事後,岡瑟爾都沒有覺得噁心或愧疚,更多的沉浸在活體奇妙的運轉中,一一驗證梅林教授的人體知識。
之後的事就順其自然了,脅迫變成半脅迫,最後他主動加入了導師的邪惡實驗,狂熱的投入到殘忍的新世界中,殊不知早已違背了自己的初衷——他是要轉化成人,而不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