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雷霆雨露

  高麗西界，秦直道之上。

  無數來自燕鎮各地的人族鄉勇、翼蛇族義勇軍以及玩家獵殺小隊正通過寬闊的大道東行。

  這些衣甲鮮亮、刀槍鋒利的戰士們，至少都是燕歌行附屬的獵殺隊伍，經過長期軍師訓練與天一界實戰，不但裝備精良、隊列齊整，更是有著遠超一般軍隊的精氣神。

  能走在秦直道上，都是與燕鎮領主府有關的軍隊，至於那些純自由玩家組成的隊伍，只能在其他官道行進。

  熙熙攘攘的人群匯聚成龐大的人流，行進在各條道路上，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不時傳出。

  「二剛，聽說你剛兌換了一套五級妖甲？怎麼樣，是什麼怪獸皮造的，穿起來感覺如何？」

  「哈哈，這可是五級巔峰吞雲虎的皮造的，我埋伏了大半個月才好不容易殺了一隻滾地蛇怪，得到了燕歌行幫會重金懸賞的黑鐵令牌，才兌換來的。這妖甲穿起來輕若無物，防禦力又完全不遜於普通甲冑，簡直是極品裝備啊。」

  「你居然搞到了黑鐵令牌？看來天一界也越來越不安穩了，能派出這麼多持有令牌的探子過來，我們在天一界要面對的可不是簡單對手啊。」

  「老蘇你怕了麼？這次只要拿下高麗，燕鎮就能擁有八郡的地盤，這幾乎已經是大漢一州之地，只要徹底消化了高麗，天下之大，還有人能和燕鎮對抗麼？」

  「既然你這麼看好燕鎮，怎麼沒加入燕軍啊？」

  「你懂什麼，漢末氣運之子中，曹老闆和孫莽夫可都活得好好的，而且發育的很快，田牧不過是暫時收服了劉黃叔，未來到底如何還不一定呢，想讓我蘇紺天投效，還早著很呢！」

  「老蘇淨吹牛，這次我們只要跟緊了燕軍，去高麗多少點人頭，也都能換一身頂級裝備了，到時候再回頭去天一界打怪練級，等天下大勢將定再做選擇，豈不美哉？」

  「哈哈哈，柴老兄說得對！」

  玩家們一邊前進，一邊愉快地談論著大漢局勢以及未來的計劃，而這些場景也全數落入了隱藏在一旁的高麗探子眼中。

  一處山腰上，兩個衣著普通的高麗人瑟縮在一起，雙目圓睜地看著下方仿佛無窮無盡的人流，幾乎失去了意識。

  「老崔，燕軍怎麼這麼多，看起來都是軍隊，光我們看到的已經十幾萬了吧，這仗還怎麼打？」

  「瑪德，情況不對，他們哪來的這麼多軍隊，而且全部都有這麼好的裝備，小三，等晚上了找機會，你全速回去，一定要報告給隊長，燕軍的數量遠超預料！」

  被稱為小三的男子強忍著眩暈感，勉強道：「我，我會努力的。」

  「唉。」崔性男子嘆了口氣，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任誰看到燕軍主力如此多人，也會感覺壓力山大。

  同樣的場景也出現在西界各地，隨著燕軍「主力」從各地調往平壤、樂都、屯有、列口以及大明關等重要城池關口，各地隱藏著的探子們將消息陸續送到淵蓋蘇文處，他也終於確定，燕軍居然想趁著春耕時節發動戰爭，這是想要讓高麗西海、東界徹底失去春耕機會，然後長期打壓自己的戰爭潛力。

  軍隊調動向來需要大量青壯在後輔助運輸糧草輜重，這甚至會影響整個高麗的春耕。

  那麼今年的糧食問題，可能會成為自己的最大弱點啊！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握緊了壞了一枚令牌。

  能否擊破燕軍，他一點信心也沒有，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他的決意。

  此戰，不成功，則成仁！

  沒過多久，大明關外，秦開統帥的燕軍主力，便開始與高麗人初次接觸。

  作為駐守增地城的統帥，秦開從來都沒有被動防守增地城，反而經常主動出擊，將增地城外的高麗廣闊土地化為了戰場。

  而他統領的遼東堅兵，更是多次以步陣硬撼高麗重甲騎兵，甚至多次防守反擊，將敵軍徹底擊敗。

  在高麗人心中，秦開就是惡魔的代言詞！

  而這一次，除了獨自領兵進攻東界的張遼，他麾下更是聚集了牛皋、朱仝、高覽、武安國、趙括、曹評等一系列武將，既有王級猛將，也有中間級鑽石、鉑金武將，步騎弓三軍匯聚，又有海量經過天一界考驗的義勇軍、玩家輔助，可謂軍勢盛大。

  無怪乎在淵蓋蘇文派出的探子眼中，這就是燕軍的主力。

  屯有城正南方便是古城帶方城，歷史上這裡便是大漢設置帶方郡的郡城，是平壤和開京之間的軍事、經濟重城。

  而秦開的目標，便是強攻帶方城！

  兩城之間的廣闊原野中，雙方的斥候乃至於騎兵主力已經開始了前期接觸。

  不過高麗人的輕騎兵在燕軍騎兵的攻擊下，幾乎是連戰連敗，絲毫無法獲得戰場統治權。

  偶然有乙支文德親自統領騎兵出現，也會被牛皋、朱仝等將領親率精騎合擊，將他的野心打回去。

  而這種狀況下，淵蓋蘇文也完全不敢把他引以為傲的重甲騎兵派出來，缺乏戰場主動權的話，重騎兵甚至會被敵人慢慢消磨殆盡！

  不過經過這麼多次的交手，就連乙支文德也逐漸最終確定，他面對的確實是燕軍主力。

  既然對方人數龐大、戰力又強，淵蓋蘇文很快便決定，依託帶方城與燕軍決一死戰！

  帶方城與平壤類似，同樣依山傍水，城高牆厚，當高麗人最終決定在這裡開展積極防禦後，便不再與燕軍在野外隨意交手，而是在帶水東南岸的連綿堡壘要塞中全面駐紮。

  經過一個冬天的搶修，帶水東岸的堡壘群早就完工，高麗人可不會再給燕軍從上游渡河的機會，而是早就在各個渡口修建堅城，以作防禦。

  想要攻下帶方城，只能強攻！

  好在帶方城位於帶水北岸，這倒是給了燕軍圍攻的機會，當乙支文德退回城內不久，牛皋便統帥麾下大軍抵達城北，並開始了初步紮營。

  隨後幾天，越來越多的軍隊抵達，城牆上的高麗人看著這茫茫然占據了所有視野的燕軍，終於感受到了一陣陣窒息。

  牛皋更是每天都在城下叫罵不休，然而他連續陣斬多個高麗武將之後，所有人便選擇了無視他。

  「高麗龜孫子們，來陪爺爺玩啊？」

  「混蛋，有本事你上來！」

  「慫包！」

  「可惡啊，這個混蛋！」

  雖然眾人依然不斷對罵，但隨著一輛輛巨大的大特製馬車抵達，一架架完全品投石車、攻城車、巢車、雲梯搭建完成，這場戰鬥終究還是不可避免地爆發了。

  帶方城只有西、北兩個方向的城牆面對陸地，東南全是帶水，此時的河港已經空無一人，只是因為帶水水流湍急不能行船而沒有燕軍水師出現，這倒讓雙方的戰爭焦點聚集在了區區兩座城牆。

  因為田牧的雷法威脅，此時的帶方城山下，儘是各種引雷針、導電桿、避雷石屋、土石掩體，高麗玩家們為了應對雷法，也是用盡手段，生怕再次發聲平壤那樣的雷霆天降、全軍覆沒場景。

  雖然還沒有見到田牧，但是他們已經做了完全準備，剩下的就是應對燕軍的大型攻城器械。

  「高麗的戰士們，燕人想要我們的土地，想取我們性命，那就用我們手中的兵器告訴他們，何為恐懼！」

  「殺！殺！」

  淵蓋蘇文站在城門樓上，剛調動起守軍的士氣，就看到城下投石車方陣便逐漸發動起來，只見兩百塊巨石騰空而起，在空中划過一個弧線後，徑直落入了帶方城內。

  剛才還高聲吶喊，要和燕軍決一死戰的高麗人們許多直接被巨石砸成肉泥，也有許多民房、城樓檐角被砸的崩裂開來，飛濺的石塊在許多高麗人身上劃出一道道血痕，甚至直接擊中要害，使這些倒霉鬼瞬間倒地死亡。

  「躲進掩體，觀察哨繼續觀察！」

  只需要一輪齊射，淵蓋蘇文便發現這次燕軍的投石車威力竟然比他想像中還要大，難道之前在平壤他們使用的還不是最好的？

  如果歐冶子在這裡，可能會告訴他，這一批投石車是使用怪獸皮筋製造而成，全部是最頂級的投石車，可以連續使用半個月的精良製作，而這，也是田牧提前計劃好的。

  有秦開的東胡真主和開疆拓土特性加持，投石車的威力更是暴增，看似普通的巨石落在城牆上下，卻能給守軍帶去拔山蹈海之威。

  淵蓋蘇文卻沒有躲避，而是直挺挺地站在城門樓下，這座城門樓經過特殊加固，不懼任何巨石與雷霆，他本就打算站在這裡親自指揮大軍，與田牧正面對決。

  「兄弟們，兒郎們，勇士們，你們都給我看著，燕軍想要拿下這座城，只能從我們的屍體上跨過！」

  他的話剛落，就有兩塊巨石砸到了城樓上。

  「轟！轟！」

  整塊條石砌成的穹頂稍微一陣，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卻切實讓他再也不敢廢話。

  不過讓他奇怪的是，燕軍只是在城下列陣，任憑投石車不停攻擊，竟然絲毫沒有大軍蟻附攻城的意思，難道他們打算用投石車來把自己的城池砸爛？

  那得需要多少石材，多少時間，又要消耗多少糧草？

  就在他以及高麗人的疑惑中，投石車依然在不停地攻擊，並度過了一天又一天。

  在這個時代，大軍出動對於糧草輜重、輔兵民夫的耗費極高，要不是親眼所見，淵蓋蘇文絕不會相信，燕軍的投石車真的持續攻擊了這麼久，而且一點也沒有停息的樣子。

  直到十幾天後，整個帶方城已經破爛不堪，許多高麗將士也在這麼多天的緊繃下感到了極重的疲憊。

  許多人心中更是碎碎念，哪有這麼打仗的？

  幾十萬人在城下看著這麼些投石機崩崩崩？

  就在許多人內心被壓抑到極致時，城外的燕軍大營終於有了動靜，只見那些每天往來不息運送石塊的馬車終於不再全部靠近投石車陣地，而是在城西百二十步外停下，並卸下了一袋袋土石，見此情景，淵蓋蘇文雙目一瞪。

  「欺人太甚，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堆土山？」

  如果讓他們把土山堆起來，那哪還有他的守城空間？

  想到這裡，他一聲令下，許多隱藏起來的床弩悄悄靠近了土山，並悄然射出了一支支巨型弩箭。

  「嗖！」

  「砰！」

  「哧！」

  作為高麗王國壓箱底的技術，這種床弩雖然笨重，卻是實打實的正宗床弩，所射出的丈許弩箭能輕易穿過兩百餘步距離，並保證有效殺傷。

  當這些床弩一波齊射後，土山所在地頓時濺射出一簇簇鮮血，許多鄉勇直接被貫穿倒地，再也沒有了聲息。

  雙方對峙了這麼久，這是燕軍第一次出現傷亡！

  不過能再次逼出高麗人的底牌，秦開反而沒有多在意，而是一聲令下，一隊隊手推盾車的將士走到了土山前方，這些特製的盾車正是為了抵禦床弩而存在。

  甚至一些架著雙弓床子弩的馬車也來到這附近，向著高麗人床弩所在地齊射而去。

  遠程兵器之間的碰撞，終究還是給戰場帶來了無盡的血腥。

  然而只要高麗人不敢出城野戰，他們就能看著城外土山越來越高，甚至有雙弓床子弩被運上山頂，開始居高臨下向著城牆射出弩箭。

  當越來越多的燕軍弓弩手來到土山之頂，

  高麗慶州城，作為高麗四京之一，是與平壤齊名的頂級城池，無論人口、繁榮度還是城池防禦設施，都絲毫不遜於平壤。

  位於慶尚山脈北部的慶州城，恰好處於一個山間平原之中，往東是連綿不斷的群山、谷地，往西直到海濱，反而全是土壤肥沃的平原。

  幾條河流穿插其間，倒是形成了難得的產糧區。

  所以位於此地的慶州城被高麗王國設為東京，這裡也是貴孫河當初的起家之地。

  只不過因為貴孫河戰敗，整個東京城內外都被淵蓋蘇文麾下劫掠一空，原本量產豐富的富饒之地，幾乎化為了一片焦土。

  駐守此城的淵蓋蘇文部將大朱蒙，也是一個以殘暴聞名之人，但正是在他的鐵血鎮壓下，整個東京乃至於慶尚道才逐漸安穩下來。

  這安穩靠的正是屍山血海！

  這一天，東京城外最大的校場中，正有萬餘將士在演練陣型，大朱蒙騎馬立於校場之外，滿意地看著部下的表現。

  因為對東京貴族的鎮壓與殺戮，他獲得了大量的金銀財寶，並將這些全部用於部下的武裝和訓練中，才有了這萬餘精銳，這可是他的本錢！

  正當他想要說什麼，突然感受到一陣刺骨的寒意，下意識抬起頭，卻看到天空出現了大量黑點，這些黑點越來越近，竟然顯露出一個個巨鷹，而巨鷹之上也有一個個身材矯健的騎士冷冷看來。

  「嗖！嗖！」

  「哧！」

  無數箭矢從天而降，甚至有幾支差點射中了他，至於校場中的將士，更是被射得人仰馬翻，不知道多少人直接倒地不起。

  「混蛋，敵襲！列陣，列陣！弓弩手匯攏！」

  畢竟是大朱蒙訓練數年的精銳老卒，雖然突遭襲擊，但他們反應也是極快，許多人下意識舉起手中盾牌，原本在校場周圍圍觀的士卒也在武將的指揮下，向著自家主將匯攏。

  這處校場之中，可沒有臨陣自亂的傻瓜。

  而幾座箭塔上，也很快射出了一支支巨型弩箭，這是早就安裝好的床弩，在箭塔士兵的操縱下發起了反擊。

  這些床弩雖少，卻對巨鷹有著極大的威脅，只是稀稀疏疏二十餘支巨箭，竟然輕易殺傷了七八隻巨鷹，甚至有幾隻直接墜落在地上。

  不過相比於這些損失，捧日鷹騎的攻擊更加犀利。

  萬箭從天而降，許多箭矢上點燃的火油，直接將這座校場上的帳篷成片引燃，沖天的煙火升起，照映著鷹騎們如地獄而來的獵殺者。

  就在大朱蒙拼命匯攏部下時，巨鷹群中，一隻青麒麟的身影突然顯露而出，青麒麟背上，田牧正念念有詞，雙眼冷漠地看向地面。

  這一瞬間，大朱蒙仿佛感到了自己心臟停了一瞬。

  青麒麟，田牧！

  燕鎮之主田牧不是在帶方城嗎？

  王上剛發給自己的鷹信還是這麼說的，王上不可能騙他，難道是他們都被田牧騙了？

  燕軍的目的根本不是什麼帶方，而是東京！

  不好！

  下意識間，一股巨大的恐懼便攫取了他的意識，田牧親自出手，還是這種從天而降，完全避開自己在各地部下的探子，別說守住東京了，他能不能在這一戰活下去都成了問題。

  事實也正如他預料，田牧第一次明目張胆使用捧日鷹騎，已經不再懼怕這支軍隊的暴露，而他要的，就是一戰攻滅東京。

  淵蓋蘇文在東京、在慶尚道殺得越狠，那麼自己占據這裡後，才越容易得到之前的反抗者的接納。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啊。

  所以他一定要一戰定乾坤。

  「大賢良師，黃天雷法！」

  「轟隆！轟隆！」

  數十道雷霆瞬息而至，直接炸在了聚集的高麗將士群中，不知道多少人被雷霆直接炸為粉碎，而在這之後，更多的雷霆接連降落，仿佛雷暴之雨！

  原本戰意高昂的大朱蒙部下，在這雷霆攻擊下，別說繼續列陣了，已經有不知道多少人開始下意識逃跑。

  不經過專門訓練，沒有強大統帥統領，讓這些普通人面對天雷之威，還是太過難為他們了。

  何況在戰鬥一開始，田牧便全力操縱雷法，寧願犧牲威能和持續時間，也要集中攻擊大朱蒙所在地。

  雖然只有數顆雷霆集中了他，沒有將他斬殺，卻依然順利將之重傷，使高麗人暫時失去了指揮。

  「插標賣首，去死！」

  「燕人張翼德在此，誰敢與我決一死戰！」

  「我乃常山趙子龍，擋我者死！」

  雷霆未休，一直跟隨田牧的關張趙雲等將便率先出現在戰場中，有捧日鷹騎清掃探子，甚至沒有一個人活著向大朱蒙報告敵情。

  鐵騎奔騰，箭矢如雨，長槍如林，這一瞬間，這廣闊的校場便化為了一片血腥地獄。

  三大五虎級猛將合力鋒，又有關平、申屠炎、劉備等將輔助，這些被雷霆炸得幾乎失去正常思路的高麗精銳，很快便被殺得丟盔棄甲。

  甚至大朱蒙本人及麾下親兵，都被張飛一波豬突給殺了個乾乾淨淨。

  「哈哈哈哈，痛快啊，痛快！」

  就連張飛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只要跟隨田牧將軍作戰，他總能十分順利，甚至次次都拿首功，對於一名猛將來說，馳騁沙場，槍挑敵將，還有比這更痛快的嗎？

  隨著大朱蒙的戰死，整個校場之中萬餘精銳，已經開始了徹底崩潰！

  好在守城的武將反應夠快，及時關閉了城門，要不然整個東京都會被一舉攻下。

  但看著天空中翱翔著的數千巨鷹，以及肆意砍殺的燕軍騎兵，這名大朱蒙的副將也心中一片苦澀。

  為什麼，我只是一個副將啊，要讓我來面對這種局面？

  說好主要戰場在帶方，這裡只是養老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