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激怒我了

  狂猛的冷風從門外吹進來，卷著一片片飛雪，紅色燈籠劇烈搖擺，裹著長袍的蘇寧冷笑走入。

  靈力瀰漫，將朱一聞護佑其間。

  「吃下去，運功恢復。」蘇寧拋出一粒青靈丹，望向站在斷裂木製樓梯上的漢服女子：

  「三級妖魔？看來也不怎麼樣。」

  身著漢服，手持油紙傘的女子警惕地眯起了眼睛，察覺到一絲危險，要知道，她方才分明沒有感應到這人的到來。

  就仿佛，突然出現一般。

  能夠避開自己感知的遁法？

  可……為何靈力反應並不高？雖比前面那個拎錘子的強些，但也有限，即便是不擅長正面戰鬥的自己，也有必勝的把握。

  只是，從對方出現，一股莫名的危險感就籠罩了她。

  略一思襯，她決定不要廢話，直接動手為好，念及此，她一招手，便見書架中有一本本書籍飛來，展開。

  吐出團團黑氣，墜向下方。

  「小心！這妖魔很古怪……」朱一聞吞下丹藥，身體從冰轉暖，來不及驚喜，忙將自己總結的施展經驗敘述一番。

  蘇寧聽得挑眉，單挑能力差？精神攻擊？

  雷電法術有效？

  雖然他外表沉著，但實際上，也沒有把握，尤其是面對未知的三級妖魔，方才那一拳靈力空氣炮，看著華麗。

  可實際殺傷有限。

  「對付這東西，物理攻擊不行，靈力有效但浪費，元素法術最合適。」蘇寧心中飛快做出結論。

  隨即心中發苦。

  他元素這塊不行的啊。

  尤其……

  「快看！」正思襯著，場中情況突變。

  那一縷縷黑氣墜落地板，炸開，竟化為了一個個騎乘戰馬的黑騎士，通體由濁氣構成。

  總共十二騎。

  排成一橫，手持長槍，戰馬嘶鳴，做出衝鋒狀態。

  「少說廢話，我倒要看你們，能撐過幾輪。」女人站在高處笑道，話音落下，客棧穹頂烏光亮起，神秘囈語迴蕩。

  那分明是妖魔自帶的精神污染，卻要比二級強烈許多倍，聲浪竟由這座妖樓放大。

  恍惚間，蘇寧看到漫天妖魔，身披袈裟，齊聲誦經，那混亂、污穢、扭曲、瘋狂的囈語如同鋼釘，刺入腦海。

  心神劇痛。

  「啊——」朱一聞率先發出痛呼，就聽蘇寧低喝道：「運轉靈力，封鎖耳竅！」

  朱一聞依言照做，果然減輕許多，剛緩過神，突然看向蘇寧身後，驚呼：「小心身後！」

  蘇寧轉身，瞳孔中倒映出高頭悍馬，馬上騎士手持長槍，居高做刺擊姿態，人馬皆披重甲，只露出眼部位置，壓迫力驚人。

  「死！」

  呼吸間，烏鐵重騎槍已至面門，勢大力沉，寒光閃爍，蘇寧頭髮給槍風吹起，瞳孔中槍尖迅速放大。

  「噗！」

  下一秒，騎槍輕而易舉，洞穿了他的頭顱！

  「不！！！」朱一聞目眥欲裂，手中紫金雷錘電蛇狂舞，紅了眼睛，就要朝黑騎士砸去。

  可接下來的一幕，卻出乎預料，只見，蘇寧炸開的頭顱並沒有鮮血、臟器飛出。

  只是炸開一道青煙，繼而，整個身影收縮為一隻紙人。

  「咦？」

  樓上，漢服女子輕咦一聲，操控黑騎士長槍攪動，紙人被撕成兩半，朝左右飈射。

  然而，緊接著，左右便炸開兩股白煙，兩個蘇寧出現，盡皆披著長袍，同時輕笑一聲。

  抬拳朝黑騎士撲去。

  「殺！」黑騎士暴怒，以身影淡化為代價，將兩隻紙人攪碎，結果，廳中又出現四個蘇寧。

  抬手，抖出紙人，四生八。

  再抖！

  八生十六！

  再抖！

  十六生三十二……

  「啪！啪！啪！啪！啪！」

  一團團白煙升起，眨眼間，大廳中出現上百個蘇寧，將那名偷襲的黑騎士絞殺當場。

  隨即散開陣型，望向樓上漢服女子，齊聲笑道：「你確定，要和我比人多？！」

  「蘇……」朱一聞站在人群中，瞠目結舌，傻眼了，憋了半天，才爆了句粗口，道：「多重影分身？！」

  旁邊一名蘇寧白了他一眼，道：「什麼影分身，這叫剪紙成人。」

  「唏律律！」

  前方，那排成一列的十二重甲騎兵同時揚起鐵騎，傳出金屬奏鳴聲，席捲而來，如同十二隻鋒銳無匹的犁。

  將實木地板割裂開漆黑傷痕。

  「站在陣型中心，我掩護你過去，不用防禦，專注釋放雷火！」蘇寧吼道。

  朱一聞來不及細問，高舉雷錘，呼喝中朝前方推出一枚噼啪作響的雷球，旋轉飛出，朝樓上捲去。

  如球狀閃電。

  「沖！」與此同時，蘇寧們拔出紙劍，將朱一聞團團圍住，朝前方挪移，從高空看去，就仿佛一座人形堡壘。

  「轟！！」

  「乒！」

  「乓！」

  雙方碰撞，戰馬嘶鳴聲，靈力炮響，金鐵交擊聲不絕。

  樓上的漢服女子則手持油紙傘，身影飄忽，躲避著一枚枚飛來的雷球，以及被轟炸倒塌的書架，不時打出黑氣，化作騎兵補充進戰場。

  霎時間，整座客棧被囈語、光影填充，而樓外，那散落在整座古鎮中的讀者們，卻置若罔聞。

  ……

  新城外，通往兩市的公路上已經沒了人影，那些尚未進入新城區域的，都在運營商、廣播等渠道通知下及時停止。

  並讓開通道。

  而許多敏銳的人，已經藉此意識到了妖魔現身新區，一時間，不知多少目光投來。

  又都多少人在撥打親人電話失敗後，心急如焚，失聲痛哭。

  疾馳的車內。

  陳瞳捧著手中的「平板」，上面是軍用衛星傳回的圖象：

  新區內，安靜的仿佛沒有半點異常。

  沒有「黃霧」，沒有「古鎮」，大部分市民躲在建築內，難以拍攝到具體，還有一些人，七零八落，躺在城市街道上。

  仿佛在沉睡。

  機密軍用衛星的精度令陳瞳甚至可以看清那些人痛苦的臉。

  「到了！啊——」突然，司機提醒，隨後發出驚呼。

  那衛星平板信號也「啪」的一下中斷掉，陳瞳抬頭，就見前方竟是一座江南古鎮。

  「不要停！繼續開！」周堪如鷹隼般，死死盯著車外，手中刀具出鞘。

  其餘混血種也一如這般。

  突然，駕駛員眼前一黑，只覺無數混亂信息灌入腦海，緊急之下，猛踩剎車，於高速中斜斜撞在一堵古牆上。

  周堪一刀劈開車頂：「殺！」

  ……

  「殺！！」

  客棧妖樓內。

  此刻已是遍地狼藉，木質地板滿是焦黑深坑，周遭數層樓高的書架上燃燒著火焰。

  場間殘破紙人飄舞。

  朱一聞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握著錘柄的雙手微微顫抖，一摸口袋：「丹藥沒了！」

  持續幾十分鐘的「大招」，以他目前的修為根本扛不住，完全倚靠蘇寧扔過來的幾顆丹藥支持。

  可此刻，丹藥終於還是吃光了！

  周遭，紙人蘇寧也只剩下了最後八個，與之對應的，則是最後一頭騎士的崩解。

  以及，成功被雷球擊中的妖魔。

  「最後一顆，接住。」為首的蘇寧扔出一枚，手中金屬長劍抖動，砍掉自己已經破損的左臂，邁步朝煙塵中的妖魔走去，眼神發狠：

  「呵……你比我想像中好對付太多。」

  龜裂的地板炸開一個大坑。

  煙塵散去，古裝漢服女子從坑中爬起，身上的衣服滿是焦黑，身體飄忽不定，仿佛被強烈能量衝擊，而難以保持穩定狀態。

  此刻，她半坐在坑內，仰頭，看向斜上方，逼近額頭的長劍，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你莫非真以為，小小的幻術能騙過我？」

  蘇寧瞳孔微縮，手中紙張變幻的長劍劈落，女子卻不躲避，猛地轉身，手中油紙傘撐開。

  「彭！」

  傘面撐開的剎那，其所抵擋的方位，另外一柄劍從空氣中斬落，與傘面碰撞，火星四濺。

  一層無形的屏障被揭開，大廳角落，竟不知何時，也藏了一個蘇寧。

  不，準確來說，他在戰鬥中途便從客棧外混了進來，並用幻術遮蔽自身的存在，不停於場間挪動位置。

  指揮，操控其他紙人替身。

  直至此刻，才效仿妖魔突襲那一招，令紙人從正面佯攻，真身圖窮匕見。

  「哈哈，真是可笑，在我面前施展幻術，還真以為藏得住真身？我只不過是裝作不知道罷了。」

  漢服女子冷笑，油紙傘驀然化為一隻只利爪，朝藏在幻術中的「蘇寧本體」絞殺過去。

  遠處，朱一聞剛服下丹藥，見狀忙衝過來，卻已是來不及。

  「你死了。」女子說。

  下一秒，臉上笑容僵住，只見，面前的蘇寧一動不動，任憑被自己撕咬，扯下的血肉，化作青煙。

  假的！

  這個也是假的！！

  漢服女子瞪大眼睛，在本能驅使下轉身，瞳孔中倒映出一片瀰漫開的灰霧，一扇打開的木門，以及一道從門後走出的身影。

  蘇寧雙眸燦若星辰，積蓄所有力量的一拳迎面打出，狂暴的靈力壓縮空氣，發出爆鳴。

  「這才是我的真身。」

  「所以，要死的，是你。」

  話音落下。

  「轟！！！」

  狂猛的靈力爆炸開，隱約間，撐起星輝般的光暈，颶風以拳頭為中心向四方席捲，地面無數破碎木板、石塊被掀飛。

  「啊……」朱一聞下意識抬起手臂遮住眼睛，整個人被強風掀的向後退去，不知緣何出現的暗色光線吞沒了整片空間。

  預想中的破碎、慘叫、哭嚎並未如約而至。

  蘇寧拳頭落下，仿佛抵在了一片柔軟、冰冷且強健的地方，靈力與濁氣交匯中，傳出一個憤怒、幽冷的女聲：

  「你激怒我了。」

  蘇寧神情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