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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戲曲這門國粹會的人本來就少，這個池正豪就是想故意刁難葉黎。

    宋召正準備讓他換一段，卻被葉黎拉住了袖子，對方朝他使了個眼神，宋召看懂了，是「沒關係」的意思。

    宋召還想再說什麼，葉黎卻悄悄湊到他耳邊，「你不會真以為我的大招是夜裡出去屠龍吧？」

    然後不等宋召回答，葉黎低聲繼續道：「這叫旦角的自我修養。」

    旦角？自我修養？

    宋召詫異，難道這顆「梨」還會唱戲？

    談話間，《年歲成詩》的那個片段已經反覆播放3遍了。

    池正豪得意道：「現在放棄還……」

    葉黎：「我準備好了。」

    池正豪一怔：「啊？」

    「可以開始了。」葉黎說著發現會議室的書櫃裡正好有把摺扇，便拿著它走到了窗前。

    「你不背台詞的麼？」池正豪皺眉道。

    本來都快入戲的葉黎頓時懵了，看池正豪臉上掛著不解，還夾雜著一絲尷尬，他又明白了，「你還沒背下來？」

    剛才還得意著的人這下笑不出來了，被葉黎一句話問得耳朵都漫上了緋色。

    葉黎覺得此刻的他如果是個表情包，那應該就是那個經典的「地鐵老人看手機」。

    他不理解，這部電視劇是有原著的，按理說演員拍戲前至少要看一遍原著，而且池正豪挑的還是自己飾演過的角色，那片段里一共不到十句台詞，這都反覆看了三遍了居然還沒把詞背下來？

    池正豪這下老實了許多，一本正經地開始反覆拉著那個片段背詞。

    葉黎把那個專門用來打錢的智慧型手機塞給了宋召，小聲道：「待會兒幫忙錄一下，兩個人都要錄全。」

    宋召瞭然，而坐在一旁的何暢和潘靈竹也聽到了這話，兩人臉上都帶著點驚恐。

    「葉老師，這是要摸底考試啊？」何暢不安地問了一句。

    何暢年紀和池正豪相仿，年紀小，經驗少，出道以來一直在小成本網劇里打轉，演技僵硬，經過了《拿手好戲》前幾期的磨練也依舊沒多少進步。

    眼下看到葉黎還要錄像，那種學渣面臨開學摸底考的恐懼感直逼頭皮。

    葉黎笑著安撫道：「沒有，只是覺得演都演了，拍下來還能復盤一下。」

    聽到不是一個個摸底，何暢頓時鬆了一口氣。

    另一邊，池正豪也背完了詞，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葉黎朝宋召使了個眼色，見人會意，便拿著摺扇慢悠悠地踱到了窗台邊。

    這剛邁出一步，整個會議室的人瞬間把視線釘在了他的腳步上。

    葉黎要演的這個片段，是一個戲子獨自在亭台中唱《貴妃醉酒》，而池正豪飾演的富家公子悠哉地走來，大搖大擺地坐到了亭中的凳子上，還打算伸手往桌上的點心盤拿一塊糕點。

    戲曲是有自己獨有的「范兒」的，那種「范兒」體現在表演者的舉手投足和一顰一笑，從眼神到指尖都透著戲曲獨有的韻味。

    而葉黎顯然就在那條「專業線」上，無論邁步還是開扇，不僅遊刃有餘，更是賞心悅目。

    《貴妃醉酒》中的「長空雁」一段拈手就來，開嗓的那瞬間一屋子人都驚了。

    池正豪後背都開始冒汗，鬼知道誤打誤撞居然還撞著個懂行的？

    要知道他當初拍這部電視劇時，演戲子的那位演員是無縫進組，劇組工期又緊，無論拍攝前還是拍攝中途，對方都沒有學過一天戲曲，反正後期會有專業老師配音。

    他當時也覺得無所謂，演員對個口型就行，幹嘛要浪費時間練這些玩意？

    但現在看到葉黎，他才發現，原來真的是不一樣的。學過的人，才會有和角色渾然一體的從容和自信。

    他就這麼看著葉黎唱完了一段，然後呆愣愣地看著葉黎合扇朝他走來，對方每走一步，他就驚慌一分，比在考場作弊被老師抓到還讓人煎熬。

    那種尷尬又羞恥的感覺從心口輻射到四肢百骸，他恨不得穿越回剛才掐死搞事的自己。

    「譚先生今天倒是自覺，」葉黎在他對面坐下，倒了杯茶，「沒有霍霍我家的糕點。」

    池正豪：！

    他忘了偷吃糕點了！

    按劇本走向，他應該在坐下的時候就偷吃糕點，然後被葉黎用扇子打了一下手背。現在他忘了劇情，葉黎只好臨場發揮，可問題是他現在要怎麼接？？？

    葉黎用扇柄把裝滿了茶的茶杯推到他面前，「喝嗎？」

    池正豪：……

    他又忘了搶茶杯了。

    一錯再錯，池正豪腦子亂成了漿糊，只好硬著頭皮去拿茶杯，但正要碰上，葉黎突然開扇，將扇面擋在了他的手和茶杯之間。

    池正豪這下腦袋一片空白。

    因為當初在劇組拍這個場景時，搶茶杯和開扇擋茶杯的動作都要求要漂亮，所以是單獨拎出來拍了段動作特寫，短短几分鐘的戲，其實是被切割成了好幾段拍攝的。

    現在一連貫上劇情，他就有點懵了，剛記下的詞也忘了個一乾二淨。

    他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葉黎，仿佛能從對方臉上找出自己的台詞來。而葉黎也在看他，不同的是，他光從眼神就能看出來，人家還在戲裡。

    「行了。」

    角落的宋召冷不丁出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