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小提米（下）

  洛丹倫王國東部，安多哈爾附近的村莊外，一處簡陋但布置得十分講究的暮地上，阿爾薩斯·米奈希爾終於再次睜開了眼睛。

  奇怪的感覺瞬間湧上了心頭，阿爾薩斯有點痛苦地按著腦袋，自言自語道，

  「這是怎麼了……」

  「你終於醒了嗎？阿爾薩斯。」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阿爾薩斯愣了一下，然後抬頭一看，墓穴後面的小土坡上，一個高大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那裡。

  蝠翅惡魔角，慘白的膚色，吸血鬼獠牙和利爪……

  阿爾薩斯大驚失色，忍不住大喊道：「梅而甘尼斯？！」

  梅而甘尼斯（Mal'Ganis，又譯瑪爾加尼斯），恐懼魔王，亡靈天災最初的首領之一，直接參與和領導亡靈天災前期發展的工作。在倫丹倫王國發生的恐怖瘟疫背後，都有他完整的身影，就是梅而甘尼斯搞得整個洛丹倫王國鬼哭人淚。但是……

  「你不是被我殺死了嗎？」阿爾薩斯情不自禁地看向了手中的霜之哀傷。

  沒錯！

  梅而甘尼斯死了，在洛丹倫王國中擊敗他後，我追著他殺到了諾森德大陸。後來，我差點就輸了，直到……我找到這把傳說中的符文之劍。為了拿起它殺死梅而甘尼斯，甚至犧牲了我的矮人朋友穆拉丁·銅須……

  「放鬆一點，收起你的劍。阿爾薩斯，我是提克迪奧斯，和梅而甘尼斯一樣的恐懼魔王，但我不是你的敵人。」恐懼魔王看著阿爾薩斯突然泛起了一抹詭異的微笑，「我是來恭喜你的。」

  阿爾薩斯：「恭喜我？」

  聽到不是梅而甘尼斯，阿爾薩斯就突然間冷靜了很多。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個傢伙明明也是個恐懼魔王啊！阿爾薩斯卻完全提不起消滅它的興趣。

  提克迪奧斯：「對，恭喜你用這把劍殺死了你的父親！這一切就如巫妖王所料。」

  阿爾薩斯一愣，傻傻地看著霜之哀傷，上面還殘留著點點的血跡……這是父親大人的嗎？！

  好像是的……

  我擊敗了梅而甘尼斯之後，像英雄一樣回歸了洛丹倫王國。父親雖然對我之前一意孤行有點不滿，但我的成功依舊讓他感到十分驕傲。

  我還記得飄蕩在空中的鮮花，回到在耳邊的掌聲和歡呼聲，甚至我帶著武器走到國王身前都沒有人阻止。每個人都笑著，除了我……

  然後我拔出了霜之哀傷，刺向了最愛我、同時也是我最愛的人……

  「是的……我背叛了我所深愛的一切，父親，還有整個王國對我的愛……我心似乎很痛，但我為什麼沒有感覺哀傷？」

  「因為你手中的劍叫做霜之哀傷！」

  提克迪奧斯笑著說：「連靈魂都不是你的，又何來哀傷？記住，你的主人它叫做巫妖王。從你一出生，他就看中了你，它對你很滿意。恭喜你成為了偉大的不死族的一員，死亡騎士，阿爾薩斯。」

  ……

  「阿爾薩斯，這是憎惡，不死族最強壯的兵種之一，雖然有點醜陋，是用各種屍體拼湊而成。嗯？」

  在巫妖克爾蘇加德奇怪的目光下，阿爾薩斯的手伸進了憎惡那堆噁心的爛肉中，然後慢慢地掏出了一隻腐爛了三分之一的小手。

  小手緊緊地握著一隻……染血的……

  「咦？優越之戒，運氣不錯。」

  「克爾蘇加德，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我可以復活一頭食屍鬼嗎？」

  「隨便，雖然一頭憎惡頂四頭食屍鬼。」

  「……」

  從此，在阿爾薩斯身後，多了一道嬌小的身影，弱小的，膽怯的，但特殊的。帶著一綁著優越之戒的項鍊，小心翼翼地緊緊跟在阿爾薩斯身後。

  ……

  「啊……這種痛苦……是怎麼來的？！」

  剛剛完全占領東部王國大陸的阿爾薩斯痛苦地半跪在地上。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片血紅，還有冰封王座，並看到了冰封王座中的巫妖王。

  巫妖王：「危險正在逼近，來我這裡……」

  ……

  克爾蘇加德：「您說，您感到您的力量正在流失，我的陛下？」

  阿爾薩斯：「沒錯，我開始感到無法控制我手下的部隊，我的亡靈力量開始衰弱起來。如果我們不按照巫妖王的警示趕去諾森德，也許一切都會完蛋。」

  ……

  女妖：「希爾瓦娜斯閣下讓我們來幫助您的，我們將護送您到河邊，那裡，我們重整旗鼓，對抗那些恐懼魔王的叛軍。」

  阿爾薩斯：「很好，女士們，我感謝你們的幫助。」

  女妖：「這裡看起來不錯，陛下，我們可以在這裡休息一下。」

  阿爾薩斯：「我們怎麼可以休息呢？我們必須先和克爾蘇加德匯合。」

  下一刻，強烈的痛苦再次襲向阿爾薩斯。

  巫妖王：「你被她們騙了！快離開，馬上！」

  但那些女妖已經發爛，搶先動手，殺向了阿爾薩斯的衛兵。雖然阿爾薩斯痛苦地半跪在地上，但他的身前始終有一隻嬌小的食屍鬼膽怯但堅定在站在那裡。

  ……

  雖然被後來及時趕到的克爾蘇加德所救，但被希爾瓦娜斯射中的那一箭還在不斷作痛。正如希爾瓦娜斯所說的，這一箭是她特別為他製作的。

  巫妖王：「海上相對安全。阿爾薩斯，希爾瓦娜斯的箭是專門克制靈魂力量的，我的力量將要從你身上暫時退卻，這有利於你恢復。並且我也要儲蓄一下力量，等你來到時使用。不過千萬別做無用的事情……永遠記住，你是我的……」

  巫妖王的力量緩緩消散，阿爾薩斯一下子軟跪在船艙上。

  這把一旁玩弄著桌椅的那個嬌小的食屍鬼下了一跳。食屍鬼連忙一蹦一跳地跑過來，口中發著奇怪的音節，呼喊著阿爾薩斯。

  阿爾薩斯再次緩緩睜開了眼睛，那希爾瓦娜斯箭傷的痛楚果然減少了很多……但心，卻在一瞬間梗結了。

  曾經發生過的一幕幕突然地全部湧上了阿爾薩斯的心頭……遲到了很久很久的淚水終於從阿爾薩斯眼角中滑下。

  食屍鬼低下腦袋，用那根僅剩下骨頭的手不解地撓了撓頭。

  阿爾薩斯那已經被晶瑩充滿的雙眼前，一個優越之戒輕輕搖晃。

  「小提米……」

  食屍鬼被緊緊抱住……

  那一刻，阿爾薩斯哭得像還是個王子；

  像還是個有父親的孩子；

  像還是個……人類。

  就連……伊利丹·怒風也這麼覺得……

  靜靜地放下已經舉到阿爾薩斯身後的雙刃刀，散去了暗夜獵殺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