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誰為黃雀？

  濟州島東南海港，被田牧直接任命為濟州港，並且作為俞通海部水師的駐地，進入了高速建造期。

  而平壤之戰後據說一直在「養病」的田牧本人，則悄悄在這裡潛伏起來，一邊修行道法，一邊暗中觀察大漢以及高麗形勢。

  自從自己斬殺張角等人，大漢黃巾軍便由聚集轉為散亂，黑山、白波、泰山、青州、兗州、豫州等地都有黃巾渠帥統領麾下四處流竄，甚至黑山軍等流寇趁著大漢州郡兵力缺乏的機會，占據了大量郡縣，實力進入了暴漲期。

  這也給大漢各地州刺史、郡太守平叛帶來了極大的困難。

  於是漢宗室成員劉焉上書漢靈帝，以「刺史威輕，既不能禁，且所用非人」為理由，建議朝廷改立州牧，安復天下。

  經過朝堂的激烈辯論，最終漢靈帝還是同意了這一方案。

  以州牧統領諸州軍政大權，擰合力量，才能更快地平定黃巾，也能給朝廷一定的喘息之機。

  在此之後，作為提出此策之人，劉焉第一個走馬上任益州牧，黃琬任豫州牧，幽州刺史劉虞直接升任幽州牧，冀州刺史王芬升任冀州牧。

  一時之間，天下群情涌動。

  此時大漢朝廷依然有著相當的權威，所以劉焉、黃琬、劉虞這些人很快便掌控了本州軍政大權，大部分人都能與地方豪族緊密聯合，共同對抗黃巾，於是天下擾動之勢，竟然有了逐漸平息之狀。

  如果黃巾軍就此平息，各地順利恢復統治秩序，也許大漢能稍稍緩解一下危機。

  然而剛剛升任冀州牧的王芬，不知道抽了什麼風，竟然打算擁立劉虞為皇帝，就在他暗中布局，打算完成這一換天之舉時，卻被部下舉報，最終兵敗身死。

  雖然朝廷並沒有劉虞與王芬勾結的明確證據，但這一意外依然給了漢靈帝以沉重打擊。

  難道他信任的宗室也開始背叛他了？

  那麼劉焉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提出改立州牧這一計策的？

  因為如此顧慮，如荊州牧劉表這樣後期才任命的宗室，原本就勢力較弱，最終只能單騎入荊州。

  不過他們能否掌控一州大權已經不在漢靈帝的考慮中了，總比讓他們掌權之後反噬自己強！

  就連十常侍都感受到了漢靈帝因為身心方面的各種壓力，已經近乎油盡燈枯，一股陰雲已經籠罩在了洛陽城上空。

  而隨著朝廷與州牧的互相猜忌，缺乏朝廷支持的各地州牧只能完全憑藉自己來掌控一方，州牧與豪族之間，也逐漸生出嫌隙。

  在掃蕩各地的黃巾賊與各個好勇鬥狠的玩家領主催化下，大漢將走向何方，甚至誰也無法預料。

  至於遼東等地，因為皇甫規一反常態主動進攻，強行拿下了房縣，進而將戰線堆到了遼東屬國深處。

  閻柔又適時發動自己麾下的原峭山、闊奚等部烏丸人，在遼東屬國中發動輿論攻勢，以他們在燕鎮青崖關北數百里草原的自在生活為例，誘惑遼東屬國烏丸人逃入燕鎮。

  因為遼東王上位依靠的是反叛烏丸校尉邢舉，將忠於邢舉的烏丸人殺了個乾乾淨淨，哪怕只是與邢舉稍有勾連，他都一個都不放過，最終牽連甚廣，導致遼東屬國中的烏丸人被斬殺了超過十萬人。

  於是在燕鎮四處散布的斥候、武裝商人、玩家探子、烏丸冒險者等人的帶動下，不知道多少人選擇了逃入燕軍控制區域，然後去青崖關一帶重新生活。

  而為了給烏丸人更多機會，皇甫規與太史慈更是多次主動發動戰爭，與遼東王麾下展開了騎兵對決，而在另一方面，青侖則帶領族人包圍了險瀆縣城。

  險瀆作為遼東屬國最東北角的城池，一直都處於相對自立狀態，現在燕軍終於殺到此地，原本與公孫度眉來眼去的險瀆縣令，甚至連抵抗都不敢，便將城池拱手相讓。

  於是遼東屬國東部兩縣，全部落入燕鎮之手。

  在此之後，便是燕軍持續向西推進，並開始在遼東屬國中部山嶺水澤之間逐個攻略要塞堡壘，向著屬國核心腹地進攻。

  至於遼東王的盟友公孫度，此時卻一反常態，完全沒有主動招惹燕軍的意思，反而下令麾下大軍全力強化邊境城池、關卡的防禦力量，似乎做好了全力防守的樣子。

  自從公孫度聽說田牧一招天降雷霆輕取平壤城，而高麗數個都督神秘死亡之後，就完全將自己關在了郡守府地下密室中，再也不敢出府一步。

  他可是看著田牧從一個小小村長成長起來的，那個人到底有多麼強大他可是清楚的很，如果自己一個不小心，也許會步那些高麗都督的後塵。

  死亡威脅之下，他甚至連爭霸的心思都淡了。

  只不過此時他的內心深處到底作何想，他的部下們卻一無所知。

  高麗西界，一處城鎮外。

  阿蓋兒率領數百手持鋒利兵器的士卒，正埋伏在草叢之中，靜靜看著遠方的城鎮。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吵鬧聲傳來，緊隨其後的是大群人馬從城鎮中衝出，向著阿蓋兒所在之地逃來。

  「快，燕軍來了，躲進西山中！」

  「將軍，我們在逃下去，就沒有立足之地了啊。」

  「混蛋，不逃又怎麼辦，難道和燕軍硬拼嗎？」

  「我不服，王國怎麼就放棄了我們西界？」

  「別廢話了，快逃！」

  在這些人身後，一隊燕軍騎兵正在城鎮中四處奔馳，斬殺遇到的所有敢於反抗之人，按照正常節奏，這些高麗反抗軍會依靠對地形的熟悉，逃進山林之中，等燕軍騎兵離去後，再返回城鎮補給，繼續抵抗燕軍對這一帶的占領。

  可惜，這一次他們遇到了阿蓋兒部！

  作為最先投降田牧的高麗黃金級武將，阿蓋兒有著不錯的武力和智力，雖然不如李舜臣受田牧重視，但也獲得了掌控高麗西界僕從軍的權力。

  田牧早已向其承諾，只要協助燕軍完全掌控高麗，那麼他將成為高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重賞之下，阿蓋兒自然不遺餘力地幫助燕軍對付所有反抗的同族。

  這些高麗奸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反而是對同族最為狠辣的存在，他們依靠自己的情報來源，提前埋伏在這個城鎮通往西山的要道兩側，只為將這一支反抗軍一舉殲滅。

  當這些衣衫襤褸、兵器殘缺的戰士逃至阿蓋兒埋伏之地，一聲響箭適時沖天而起，在逃兵目瞪口呆之中，兩側箭如雨下，接連射殺了成排的人。

  阿蓋兒更是大吼起來：「崔明，燕軍已經占據平壤，你還帶著大家負隅頑抗，自尋死路，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敗兵中殿後的被稱為崔明的男子頓時怒道：「混蛋奸人，你背叛高麗，不怕死後下地獄嗎？」

  阿蓋兒卻是毫不在意，怒極反笑道：「哈哈哈，我先讓你下地獄！給我殺，一個不留！」

  隨著他的命令，兩側箭矢疾射不休，即使有部分敗兵沖死殺到了伏兵所在地，也被埋伏好的槍兵一槍刺死。

  對付強大的燕軍時這些人可能唯唯諾諾，只會舉手投降，但對付弱小的同族，他們在心理和生理上可是有著極大的優勢！

  當阿蓋兒親手將崔明斬殺後，才命令道：「把屍體都集中起來埋了，崔明一死，這一帶將再無隱患，根據田豐軍師的承諾，我們可以在小赤鎮肆意玩樂三日，以供慶賀！」

  一聽可以肆意玩樂三日，他的部下全部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他們甘心投效燕軍，除了懦弱怕死之外，大部分可原本都是亡命之徒、老兵油子，殺了這麼多同族，為的不就是這肆意妄為麼？

  當這些人急匆匆收拾滿地屍體時，數個燕騎終於來到這裡，其中一名伍長找到阿蓋兒，道：「阿蓋兒將軍，這次你能順利圍殺崔明，立功卓著，根據田豐軍師之令，你可以繼續擴充麾下軍隊規模至三千人，一應武將皆由你任命，這可是領主大人和軍師大人對你的絕對信任，你可不要辜負他們！」

  阿蓋兒直接跪地賭咒發誓起來：「請這位將軍代我傳達我的誓言，主公放心，軍師大人放心，只要我活著一天，西界的反抗之人就一個別想活著！」

  當初燕軍剛占領平壤，並趁勢將西界各個城池橫掃一空之後，很快便遇到了一個統治難題。

  除非將所有高麗人殺光，否則他們總會遭到各種各樣的襲擊、暗殺，讓許多軍隊疲於奔命，對於基層的掌控也近乎為零，很難從這些占林地中獲得足夠的收益。

  畢竟這可是在敵對異族高麗的老家，燕軍自然是眾矢之的，難以順利統治。

  但田豐很快就找到了解決之道，那便是以夷制夷。

  提拔願意效忠燕鎮從而獲得榮華富貴的高麗人，用他們來統治高麗各地，從而間接收取稅賦，獲得統治收益。

  而阿蓋兒便是這些高麗奸中能力最強的一個。

  之前此人隨田牧征戰濟州島，親自見識過燕軍輕鬆斬殺王景興，掃滅東瀛水師的場景後，更是將自己對燕軍的恐懼化為了深深的忠誠。

  殺掉更多的反抗勢力，從而讓自己麾下越來越強，依靠燕軍而獲得權勢，已經成為了阿蓋兒的執念。

  至於高麗未來會如何，關他何事？

  在越來越多的阿蓋兒幫助下，燕軍對西界的統治自然也越發穩固，而他們所等待的時機，終究還是在這長久的沉靜中悄然爆發。

  高麗全羅道，昇州城。

  因為淵蓋蘇文甘願為了自己的霸業而輕兵殺入慶尚道，吸引貴孫河的主力離去後，金在印便率領麾下主力殺進了全羅道中。

  在連續占據全州、羅州，並確認燕軍並無揮師殺入高麗的動向後，他再次調轉兵鋒，殺向了全羅道最後一座眾城昇州。

  只要拿下這座城池，便是他占據全羅道全境之日。

  到了那時候，再進入慶尚道，斬殺貴孫河，這高麗一都一界五道，便全部歸屬於他，他將成為高麗歷史上最強的那個王者！

  想到這裡，金在印怎麼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之情。

  於是在他的強令下，匯聚了他已經掌控的一都一界三道精華的大軍，將昇州城從裡到外圍了數圈，並開始了日夜不休的進攻。

  雖然他部下不少武將都散在全羅道各處掃滅貴孫河麾下仍在頑抗之人，精銳數量並不夠多，只能用之前的降兵來用生命去堆，但金在印根本不在乎這些。

  或者說，這些降兵死的越多，他對麾下大軍的掌控力反而越強。

  在高麗王位的吸引下，金在印已經不計任何代價！

  當連續攻城五天後，他依然不顧將士的疲憊，命令一支輔兵連夜積土成山，打算在第二天居高臨下進攻城池。

  然而在這個眾軍怨聲載道的深夜，駐守此城的貴孫河麾下大將乙支文德突然打開了城門，一支規模部下的軍隊趁著月色殺向了土堆之中，直接將這些守軍殺崩，然後從後掩殺湧向了金在印大營。

  在淵蓋蘇文離開之後，金在印麾下最強武將高男武直接接替了淵蓋蘇文的職位，統領大營諸事，當他發現守軍趁亂沖營後，自然第一時間統領麾下反抗。

  然而乙支文德等待這麼久，又怎麼可能沒有完善的計劃？

  他早已率領養精蓄銳許久的精銳騎兵從另一座城門繞出，突然出現在大營另一側，並輕鬆衝進了營中。

  鐵甲騎兵的衝鋒之下，整座大營頓時變得一片混亂，本就士氣不高的各路軍隊，幾乎是各自為戰，甚至被各個擊破，就連高男武都難以在夜色中掌控全局。

  這場亂戰沒有持續多久，原本應該去往慶尚道的貴孫河突然出現率軍出現在金在印大營東北部，並很快投入到了對金在印的圍攻中。

  直到這時候，金在印才反應過來，這貴孫河說是去回援慶尚道，實際上根本沒走，反而一直在等著埋伏自己！

  那麼淵蓋蘇文在其中又起到了什麼作用？

  不過此時意識到這些已經遲了，乙支文德本就是高麗歷史上著名的守城之將，能和隋煬帝百萬大軍掰掰腕子的存在，雖然那時候隋煬帝更多的是為了消耗關中貴族的力量，而乙支文德有堅城險地在手，但最終確實是他擊敗了隋朝百萬大軍。

  有此戰績，他自然成為了高麗僅有的三名王級武將之一。

  而在這種大亂戰之中，王級武將擁有不遜於敵軍的兵力後，想要做什麼幾乎無人可擋！

  隨著戰鬥的持續，高男武終究還是被乙支文德麾下圍殺致死，而金在印所在的大帳，更是被無數大軍來回衝殺，其人更是在大火中化為了灰燼。

  原本就要一統高麗的金在印，竟然在一個普通的月夜中身死！

  但貴孫河斬殺金在印後，卻絲毫快意也無，反而滿臉沉重地看向了最東方。

  此時天剛蒙蒙亮，但東方的晨曦之中，卻有一支規模不大的軍隊緩步而來，這支軍隊雖然只有數萬人，但看他們的聲勢，竟然絲毫不遜於金在印麾下十幾萬大軍。

  這是一直在等待金在印被殺的淵蓋蘇文！

  只聽一聲悲愴之音傳來：「主公，你竟然被這些小人設計圍殺而死，不過你放心，淵蓋蘇文定會將這些惡人斬殺殆盡，為你報仇雪恨！」

  他身後的將士也齊聲喊道：「報仇雪恨！報仇雪恨！殺！」

  貴孫河的眼中直欲噴火：「淵蓋蘇文，弒君之奸臣，你果然來了！」