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善與惡

  男人的話語，清晰無比的傳進林夜耳中，也通過視頻投影傳進聯邦所有人耳中。

  這一刻。

  整個聯邦靜悄悄一片，全都被這駭然的事實驚呆在原地。

  那個男人。

  居然是來自幾十億年前的人類文明？

  這個星球一直在無限循環，沒人能逃得出去？

  別說普通人了，連那些自詡對聯邦遠古歷史深有研究的學者，都不曾知道這個驚天隱秘。

  沒辦法。

  幾十億年實在太過遙遠了。

  哪怕林夜前世，從第一個單細胞生物誕生到現代人類文明，也才過了三十多億年而已。

  誰又會想到。

  比這三十多億年更久遠的時候，也曾誕生過和他們一樣的人類文明？

  如果按照這個繼續推理的話，那豈不是說，他的前世也是這個星球上曾經誕生過的人類文明之一？

  只不過因為文明覆滅，他的基因信息埋藏在時間長河之中，經過一代又一代文明的演化，最終在星環聯邦這個時代甦醒，也就造成了重生的假象。

  難怪他之前看到冰龍的記憶被分成截然不同的兩段，難怪腐化區域裡面會出現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生物與地貌，還有怪物體內發現的人類基因。

  那並不是憑空生成的。

  而是曾經在這個星球上出現過的東西！

  這麼說，他當初生活的地球文明，其實早已經覆滅了嗎？而且不止經歷了兩代的文明更迭？

  想到這裡，林夜不禁質問道：「既然你知道文明延續的不易，為什麼還要親手毀掉它？」

  他這句話，也算是為聯邦公民們問出了心中所想。

  無論這個傢伙怎麼解釋，都改變不了他手中沾染百萬民眾鮮血的事實。

  「你想知道？」

  男人停下動作，饒有興致的看了過來。

  「你把我引到這裡，又特意沒有關閉視頻投影，不就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嗎？」林夜淡淡說道。

  以對方的能力，想阻止他進到這裡並不困難。

  就算想要殺他也完全不必這麼大費周章，直接出手就行，所有肯定還另有目的。

  「不得不說，伱很聰明，不像秦亥那麼蠢。」男人嘴角上揚，「知道我為什麼要強制提升你們的基因強度嗎？」

  這句話像是對林夜說的，又像是對所有熒幕面前的聯邦公民說的。

  「為什麼？」林夜順著他的話問道。

  「很簡單，經過我的研究，基因強度越高，在下個人類文明誕生時被喚醒的機率就越高，也就是剛剛所說的重生。」

  「我打算讓你們，全都重生在下一個人類文明！」

  轟！

  所有人腦海一陣轟鳴，被他這瘋狂的想法驚到了。

  就因為這個，他直接殘殺了上百萬民眾，以他們之血，來強行拔高其他人的基因強度？

  「怎麼樣？是不是很不錯的想法？只要所有人都重生在下一個人類文明，那就能造就一個絕對強盛的時代，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掙脫這個牢籠！」

  林夜眉頭皺起：「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說牢籠，難道以聯邦現在的科技水平，還達不到掙脫的地步嗎？」

  雖說聯邦如今受困於腐化入侵，但在他看來，聯邦的科技水平早已遠遠超過他所熟知的地球文明，只要再這樣發展下去，未嘗不能找到奪回地面的辦法。

  他們所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

  「不，你錯了。」男人聲音低沉，「你根本不知道我們面對的是什麼樣敵人，別說現在的聯邦，哪怕五個甚至十個聯邦，都不可能反抗得了！」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就算再強大的腐化生物，最高也才100%而已，它們能達到，我們為什麼不能？只需要克服基因異化的問題就行。」

  「呵呵，太天真了。」

  男人搖搖頭，終於操作完一台儀器，朝著另一台緩緩走去，同時開口說道：

  「148年前，那幫老傢伙也是這麼想的，想要通過生物科技來拯救人類文明。」

  「可他們卻不知道，正是因為他們的舉動，反而加快了聯邦文明毀滅的速度。」

  「你知道他們當年在地底挖到了什麼嗎？」

  「腐化源頭？」林夜想也不想的答道，這件事他們剛從秦亥口中聽過一遍。

  似乎是因為挖穿地底，導致埋藏深處的腐化氣息爆發，席捲全球，大量生物受到污染發生變異，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確實是腐化源頭沒錯。」男人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那你猜猜，足以污染整個星球的源頭，又會是什麼樣的？」

  污染整個星球的源頭？

  林夜愣了一下，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畢竟他也才剛知道這件事而已。

  如今被對方這麼一問，他忽然就意識到不對了。

  接著想到什麼，瞳孔驟然一縮。

  「你的意思是」

  「沒錯！」

  根本不給他說完的機會，男人就已經插話進來。

  他的聲音無比洪亮，通過視頻投影傳遍聯邦的每一個角落。

  「真正的腐化源頭，就在你們腳下！」

  靜。

  整個聯邦靜悄悄一片。

  所有人瞪大眼睛，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腳下，一個極其可怕的想法在腦海中湧現。

  就連林夜自己，在聽完對方斬釘截鐵的回答後，也都是踉蹌後退，心中掀起一股驚濤駭浪。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

  為什麼不管人類文明如何發展，最終都會走上相同的道路了。

  因為他們腳下並不是一顆星球。

  而是一個腐化生物！

  「怎麼會是這樣」

  「不，這不可能。」

  「我不相信！」

  整個聯邦哀嚎一片，還活著的人們像是被抽空所有力氣一樣，紛紛癱軟在地，一臉絕望。

  有的則是完全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陷入癲狂之中。

  可男人卻不給他們消化的機會，直接將當初發生的事情全盤托出：

  「你們沒有猜錯，148年前聯邦在地底挖出的東西，根本就不是什麼污染氣體這麼簡單，而是一塊鱗片，一塊大到遠超你們想像的鱗片。」

  「創世神號，就是用那個材料打造出來的機甲，甚至聯邦智腦的主要算力，都來源於那塊鱗片覆蓋下提取到的神經元組織。」

  「你們現在還覺得自己有希望能挽救人類文明嗎？」

  他的話語，幾乎可以說是字字誅心，直接摧毀他們心中最後的希望。

  也讓一旁的林夜醒悟過來。

  這個傢伙並非和秦亥一樣，單純想獲得絕對的力量，而是想借這個機會，為下一個紀元做準備，甚至不惜準備了這麼多年。

  可就算如此，這辦法也未免太極端了一點。

  居然是要殺光他們所有人！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比如逃離這個星球。」林夜開口問道。

  此話一出，眾人原本灰暗一片的目光也忽然亮起。

  是呀，以聯邦如今的科技水平，早已達到能在太空中生存的地步。

  而且因為地面逐步失守，聯邦很久之前就已經將太空移民提上日程，只不過缺一個契機罷了。

  「所以我才說，已經晚了。」

  男人的聲音悠悠響起，同時還伴隨著一陣機械轉動的聲音。

  創世神號原本緊閉的艙門緩緩打開，也讓沉浸在驚恐中的眾人心中一驚。

  抬起頭，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熒幕上面，頓時所有人都呆住了。

  「總司令！」

  「沈鶴！」

  「爸！？」

  「怎麼會！」

  一時間，整個聯邦驚聲四起，難以置信的看著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正是D區機甲部隊總司令，沈鶴！

  「不，這不是真的，這絕對不是真的。」

  70區地面，沈凝玉目光瘋狂顫動，一邊搖頭一邊向後退去，最終駕駛的暗夜妖姬跌坐在地上，仿佛丟了魂一樣。

  掌控整個D區軍事大權，受無數人愛戴的總司令，居然就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這絕對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不是說他之前因為受傷還在住院嗎？

  怎麼會突然出現在D70區這邊？

  抱著這個想法的醫生們衝進病房，發現裡面確實有一位總司令躺著，可仔細一查，卻發現那只不過是通過智腦投影在他們眼前的假象罷了！

  更別說現場見證的林夜了，此時心中早已被震驚與意外替代。

  他有想過是任何人，甚至懷疑過羅擎，卻唯獨沒猜到沈鶴。

  這份隱忍與蟄伏，哪怕他一個專業殺手都覺得極其可怕，自愧不如。

  「為什麼不繼續隱藏下去？」林夜問。

  「沒必要。」沈鶴搖搖頭，「因為它已經快要醒過來了。」

  「它醒過來會怎樣？」

  「會吞噬掉一切，然後又陷入長達幾十億年的沉睡之中，等「餓了」以後就會再次甦醒，周而復始.這片血氣除了能讓人快速覺醒以外，還能讓它不「餓」這麼快，這樣它就不會知道我做的這些準備，所以我必須在新循環開啟前殺掉所有人才行，不管你們罵我也好，恨我也罷。」

  「.」

  此時此刻，林夜已經不知該說什麼好。

  甚至都有點分不清他到底是善是惡。

  當初看小說電影的時候經常能聽到「地球意志」之類的稱呼，沒想到這回地球還真的有自我意識，而且還是會毀滅一切的意識。

  可讓他就這樣乖乖等死，他是絕對做不到的。

  馬上。

  他就駕駛機甲動了起來，朝秦鶴緩緩靠近過去。

  「我勸你還是不要動手比較好。」

  秦鶴操作著最後一台儀器，頭也不回的說道。

  「坐以待斃可不是我的風格。」

  林夜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轟」的一聲，便化作一道殘影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