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巴薩羅（第二更，求訂閱）

  於憤怒和絕望之中，她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她本身已經看不清形體，像是化作了一道巨大的黑色太陽。滔天的火焰席捲了小半個大陸，數量繁多、數以百萬計的禁區生物在火焰下化作灰燼。蘇橫曾經見識過那種火焰的力量，只是沾染到一小點，就會持續不斷的燃燒下去，直至齒骨成灰。

  而現在，黑凰在短時間內跨越了整個大陸的距離之後，出現在約旦城上方。

  那座古老的城市，搭建在數千米宏偉的山峰上。

  山峰的下半層是大量的工廠和擁擠破舊的鐵皮房，帶著腐蝕性的惡臭工業酸霧瀰漫在下層城市的每一個角落當中，無數面目呆滯的流民坐在門前的泥水溝里，他們似乎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不斷的用手在胸前畫著神徽，嘴裡不斷的喃喃祈禱。

  身穿黑色特種作戰服，帶著全息頭盔手持防爆盾的聖堂武士從擁擠的街道當中走過，兩側麻木的行人像是見到天使一般，跪在地上，將自己身上最值錢的東西拋出，放在這些聖堂武士的腳下。

  然而，這些傢伙的出現並非是來維持秩序，而是無情的從父母手中奪走一個個年幼的嬰孩，這些嬰孩會在被切除掉部分前額葉後，改造成只懂得殺戮和執行命令的士兵，或者是供上層貴族們肆意玩樂的工具。

  而在約旦城的上層，情況截然相反。

  這裡有著巨大的白瓦高牆環繞，矗立在雲端之上。裝潢精緻的宮殿比古代皇帝的居所還要華麗，點綴在城市當中的花園裡，年輕的貴族小姐和高大的騎士正在竊竊私語。一切都顯得浪漫而美好，宛若人間仙境。

  上層世界和下層世界用高大的白牆所分割，生活在這裡的人們看不到絲毫凡人的痛楚。

  山峰的頂端沒入雲層當中，最上方的平台上用黃金和白色的大理石建造出了一片連綿廣闊的巨大神殿。白雲和柔光將這座宏偉的神殿籠罩在內，光芒實質般在神殿巨大的外牆和瓦頂上流淌，熠熠生輝。而在神殿的中央，山峰的最高處，背後生長著翅膀，肌肉勻稱美好的神像矗立在其中。

  神像足足有三百米那麼高，背後宏偉的翅膀張開後，兩端的距離超過千米。每一道羽毛都栩栩如生，在和風當中輕輕晃動，神聖的光芒自這道神像上流淌，而後化作洪流，將整座約旦城籠罩在其中。

  不論是上層世界的神職人員和貴族，還是下層世界的貧民和奴隸，都在幻想著神明降臨後美好的生活，在新世界當中，沒有病痛和死亡，所有人都將和神一起，獲得永恆無盡的生命和富裕充沛的物質，每個人的理想都能在神明的光輝下實現。

  但就在這時，武士們警惕的朝著東方的天宇望去。

  隨後，他們目瞪口呆的張開嘴，完全失去了對自己表情的管理能力。一輪巨大的黑色太陽取代了天穹上的烈陽，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朝著約旦接近，宛若從域外墜落的隕星，毀滅性的力量拖曳著漫天的風暴，在風暴之後是通天徹地的火焰龍捲。

  黑凰君臨。

  憤怒而猙獰，要將眼前的一切化作灰燼。

  但在約旦城當中同樣也有光芒逆流而上，和天穹上的黑色太陽轟然撞擊在一起。

  戰鬥的過程一片模糊。

  沙盤推演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遲滯晦澀。

  暗啞扭曲的聲音從沙盤當中傳來，一道道粗大的裂縫貫穿左右，白茫茫的光芒瀰漫在大廳當中。

  許久之後。

  沙盤當中的景象才恢復過來，泰拉瑞亞大陸再次出現在嘉米婭面前。

  白牆高塔的約旦城古老而腐朽，依舊矗立在哪裡，神像熠熠生輝。但黑凰的身形卻消失不見。

  眾民的禱告聲宛若山崩海嘯。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神諭當中所說的那樣，邪惡的巨獸將會被神明投下的長矛貫穿，而虔誠信仰的子民們則會在末日來臨之前，得到救贖，被天使帶入神明的國度。

  然而…這一切都是謊言。

  無數人的聲音，無數人的影像，此刻匯聚在一起。

  千瘡百孔的大地，漆黑一片的海洋。

  殘垣斷壁，煙塵瀰漫的城市。

  如山巒般龐大的巨獸，倒在血泊當中。

  皮膚赤紅，尖牙利齒的大魔揮舞著刀刃，狂笑著對邪教徒展開屠殺。

  啵！

  所有的聲音忽然停頓，畫面靜止不動。

  宛若氣泡破裂的模糊響聲，自穹頂傳來。

  聳立在聖山頂端的神像，驟然融化，無數猩紅粘稠，好似血液般的液體，噴涌而出。

  輝煌神光暗淡模糊，消失不見。

  世界猩紅一片。

  布滿倒鉤和骨刺的觸鬚，宛若巨大的血肉之花，自蒼穹上緩緩盛開。

  聖城中的無數信徒，面色驚恐的抬頭。

  龐大的吸引力，從觸鬚當中傳來。

  山巒、海流、森林…無以計數的物質在上升，扭曲成一道道各色的線條，沒入到觸鬚當中。

  世界在崩潰，碎裂。

  天穹上布滿了混沌的光輝，一些星球般龐大的身影，高高在上，投下宛若神祇般的目光。

  推演結束。

  漆黑一片的沙盤重新化作水流散開。

  噗嗤！

  嘉米婭聽到一聲輕微的，血肉炸開般的脆響聲，從身旁傳來。

  大蛇微微低頭，不遠處，巴薩羅海王暴突而出的慘白雙目，已經從它的身體上消失不見，化作兩團血淋淋的肉洞。

  「你看上去狀態不是很好。」

  嘉米婭從剛才見到的一番景象當中回過神來，語氣中透露著少許沉重。

  「您說的沒錯。」

  巴薩羅的聲音平靜，恐怖的傷口像是出現在別人身上一般：「作為窺視未來的代價，我永久性的失去了自己的雙目。」

  「那些事情，會真實發生嗎？」

  「不一定。」

  巴薩羅海王苦笑著回答道，近乎透明的觸鬚在海流當中輕輕的浮動，「未來的可能性太多太多，哪怕是神明，也無法做到絕對準確的預言，我們剛才所看到的，只不過是所有預言當中，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樣嗎？」

  嘉米婭眉頭一皺，甩著尾巴，又問道。

  「可是，為什麼在你的預言當中，並沒有出現我的身影。」

  這樣問。

  並不是因為嘉米婭自傲，而是嘉米婭成長到今天的地步。對自己的實力，已經有了足夠的自信。

  哪怕是停留在第三生命等級當中，嘉米婭也是整片泰拉瑞亞世界裡，最為強橫的個體之一。

  更何況，模板生物最恐怖的並非是他們現在所擁有的力量，而是他們充滿無限可能和潛力的未來。不難想像，隨著越來越多的惡魔湧入到感知世界當中，在連綿戰火的淬鍊之下，嘉米婭、柳樹、巨蜥甚至是依舊在沉睡當中的亞當，都會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起來。

  這些天災巨獸一般的生物，沒道理會泯然眾人。

  「這件事情，也讓我們深感難解。」

  巴薩羅溫柔的解釋道，雖然它此刻的相貌驚悚，但聲音卻宛若講台上的老教師般，不急不緩，讓人能夠耐心聽下。

  「或許你已經有所察覺，我們生活的世界並非是原本的世界，而是以真實世界為模板，創造出來的虛幻世界。

  在真實世界當中，泰拉瑞亞已經經歷過一場殘酷的浩劫，倖存的人類一部分逃入到荒涼死寂的宇宙深處，另外一部分人則躲到了感知世界當中…這個事情發生的節點，大概是在三百多年前，也就是紅月第一次出現的時候。」

  「原來如此。」

  巴薩羅的一番陳述，和蘇橫之前的猜測，基本相符。

  只是，其中的一些秘辛，蘇橫了解的沒有巴薩羅那麼多。

  「這個世界是誰創造的，和紅月又有什麼關係。」蘇橫又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更多。

  「祝融。」

  就像是巴薩羅之前所承諾過的那樣，對於這些秘辛，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祝融是一位古老的靈能者，他同我們一樣，都是永生者。我們如今所感知到的世界，處在名為『亞空間』的宇宙當中，這是比實體宇宙更高層次的世界，只有極為強大的進化者才能感知到亞空間的存在，並且對其施加影響。」

  「對於『亞空間』哪怕是我們，也了解不多。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惡魔和邪神，就是來自於這個維度當中，而一些高生命等級的進化者，也能以投影的方式，進入到亞空間當中。紅月、禁區、迷霧…這些東西，都是亞空間對感知世界所施加的影響。」

  「因為『亞空間』是邪神和惡魔的地盤，所以，這些影響對於感知世界中的倖存者來說，大多都是負面的。」

  「那祝融呢、祂還活著嗎？「

  「死了。」

  巴薩羅不無可惜的說道：

  「在亞空間當中創造一個世界，哪怕是對於她那樣的進化者來說，都是無比龐大的負擔，在感知世界誕生之後沒多久，祝融便因為靈能耗盡而死。」

  「不過，那種程度的進化者。留有後手的話，其實很難徹底死去。」

  巴薩羅笑著補充道：「最起碼，望京城中的那隻黑凰，和祝融之間的關係，恐怕不一般。」

  「還有別的事情要問嗎。」

  見到嘉米婭在王座上長久的沉默，巴薩羅臉上露出一個醜陋的笑容，「你想知道什麼，我們都可以一併告訴你。」

  「生命進化的第四個等級，那是什麼？」

  蘇橫想了想，又問道。

  「禁區級。」

  巴薩羅不假思索的解釋，「禁區級的生物，和字面意思一樣。」

  「進化到那種程度，已經不能簡單的看作是一個生物，更應該是被看作一片禁區。至於第四階段的成長，也可以順著這個思路去發展一下。」

  「這就是我們知道的全部了，更多的，我們也不太清楚。」

  「畢竟，哪怕是在人類最為輝煌的黃金時代當中，禁區級別的生命體，也極為少見。不過，我能感覺到，你和那一步之間的距離，已經不算太遠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巴薩羅的語氣當中也有些欣慰。

  似乎是在這片昏暗的神殿當中呆了太長的時間，難得能夠遇到一個讓自己傾訴的對象。

  巴薩羅的話有些多，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停下來過。

  它想到了過去發生過的那些事情，此刻不無感慨的說道：

  「在人類的社會當中，有一句流傳很廣的古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句話，放在黃金時代之前的年代當中，的確沒有太大的問題。」

  「但是，如果把語境放在整片星空宇宙的背景之下，這句話便是大錯特錯。」

  「我們、你們、還有人類，我們都是泰拉瑞亞所哺育的孩子。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我們誰都不希望自己世代生存的家園化作廢墟，成為邪神的畜牧場。」

  「為了生存，為了家園。」

  「為了這些共同的目標，我們所有人都要拿起武器，戰鬥到底。要麼堂堂正正的生存下來，要麼頂天立地的死在這裡，往後便是深淵，我們已經無路可退…

  這，便是我們此次邀請您前來詳談的目的。」

  巴薩羅鏗鏘有力，飽含深情的話語從神殿當中傳來。

  在不知不覺當中。

  嘉米婭已經從金色的王座上離開，她來到神殿之外，諸多強大的海妖聚集在城市當中，披堅執銳，沉默如山，正用堅毅的眼神看著她。

  這是真正的精銳。

  而從今日開始，這些海族，將為嘉米婭而戰。

  「你的條件，我答應了。」

  嘉米婭深吸一口氣。

  兩隻瞳孔當中，有著金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我同意和你們的合作，那些從維洛斯特趕來的海盜，將會成為我們第一次合作中所消滅的對象。海盜們的貪婪和愚蠢已經難以被容忍，七海雖然遼闊，但從今日開始，整片大海將再無他們的容身之地。」

  這章不太好寫。

  有點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