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燃盡一切（第一更，求訂閱）

  此時正是初春時節。

  但實體宇宙當中，泰拉瑞亞世界的生態環境已經在過去漫長的戰爭當中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至今未能完全恢復過來。

  漆黑乾涸的大地上遍布焦痕，到處都是如蛛網般縱橫割裂的縫隙。

  毒氣和硫磺煙霧從裂縫當中滾滾冒出，唯一能見到的植物也就是那些頑強生長在陰涼處的漆黑荊棘。

  然而…

  在這樣環境惡劣的廢土當中。

  大地的盡頭卻矗立著一座宏偉的城市。

  城市依山而建，山頂上是用白色大理石以及各種珍惜建材所製造出來的鬥獸場、空中花園以及矗立著巨大圓柱的萬神殿。

  而越是順著山脊往下城市的環境便越顯得破敗。

  在山腳。

  那裡是各種重污染的工廠，擁擠的城寨街道上到處都是垃圾以及難以分辨出原料的垃圾。

  城市的上城區和下城區用慘綠色的瘴氣進行分割，兩者之間可謂是涇渭分明。

  繁華的上城區是神族所生活祭祀的地方。

  而下城區，則是用來關押人族奴隸以及為神族奢侈生活提供各種必要工業品的高強度工廠。整座天堂山的構造實際上和約旦城之間的結構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只不過…

  整體上來說，約旦城的要比天堂山擁擠許多。

  畢竟，神族在許多年前便已經徹底沒落，他們的新生人口有限，總人數固定的情況下需要的奴隸數量也不多。

  更何況，以如今泰拉瑞亞的環境。

  也早已經失去了供養大量生命的潛能，這顆美麗的星球正在緩緩失去生命。

  天還沒亮。

  灰色的輻射雲像是羽毛般懸浮在天空重，遮蔽了所有的星光。

  只有在天氣很好的時候，才能音隱隱透過灰雲，看到天穹上那輪朦朧的圓月。

  天使巴洛特正面容輕鬆的躺在鋪著柔軟天鵝絨的椅子上，敲著二郎腿，手邊放著一杯猩紅如血的紅酒，身旁的復古留聲機中正播放著昔日黃金時代流行的曲調。

  他身穿一身黑色西服，皮膚灰白沒有瑕疵，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在燈光的照耀下隱隱泛著油光。

  在巴洛特胸口處。

  有著一枚小巧玲瓏的六翼胸章。

  在神族當中，能夠進入到亞空間的生命才能被稱之為真正的天使。

  而六翼天使則意味著巴洛特的實力已經達到了這個層次的極限，再往上就是第四生命等級的大天使。

  在昔日神族最為輝煌的時候，曾經建立萬神殿。

  古老的傳說當中那個年代裡神族的大天使數量多達上萬，但可惜的是，在許多年前，神族在遭受了一場可怕的劫難後便徹底衰落了。

  曾經統治了整個河系的神族。

  不僅僅從內部四分五裂，而且還遭遇了可怕的詛咒，哪怕是好不容易從浩劫當中殘存下來的族人。

  也會在漫長的生命當中受到惡魔永無止盡的追殺…對於巴洛特來說，昔日神族的輝煌只是長輩中口口相傳的古老傳說，他出生在神族方舟當中。

  大部分時間都在漆黑無垠的宇宙當中漂泊。

  直至三百多年前。

  在古神卡倫迪亞的帶領下，他們發現了這顆處在河系邊緣的美麗星球。

  那時候，這顆名叫泰拉瑞亞世界的土著已經有了相當了不起的科技水平，他們甚至能夠將碳基生命的意識完美轉移到機械當中…

  其中許多前沿的科技成果更是讓方舟遺民們的科技水平獲得了久違的提升。

  可惜的是…

  在神族到來之前。

  泰拉瑞亞世界便已經遭遇到了惡魔、蟲群艦隊甚至是野獸軍團的輪番侵擾。

  那樣的場面讓巴洛特都感到頗為震撼。

  要知道，這三者間的每一種都足以輕鬆覆滅一個星域中的上百顆生命星球。

  但，泰拉瑞亞。

  這顆處在河系邊緣，不為人知的小世界居然能夠堅持數十年的時間。

  宛若泥潭般，將三者拖入到苦戰當中。

  而最後，神族以救世主的姿態來到這個世界當中。

  巴洛特不知道古神卡倫迪亞到底和黃金時代的人們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只是明白，在戰爭結束後。

  神族方舟艦隊只是花費了最少的代價，便取得了豐碩的成果。

  時至今日。

  他們已經在這裡安穩的居住了近三百年的時光。

  對於遭受詛咒永生永世受到追殺的神族遺民們來說，這樣的生活簡直是難以想像的。

  當然，詛咒依舊未曾散去。

  現在，出現在亞空間當中的這群大魔就是明證，對於神族遺民們來說，安穩的時光是短暫的，顛沛流離才是永恆…

  而儘管他們付出一切代價最終的滅亡依舊無法避免。

  正是因為意識到這一點，所以巴洛特才格外的珍惜這段時間，他喜歡飲酒，喜歡享用黃金時代中人類留下來的藝術品。

  說實話…

  對於這些東西本身巴洛特實際上並沒有太過入迷的愛好。

  甚至是，真正讓他喜歡上這些東西的，並非是這些奢侈品和文化本身。而是當他在享受這些東西的時候，可以暫時將昔日的那些恐懼、痛苦、詛咒忘掉。

  「噠噠噠！」

  就在巴洛特剛剛把酒杯放下，微微有些醉意的時候。

  門外傳來富有節奏感的敲門聲。

  他皺了皺眉頭，心中有些不悅。那些侍衛已經在他身旁呆了有一段時間了，知道在這個時間段中，他不喜歡被其他事情所打擾。

  ……換而言之。

  這個時間段來找他，那就說明是發生了些很麻煩的事情。

  「進來吧！」

  不論如何，大天使們交代下來的任務還是要完成的。

  巴洛特可不想因為把工作搞糟，而導致自己的靈魂被扔到方舟靈能塔中被當作燃料。

  「大人！」

  厚實的木門被從外推開。

  身材高大的年輕神族男性從門外走來，到巴洛特身旁，向前鞠躬行禮。

  「什麼事情？」

  巴洛特伸手，示意年輕人在對面坐下。

  他臉上擠出少許的笑容，在大天使們因為惡魔追擊者的到來趕往前線後，他就是這座城市安防總管。

  對於神族內部，這個消息自然是保密的，惡魔的恐懼已經深深植入到了神族的基因當中。

  哪怕是少許捕風捉影的猜測都足以在現存的神族當中引發騷亂，如果將這個消息給透露出去巴洛特自己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是關於那些殘存的人類…」

  年輕神族翻開手中的文件夾，嚴肅道，

  「班傑洛特至今沒有回覆我們的消息，還有那兩個從天堂山中跑出去的人類奴隸，現在也完全沒有蹤跡。」

  「另外一點，人類共救會的活動也愈發頻繁了，過去幾天在下城區發生了十多次人類奴工和神族的衝突。」

  「這些衝突雖然最後都是以強勢鎮壓結束，但我懷疑這些衝突本身就不太合理…」

  年輕神族秘書濃眉緊蹙，總結道，「就像是在刻意掩飾某些東西。」

  「是嗎？」

  巴洛特臉上依舊是一副盡在把握之中的笑容。

  他修長有力的手指扣在桌案上，發出節奏整齊的篤篤聲，

  「我倒是想到另外一個傳聞，黃金時代末年那位幾乎超越第四生命等級的女武神並沒有死，而是以某種詭異的秘術殘存了下來。」

  「時至今日，某些人族依舊相信她能夠回歸，帶領他們完成復仇。」

  「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巴洛特問道。

  「那確實是一位強大的對手，曾經正面擊敗過野獸軍團的戰爭領主，在最後的戰爭中攔下卡倫迪亞大人。」年輕神族臉上露出讚嘆的神色。

  他話鋒一轉，毫不猶豫的說道。

  「但是，我更相信卡倫迪亞大人的偉力和謹慎，他曾經帶領著艦隊在星海中航行了數千年。」

  「我們沒有理由相信一個土著世界的強者能夠從大先知手中活下去…」年輕神族頓了一下，又說道，「相比於這樣的傳言，我更相信那些傳言只是人族的自我安慰而已。」

  「你說的不錯。」

  巴洛特笑容不變，點了點頭。

  白狼是凱爾伏雷遺民的信仰，哪怕到現在也有許多人把這件事情給掛在嘴邊。

  更何況。

  黃金時代當中。

  基因技術的不斷突破，使得人類的壽命也獲得了大幅度增強。

  共救會當中那些從三百年前凜冬王國一直存活到現在的強者又不是沒有，說到底，人類和神族一樣，都是念舊和不怎麼喜歡變通的種族。

  因為個人愛好，巴洛特對人類了解的不少。

  他知道，這是一個強大的對手。所以…

  巴洛特眉頭蹙起，臉上笑容消失不見，身上的氣勢猛然間變得嚴肅起來：「不論如何，種種異樣都已經說明人族在暗地裡面謀劃些什麼。」

  「我們不知道他們具體的行動，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些事情一定和屍骸山谷有關。」

  巴洛特起身，高大的身軀在燈光下投射出陰影。

  神族的身材普遍較為高大，而巴洛特更是威武雄壯，站在面前的感覺就像是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山，連侍奉在他身邊許多年的年輕神族秘書都感到了一陣喘不過氣來的壓力

  「我們已經給過那些屍體們機會，既然他們選擇放棄…呵呵，毀滅你，與你何干？」

  「這些年來，班傑洛特看似溫順但實際上隱藏下來的力量恐怕不菲，如果想要將其徹底拔除的話，最少需要數位四翼級別的天使前去才有把握…」

  秘書額頭冒汗，咽下一口口水，低著頭補充道：

  「甚至，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讓六翼級別的天使親自出手最為合適。」

  「那就安排六翼天使出手。」

  巴洛特毫不猶豫道。

  他不聰明，但數千年的智慧還是給他帶來不少經驗。

  如果在這點小事情上動作都顯得猶猶豫豫，那反而是容易讓敵人看出虛實。而且以現在人族殘留下來的那點力量，他還真就不相信能翻出來什麼浪花了。

  「我明白了！」

  年輕神族合上書冊，大聲說道，語氣中帶著期待和嗜血。

  等到秘書離開，關上大門。

  這座位於天堂山高層的辦公室中只剩下巴洛特一人後，他才端起酒杯，剛想要抿一口，便突然感覺心裡一陣莫名煩躁。

  巴洛特起身，來到窗前，看著外面的風景。

  哪怕是枯燥荒涼的景色在巴洛特看來也要比一塵不變的太空要好的多。

  只是…

  讓他感到奇怪的一點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夜晚似乎格外的漫長。

  ……

  與此同時。

  在距離天堂山不過數千米的山坳當中。

  三座巨大的陰影池已經建立完成。

  得益於亞當的虛空天賦，白狼可以將位於大墳墓當中的龐大亡靈軍隊藉助這些富含虛空能量的陰影池快速轉移到戰場當中。

  這個距離已經是極限…

  和惡魔漫長的戰爭使得神族的性格頗為謹慎。

  繼續向前的話，哪怕是模板的力量都不足以完成偽裝很容易被天堂山當中的神族看出異樣。

  怪石嶙峋，荊棘遍地的山谷中。

  磷火幽幽，場內的光線忽明忽暗，偶爾映照出骷髏的面龐以及詭異的魂火，令人毛骨悚然。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森然的氣息。

  吼！

  「戰爭，我渴望戰爭，復仇的烈火早已經將我燃盡。」

  伴隨著低沉的吼叫聲。

  當中的陰影池中一隻體長超過三十米的骷髏巨龍從中爬出。

  這是守墓人美狄亞。為了這場戰爭，她解放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發誓要將復仇的烈火傾瀉在敵人身上。

  然後是亡靈大法師西諾，騎著骷髏戰馬的大領主班傑洛特。

  再然後是骷髏弓箭手，骸骨武士，死亡法師，冤魂等等普通的亡靈生物。但是，在白狼幽冥鬼將天賦的影響下，亡靈軍團獲得了全方面的加強。

  那些骸骨武士不再是一碰就碎的骨質疏鬆患者。

  而是身材高大，身上泛著金屬光澤，像是鋼鐵澆築而成的戰爭機器。他們生命力頑強，骨骼堅硬，尋常的武器對他們造成的傷害相當有限。

  在如海的亡靈當中。

  一支數量不過五百，身穿黑色甲冑，身上隱隱散發靈能氣息的軍隊格外矚目。

  那是英靈，也是大墳墓當中最為珍貴的遺產。

  他們死在黃金時代當中，但強大的身軀和鋼鐵機械結合在一起，被白狼的生命鍊金術喚醒。

  三者結合在一起造就出來的就是最強大的戰爭機器。

  在蘇橫的評估當中，這些傢伙的單個實力甚至並不遜色與阿塔斯修士亦或者是龍牙兵。

  「美狄亞，你覺得這場戰爭是值得的嗎？」

  亡靈大法師西諾悄悄來到屍骸巨龍身前，用亡靈特有的語調陰森森的笑著說道，「用那些強大戰士的生命來換取平民的生命，你認為陛下這樣做有意義嗎？」

  屍骸巨龍低頭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而後聲音低沉道：

  「西諾，我的朋友，你說的沒錯。」

  「哪怕是在最理想的情況當中我們贏得了這場戰爭的勝利，也將會付出慘重的代價。泰拉瑞亞的復興，人類最偉大的勝利不會在我們的生命當中實現。」

  「然而，我們所做的這一切就都是無意義的嗎？」

  「我們每抵抗敵人的火力一秒，都在消耗著對方的資源，削弱他們的力量，刺探他們的虛實。用我們的屍骨，為後來者的勝利創造更好的條件。」

  「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也是我為什麼能夠在陰冷的大墳墓中，在絕望里默默的忍受三百年的漫長歲月。」

  「為人類的復興，英勇的赴死、決然的赴死、慷慨的赴死…這就是我們的的責任和命運。要知道，在這場神聖的戰爭當中，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犧牲，也會被歷史銘記，並以此贖去我們曾經犯下的罪孽。」

  「我們的行為必將會加快那一刻來臨——那偉大的、必將會來臨的時刻——人類會走向勝利，將所有的異形都從泰拉瑞亞世界中驅逐出去。我們的殘魂和先祖們站在一起，見證嶄新的時代在這片大地上再次盛開。」

  「至此—你我都將在榮光當中化作永恆。」

  美狄亞的聲音越來越大，到了最後，就像是雷鳴隆隆作響，整片山谷都在骸骨巨龍的腳下顫抖。

  「所以，現在…就讓這一切都在復仇的烈火中焚燒殆盡吧！」

  屍骸龍的咆哮聲響徹戰場，陰影池所提供的遮掩被徹底撕裂，伴隨著實質性的音浪朝外擴散，整片骷髏海頃刻間暴動，發出震天撼地的怒吼。

  美狄亞第一個咆哮著從黑暗中升起，掠過天際，沖向彼端宛若猙獰巨獸般的天堂山。

  今天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