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奏鳴者（第一更，求訂閱）

  彼時蒼穹上烏雲密布，以神明姿態，撕裂烏雲的，赫然是一座龐大到看不清邊際的鋼鐵造物。

  聚變發動機當中所噴薄而出的輝光，在漆黑的烏雲當中時隱時現，伴隨著錐形的粒子光波，外圍的色澤較淺，越往內，顏色便越深，在光束的最中央，是輝煌到足以讓人留下眼淚的深藍。

  弧形的巨大鋼鐵圓環，以光束為中心，朝著四周擴散。在這道巨大的圓環之上，無數的黑色高塔林立，各自散發著不同顏色的靈能立場，重重迭迭，宛若幻滅的神國夢境。

  引擎全速運轉時所發出的轟鳴，自燃燒的海面上呼嘯而過。

  在即將臨近終點的時刻，突如其來的襲擊。

  對於海盜們的打擊是無比致命的。

  哪怕是第三生命等級的傳奇大海盜，在面對天上敵人的時候，也無能為力。

  斯特羅看到龐大的海盜艦隊這時候已經徹底亂作一團，無數道船隻爭先恐後的朝著外圍跑去。

  在海面上，被頭頂上的鋼鐵造物盯著絕對是死路一條。

  但好在這裡距離遠希巨島已經不算是太遠，只要能想辦法到達那裡，在重重迭迭的茂盛雨林掩護下，就有存活下去的希望。

  斯特羅聽到船隻斷裂的聲音從東南方向傳來。

  在那裡。

  一艘巨大無比的木船，外表用野獸的頭骨鑲嵌而成，兩根巨大的獠牙暴突而出，此刻正在邪惡儀式的獻祭下，燃燒著熊熊火光。

  那是骸骨之龍號戰艦，傳說，那艘足有上百米長的大船是用第三生命等級野獸死去後的骨骼改造而成。

  尋常的海盜，在大海上遇到這艘戰船，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勇氣。

  骸骨之龍號戰艦也是艦隊當中，體量最大的戰艦之一。

  理所當然的，航行於艦隊的中央。

  在過去的航程當中，艦隊中央是最為安全的地帶。海妖們發動的十多次攻擊，甚至沒有在那艘戰艦上留下明顯的傷痕。

  但現在。

  天空上那道難以理解的鋼鐵之城，正在不斷將燃燒旋轉的火焰長劍投下。

  情況瞬間逆轉。

  艦隊外圍的船隻變得安全，艦隊內部那些體型較大的船隻，則成為了被束縛在海流當中的活靶子。

  於是，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斯特羅不知道為什麼三位海上皇帝，在這種情況下都沒有出手干預。

  但此刻…

  受到致命威脅後，海賊們的混亂本性終於暴露無疑。

  骸骨之龍號戰艦的指揮官，下達命令，上百名漿手開始全力舞動著手中的船槳，木板拍打水面的聲音此起彼伏。

  那艘讓人毛骨悚然的戰艦此刻像是活過來了一般，頃刻間爆發出了巨大的動力。

  一艘艘體型稍小的戰艦被正面衝撞，然後紛紛從中斷裂，在無可抵擋的巨大衝擊力下化作碎片，爆發出不甘的怒吼聲後，無可奈何的墜入到深海當中。

  可惡的海妖就像是聞到腥味的蒼蠅一般，在大海中，他們甚至是比蒼蠅還要迅捷。

  戰爭才剛剛爆發。

  密密麻麻的海妖便已經出現在了水面下。

  它們的腦袋浮腫，純白色的眼睛大而無神，很明顯的從眼眶當中突出。張開嘴，魚唇中的尖牙泛著血絲，其中有些較為精銳的傢伙，手中還會拿著各種各樣的古怪武器。

  海妖們的戰鬥力普遍較弱。

  哪怕是在水中，一個普通的成年海盜也能捏死三四個海妖。

  但耐不住，海妖的數量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海盜們剛剛從木船上跳下去，十多隻海妖就圍攻上來。

  就算是拼盡全力，將其中的兩三隻海妖殺死。

  在下一瞬間，也會有更多的海妖填補空缺。

  而且，海妖當中也並非不是沒有高手，就在斯特羅的目光當中，他便已經看到巨大的陰影在水面下遊動，那像是鯊魚之類的東西。

  生命選擇號的船長僥倖從爆炸當中活了下來，身受重創，跳入水中。

  那是一個強壯的光頭男人，身材高大而精瘦，像是鐵一樣。

  他先是殺死了十多頭手持兵器的精銳海妖，然後不顧自己身上淋漓的傷口，奮力朝著一個懸浮在水面上的巨大木板游去。

  結果，他剛剛爬上木板。

  還沒有來得及喘上一口氣，巨大的漩渦便出現在他身體下方。

  那頭徘徊在水面下的漆黑陰影，猛的張開嘴，海面上的漩渦便是因為大量海水被它吞入身體中而形成。

  咔嚓!

  相隔數百米，斯特羅都清晰的聽到了牙齒碰撞的脆響。

  絲絲縷縷粘稠的血絲，從齒縫中迸濺。

  但轉瞬間。

  虎鯊便帶著自己的獵物，一個翻身，墜入到深海當中。

  生命選擇號的船長是斯特羅的宿敵，曾經奪走了他所擁有的一切。在無數個夜晚當中，斯特羅從夢中醒來，所想的都是刻骨銘心的仇恨。

  但現在，當這個男人真正死在自己面前的時候。

  斯特羅卻發現自己的心情無比平靜。

  預料中的暢快淋漓並未出現絲毫，有的，只有唇亡齒寒的冰冷和可悲。

  天空上是巨大的鋼鐵戰艦，水面下是吃人的海妖。海盜們為了活命，彼此間互相廝殺。

  每一秒都有巨大的船隻在濃煙中墜入深海，每一秒都有數十上百名海盜的性命消失不見。

  轟隆！

  又是一陣巨響，隨之而來的便是洶湧的海潮。

  巨響聲打斷了斯特羅的愁緒，他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看到骸骨之龍號戰艦被一枚巨大的炮彈所擊中。

  像是有一朵燦爛的曇花在骸骨上鮮艷的盛開，大船應聲碎裂。

  炎流和光芒籠罩一切。

  英靈殿所投下的燃燒彈屬於已經退役的武器，但這種武器依舊不是海盜們所能抵擋。

  燃燒彈在爆炸的一瞬間，所產生的溫度甚至能接近上萬度。

  緊隨其後的，便是熾熱的衝擊波，次聲波以及強烈的光焰。爆炸範圍之內，不論是建築還是人，都難以抵抗。

  只有少數超凡強者，能夠提前察覺到危險的到來。

  在燃燒彈爆炸之前，躍入海中。

  但這樣的選擇，充其量也不過是讓他們多活了幾秒時間不到而已。

  海水中，無窮無盡的海妖在聞到血腥味後，頃刻間便迅速湧來，將其團團圍住，水面翻滾不朽，像是煮沸的開水。

  眼前發生的一幕幕，讓斯特羅感到劇烈的衝擊。

  他吸氣，呼氣。

  渾身上下因為恐懼和傷勢，而冷汗淋漓。

  黑珍珠號因為船隻體型較小速度快，在船隊當中，並不顯眼。所以斯特羅很幸運的，一直活到現在。

  但接連不斷的次聲波，從四面八方湧來。

  無形的音波中攜帶著致命的力量，黑珍珠號上的船員已經死傷殆盡。

  斯特羅因為本身是超凡的緣故，尚且能夠堅持下來，但他身軀癒合的速度已經跟不破壞的速度。

  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很冷，但是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

  冷，是因為海水蒸發，血液流逝。

  從身體中，帶走了大量的熱量。

  而暖…則是因為內臟破裂，血液流入到腹腔當中。

  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官，混合在一起，讓斯特羅無力的躺倒在甲板上，感知漸漸模糊。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那些跟隨著皇帝們一同出海的海盜們，已經快要死完了。

  那些海上皇帝一直到現在，都不曾出手。

  但現在…

  生命垂危，恍惚之間。

  斯特羅看到一道道金色的靈魂，從周圍海盜的屍體上匯聚到天空中，翻滾扭曲的烏雲，和那些光芒融合在一起

  隱約間，像是形成了一道巨大如山的面容。

  面容五官完美，雙目冰冷，正默默的俯瞰著海面上，那些不斷死去的海盜…

  電光石火間。

  斯特羅望著天上那張如神祇般的面容，一切的真相，他都明白了。

  所謂的寶藏，從最開始的時候，或許便是一個騙局。

  那些皇帝。

  不過是想讓他們當作祭品而已，怪不得…

  斯特羅閉上眼睛。

  下一瞬間。

  轟！！！

  一聲巨響，燃燒的火舌，將黑珍珠號整個吞下，在滾燙的火焰和濃煙當中，斯特羅歸入冰冷的冥府。

  ……

  英靈殿，中樞指揮室。

  蟲子們留下的屍體和血跡已經被清理乾淨，地板上的破損也在工蜂的幫助下進行了修補。

  將部分徹底損壞的儀器從指揮室中移除後整個大廳看上去乾淨而整潔。

  明亮的陽光從窗外傾瀉灑落，塵埃在光束中微微浮動。

  大廳中央。

  看到亞當和別的阿塔斯修士不在後。

  艾尼蔻恩的坐姿漸漸放肆了下來，她翹著二郎腿，坐在鋪滿黑色天鵝絨的華麗躺椅上。

  一隻手上捧著一本黃金時代流傳中流傳下來的詩集。

  而且是很少見的精裝紙質版。

  如果這本詩集是手抄般的話，放到蘇橫那裡去，說不定又能從裡面搞些真實點數出來。

  艾尼蔻恩另外一隻手上，端著一杯熱騰騰的靈能飲料。

  這種飲料的口感有點像是咖啡，外表上看是如同點綴著銀白星屑的黑色。服用之後，能夠短時間內提升機體靈能增長的速度。

  艾尼蔻恩正在做一件相當無聊的活兒。

  在她面前，半透明的虛擬屏幕上正倒映著海面上的場景，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紅色圓圈出現在屏幕上。

  那些圓圈代表著海盜們的船隻，只要用手指點下。

  英靈殿就會自動完成鎖定，攻擊甚至是後續的補刀和記錄，一條龍服務到底。

  艾尼蔻恩剛剛端起身旁的高腳杯。

  便看到面前的屏幕上，又出現了一個新的紅色圓圈。

  紅圈當中，一個有著黑色珍珠塗鴉的小型船隻正在隨著洋流漂泊，甲板上似乎還躺著一個黑壯的成年海盜，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艾尼蔻恩秀氣的眉毛微蹙。

  在黃金時代當中，因為智庫的數量極為稀少。

  再加上智庫負責的是指揮，策略以及信息統籌等方面的工作，一般情況下不需要深入敵陣，進行衝殺。

  所以…

  和追求殺戮效率，以及為了各種典型戰爭而進行特異化改造的普通阿塔斯殖裝相比。

  智庫的殖裝基本上都透露著驚人的美感。

  而且，為了能更好的完成從普通人類靈能者到智庫的轉變，這些私人定製的殖裝，大部分同人類時期的模樣相同。

  就比如說艾尼蔻恩現在所穿戴的這具名為【奏鳴者】的殖裝。

  同她十六歲時的相貌，幾乎是完全相同。

  無比的…逼真！

  如果忽略掉四肢上某些隱藏在仿真皮膚下，不起眼的金屬接口的話，那麼，走在大街上的艾尼蔻恩，和一個尋常的普通少女，基本上不會有任何差別。

  此刻。

  在發現新的敵人之後。

  艾尼蔻恩抬起腳，小腳丫在陽光下閃爍著奶白色的光澤，絕對會不有絲毫瑕疵。

  放在畫面上，拉下來，用兩根腳趾靈活的放大局部圖案後。

  用大腳趾用力一點。

  嘭！

  幾秒鐘後。

  標著紅圈的畫面被熊熊燃燒的黑紅色火光所取代，艾尼蔻恩將左手上的靈能飲料喝下半杯。

  長長的舒口氣。

  「任務完成！」小姑娘心想。

  趕緊就要把身後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收拾一下，擺出一副認真工作的模樣。

  然後再通知自己的團長亞當，讓他過來檢查一下。

  同時。

  再看看還有沒有後續的安排。

  「嘀嘀嘀！」

  艾尼蔻恩才剛剛從椅子上飄起來，還沒來得及把自己心愛的椅子和詩集放在隱蔽的地方藏好。

  便聽到指揮室上方的鳥卜儀中傳來刺耳的警報聲。

  紅光陣陣閃爍，讓人感到心情煩躁。

  在鳥卜儀的能量檢測系統當中，四周的能量反應正在急劇升高。

  能量反應的單位依舊是靈耳，製造一個普通殖裝所需要的能量大概是三到五靈耳。

  也就是說…

  在黃金時代，一個標準的大頭兵。

  如果按照能量反應的劇烈程度，來大致判斷戰鬥力的話，普通士兵的戰鬥力大概是在三到五左右。

  但就在剛才，周圍空間當中靈耳如同火山爆發般迅速增長。

  天空中電閃雷鳴，大海上巨浪如牆。喧囂的狂風化作實質，如同漩渦般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短短瞬間，靈能反應的劇烈程度便已經高達上千，並且還在持續不斷的增長，仿若沒有盡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