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取捨

  石昊盤坐在涅槃池內，無數力量進入他的體內，然而他心中自己清楚，這些力量都沒有用。

  自己與神相戰，解決了天下大患，可自身也受下了難以磨滅的傷。

  涅槃池也只是能夠延緩自身死亡的時間而已，自己終歸會走向死亡，無非是早晚。

  石昊對於這一點看得很坦然，既然決定去做什麼事情，那麼在做之前就要想好最壞的結果，以及明白自己能不能承受這個代價。

  這是李易所教導的，石昊在去神明開戰前自然想明白了，因此不後悔去做。

  只是在此刻他的目光左右掃視，他好像感覺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氣息，然而卻並沒有出現。

  李易其實就在一邊默默的看著，不過他並沒有立刻出手。

  石昊緩緩邁出涅槃池，涅槃池中的力量已經全部被他吸收，可他知道這無用。

  不過有了這些力量，或許能夠再多做一些事情吧。

  他想把自己所修行的寶術留下來，留給石村讓其他人修行。

  自己所修煉的鯤鵬寶術，乃是天底下難得的至強寶術，不能就這麼讓它消失在天地間。

  自己應該做些記錄，讓這門傳承寶術留下，好讓其他人修行。

  「好了嗎？」石飛蛟一臉急切的問道。

  石昊艱難的搖搖頭，石雲峰站在一邊，面色猛然垮了下來，長長嘆了一口氣。

  「是村長沒用，沒辦法救你。」石雲峰老淚縱橫，心中無奈之極。

  石林虎強抹了一把眼淚，走上前去開口道，「走，小不點，咱們回村。

  村裡有那麼多典籍，肯定有辦法。咱們還有神藥聖藥，雖然現在沒結出果子，但我回去把樹刨了。」

  他說的這是實話，雖然村里已經沒有了儲備的果子，然而把樹刨了，讓石昊吃下去確實可能有用。

  不過想要將種下的聖藥挖出來，絕不是那麼輕鬆容易的事情。

  當初柳神在石村的時候自然沒什麼問題，現在柳神不在，可就不是那麼輕鬆的能夠辦到。

  更重要的是石昊身上受的傷太重，並非是其他方面，而是他的至尊骨。

  他中了青銅仙殿的鏽跡詛咒，相當於他整個人都受下了極重的傷勢，原本是要死的。

  若是常人接觸，必然死路一條。

  可至尊骨替他擋下了這次傷害。

  只是這些傷害依舊存在，依舊在不斷的拖累石昊。

  明顯能夠看得出來，他身上的神火已經快要熄滅，這是生命走到盡頭的標誌，並非是其他方法能救。

  而今活死人肉白骨甚至能夠直接救人性命的藥，對於石昊一點用都沒有。

  他所需的是真正意義上可以延長自己生命的藥，或者是涅槃重生，再邁出一步自然可以重活。

  所謂其他的方法，只是能夠延長他的生命，卻並不可能直接讓他存活下來。

  石昊心中自然明白這一點，於是擺了擺手，邁步向前走去。

  這一日天下皆嘆，八域在共同談論一個人，都一陣搖頭，為他而感到遺憾。

  而在這一日，也有很多強者跨越而來，不少人來探訪，算是送行，想見石昊最後一面。

  人們知道從此之後，此方世界恐怕再也沒有石昊。

  他阻止了天地大劫，使得八域諸多傳承和強者能夠留存下來。

  在這一過程中，人們開始不斷的尋找李易。

  所有人都清楚，李易的實力極強，完全超出下界八域的存在。

  所有人都想知道他究竟能不能救下石昊，因此在不斷尋找他的蹤影。

  石國的皇宮內，蛟尊者與其他的幾位尊者，以及石國的諸多王侯，和石村的人，並沒有放棄，依舊在想辦法。

  為了救石昊，戰王鵬王等，懇請石村的人將石昊先留在宮中，不要帶走。

  他們張貼榜文昭告天下，只要能夠救活石昊，只要能有辦法石國願意接受任何代價。

  消息傳出，各大道統眾多大叫等不少都有所行動，送來了諸多藥草以及古老的丹方。

  石村的人也在行動，李易之前在村子裡積累的所有東西全都被找了出來。

  還有一些石村的祖器，古老的鼎，幽黑的古木，奇特的怪石等。

  這些東西全都被帶出來，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神藥。

  朱果的樹葉和枝幹，菩提樹的葉子，以及更多菩提樹的葉子。

  這些東西上含有無盡神性精華，可也只是能暫時延緩石昊的生命，很難徹底將他救下。

  李易倒並不擔心石昊的生命危險，村里那麼多好東西都拿來了，他活下去的概率很高。

  更何況就算出了問題還有自己在，自己不出手他估計也能活出第二世。

  其實這個時候自己已經可以出手，未必要等到他自己涅槃，只是為了單純歷練他而已，涅槃這個過程其實可以省略或者說自己幫助他涅槃。

  石昊面色蒼白，沒有看石村人送來的東西。

  他清楚這些東西只是能夠延緩自己死亡的時間，並不可能真正救下自己。

  因為他的生命走到了盡頭，這個問題出在長生物質上。

  這些神料精華雖然好，但其中蘊含的長生物質太少，根本支撐不了他再活下去。

  當然，而今的石村是存在救他的法子。

  如果柳神在自然是沒有問題，即使柳神不在，倘若菩提樹繼續結出果子或者是九妙不死藥長出了新的果子。

  讓石昊吞服下去，即使不能夠徹底治癒身上的傷勢，也足以延緩傷勢，爭取時間。

  可惜這些事情沒那麼容易。

  原本這些果樹想要結出一次果子，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年的時光。

  李易之前讓它們強行長出一次果子，本身已經在耗費果樹中的本源之力。

  如果是他去，這些果樹或許還會再長出第二枚果子，可讓石村的其他人來難如登天。

  畢竟如果那些樹不漲出第二枚果子，就會被它整棵樹煉化掉，只是現在的石村，除了他沒人有這樣的能力。

  那些樹本身並沒有靈智，或者說智力太過於懵懂，根本判斷不出來什麼，只能進行最單純的判斷。

  唯一的變數是菩提樹，本身菩提樹又名智慧樹，它非常聰明。

  不過很顯然，菩提樹並沒有動手，依舊靜靜的立在那裡，仿佛萬古不變。

  石昊在皇宮內一點一點的篆刻鯤鵬法，每刻一點他的生命精氣便少一分。

  偶爾人們會聽到他的胸部傳出一聲悶響，顯然他的至尊骨正在崩解。

  這是在消耗生命，讓所有人都神色難看。

  可卻無力阻攔，因為這是石昊最後的心愿之一。

  他將世界寶盒裡的各種東西都留給了石村，還想將這種法傳下來。

  此外，外出得到的諸多歷險也都留了下來，並且托村長給李易傳信。

  他不知道自己的兄長去做了什麼，他相信自己的兄長一定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石昊心中很後悔，沒有讓自己的兄長見自己最後一面，還有好多話想和他說，卻最終沒機會說出來。

  「孩子，娘求你了，不要這樣！」秦怡寧抱著石昊的手臂，淒傷無比，有失落，有茫然，還有懊悔。

  之前確實有一個就石昊的方法，那就是把秦昊的骨移植到石昊身上。

  這種方法自然是能夠救下石昊，同樣秦昊可能會死。

  她想救長子，可是卻也怕次子死掉。

  身為一個母親，她捨不得任何一個孩子，可是這種抉擇太過痛苦，根本無法取捨。

  這是人之常情，無論是誰都沒有任何辦法。

  這種情況下無論怎麼選都是錯，根本沒有正確的選項。

  如果可以，她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石昊的命。

  石子陵則是瞪裂了眼角，他深深的自責，痛苦的握拳，指骨都快被攥裂了。

  「父親，母親，你們不要自責。人早晚都會死的，只要在活著的時候做出有價值的事，便是死也值得。」石昊開口，不想讓他們難過。

  因為他更清楚，自己的父母根本沒有辦法做抉擇，怎麼選呢？選哪一個都是錯。

  這一日有很多人前來拜訪，要為石昊送行，都知道他將隕落。

  畢竟他逆天伐神，解救了整個下界八域。

  可以說下界八域所有人都欠他一份因果，一份恩情。

  不過九成以上的人被阻攔在宮外，石昊需要靜養，慢慢度過最後一段時光。

  前來的人雖是好意，但不可能都讓他們來此。

  火國的一位老王爺來了，他這次來是為了送火國的浴火重生涅槃法。

  最後的關頭無論行不行，他們都想再試一試。

  如果真的能夠涅槃，那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石昊很平靜，他不想浪費眾人的心血，默默記了下來，用於配合療傷。

  可惜一切又都失敗了，這宣告他的生命將走到終點，再也沒有任何辦法。

  自古以來，凡是中了青銅仙殿鏽跡遺蹟詛咒的人，沒人能活下來。

  甚至絕大多數人剛剛沾染的第一刻，早已經死的不能再死。

  石昊若不是身有至尊骨，加上一路修行都走到了絕頂，體質非常特殊，恐怕根本扛不到現在。

  確實是這樣，現在也已經抵達了生命盡頭，被點燃的神火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在一片愁雲慘澹中，石子陵站起身來向外走去，秦怡寧有感，回頭看向他，「你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